夜幕笼罩清溪镇,寒风掠过镇上漆黑的街道。
镇长赵万山家里却还亮着灵光灯笼,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映出晃动的人影。
堂屋里摆着张方桌,桌上的烤兽肉还泛着油光,旁边的灵酒坛子敞着口,散出冲鼻的酒气。
赵万山坐在主位,怀里搂着个身段丰腴的妇人,正是他的内人柳氏。
两个侍女垂手站在桌边,手里捧着剥好的水果,头发梳得整齐,鬓角别着细小的银饰。
柳氏用手帕擦了擦赵万山嘴角的酒渍,声音不高不低。
“夫君,最近我都不敢去镇上玩儿了呢!那些人一见到我就说——
‘镇长夫人!镇长夫人!您可一定要让镇长为我们做主啊!’
我可都要被吓死了!”
她顿了顿,嗤笑一声。
“这些百姓也真傻,那可是修士,吐口灵气都能掀翻咱们这镇子,哪儿是我们能管的?”
赵万山低头喝了口灵酒,喉结动了动,伸手在柳氏屁股上拍了一把,力道不轻。
“傻?”
他哼了一声,另一只手往柳氏胸前探去,捏了捏。
“他们是蠢!修士动动手指头,就能让清溪镇在地图上消失,我一个镇长,算个什么?”
旁边的侍女递过一块水果肉,赵万山张嘴接住,咀嚼时脸上的肉跟着动。
“前几日东边的李家庄,就因为有人骂了那修士一句,整庄的房子都被烧成了灰。”
他说着,拿起酒坛往杯里倒酒,酒液溅在桌面上,顺着木纹往下流。
“我能保着清溪镇平安,就够了。至于谁被欺负,谁丢了性命,我可管不着。”
“毕竟睁只眼闭只眼,日子才能过下去。”
柳氏往他怀里靠了靠,手指划过他的衣襟。
“还是你想得明白。那些百姓懂什么,安稳活着就该谢天谢地了。”
赵万山仰头把杯里的酒喝干,酒杯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
“再去拿一坛酒来。”
他朝侍女吩咐道,眼睛扫过窗外漆黑的镇子,那里零星亮着几盏普通油灯,像些微弱的萤火,风一吹就可能灭了。
凡人的命是多么的脆弱,好好享受当下才是硬道理!
赵万山的思绪在酒意里荡了荡,忽然收了神。
方才探在柳氏衣襟里的手慢慢抽出来,指尖还带着她肌肤的温软,转而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指腹蹭过她鬓角的碎发,掠过光滑的下颌线,最后停在她微微扬起的下巴上,轻轻捏了捏。
“今晚定要你好看。”
他的声音带着酒气,比刚才沉了些,眼神落在柳氏脸上,看得专注。
柳氏眼尾微微上挑,嘴角弯出笑意。她往他怀里靠得更紧,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脖颈,那双水润的眼睛定定望着他,睫毛轻轻颤了颤。
过了会儿,她才开口,声音软绵,还带着点故意的拖长。
“等着你大发神威哦~”
“哈哈哈!”
赵万山被她逗得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衣服传到柳氏身上。
他收紧手臂,把人往怀里又揽了揽,另一只手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
“看我怎么收拾你这小妖精。”
旁边的侍女垂着眼,手里捧着的水果还带着鲜明的光亮。
她们低着头,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有耳尖悄悄红了一点。
堂屋里的油灯火苗跳了跳,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的。
满室的酒气混着些微脂粉香,在空气里慢慢漾开。
屋顶的瓦片透着些微凉意,秦安和秦汐伏在上面,透过椽子间的缝隙往下看。
屋内的情形落入眼里,两人脸上都悄悄泛起红意。
“这个镇长,还真是潇洒。”
秦汐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自己辖治的镇上都乱成啥样了,他还在这儿寻欢作乐。
秦安没作声,只是眼神定定地落在屋里,像是在看什么稀奇事。
“你发什么呆呢?”
秦汐没好气地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被她这么一碰,秦安才回过神,脸上带着几分茫然,转头问她:“他们在干嘛?咋这么亲密?”
“……”
秦汐一时语塞,随即没好气地说道:“自己下去问!”
“哦,那我们下去吧。”
秦安应了一声,竟是当真了。
“?”
秦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秦安已经抬手,掌风一扫便在屋顶破开个洞,身形一动,径直朝屋里飞了进去。
“六百……”
秦汐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着那个破洞,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紧跟其后,纵身跃了下去。
“秦国处决官在此!尔等还不速速跪下!?”
秦汐的声音穿透屋顶破洞传来,清冽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厉。
她身形下坠时,衣袂翻飞,宽大的袖口扫过檐角残瓦,带起几缕尘烟。
落地的瞬间,少女足尖轻点地面,没有半分声响。
一身素白长袍垂落,衣料平整,不见褶皱,唯有发间束带还在微微晃动。
她抬眸时,额前碎发滑落,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冷冽如霜,却衬得那张脸愈发俊俏。
少女站姿挺拔,周身带着一股凛然之气,与屋内的靡靡氛围格格不入,仿佛一朵骤然绽放在污泥里的白梅,干净得刺目。
赵万山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息惊得一愣,杯盏停在半空,脸上的酒意霎时醒了大半。
先一步落在屋里的秦安,还维持着落地时的姿势,直愣愣地看着秦汐。
她方才那一声喝,还有此刻立在那里的模样,干净又凌厉,神气非凡。
只是……
秦国处决官?他怎么不知道?
脑子里转了两圈,秦安也懒得细想了。看秦汐那样子,定是很厉害的身份。
于是,秦安便学着秦汐的站姿,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脊背挺直,只是位置稍稍靠后些,正好站在秦汐身后。
他还学着秦汐的样子抬眼,看向主位上的赵万山,嘴角微微扬起,带着几分刻意的神气。
跟着装一下准儿没错!
秦国处决官?
赵万山被这骤然的变故惊得酒意全消,脸上血色褪了大半,满是茫然。
他在这清溪镇当了这么多年镇长,大小官员、三教九流见得多了,却从未听过这名号。
可眼下哪容得他细想?方才两人破顶而入的身手,落地时那轻描淡写的姿态,分明是修为不浅的角色。
他一介凡人,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敌不过。
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赵万山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因为动作太急,怀里的柳氏没防备,“哎哟”一声摔在地上,发髻散了半边。
他却顾不上去扶,只慌忙理了理皱乱的衣襟,脸上堆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对着秦安与秦汐连连作揖。
“原来是处决官大人!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柳氏在地上揉着腰,见他这副模样,狠狠剜了他一眼,却不敢作声。
“大人莅临寒舍,不知有何吩咐?”
赵万山弓着身子,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额角已经沁出细汗,顺着脸颊往下滑。
秦汐瞥了眼满桌杯盘狼藉,又扫过地上的柳氏,嘴角勾起一抹冷峭。
“寒舍?我瞧着倒是暖和得很。”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
“暖舍!暖舍!哈哈哈……”
赵万山额头的汗更多了,抬手用袖子胡乱擦着,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得发潮。
来者不善啊!
旁边学着秦汐各种神情动作的秦安见此情形,眼中似乎多了几分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