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楚将军府的书房里,气氛则多了几分郑重。
楚将军从书架最上层取下一幅卷着的京城地图,小心地在书桌上展开。
地图是收到楚清颜写信告诉大婚日期时特意让人绘制的,标注得格外详细,朱雀街、皇子府、兵部造办处的位置都用红笔圈了出来。
楚将军指着朱雀街南侧的一片区域,对景淮初道:“皇子府在朱雀街北侧,规矩多,清颜这孩子自小在朝阳城野惯了,早上爱在院里摆弄图纸,晚上爱坐在廊下看星星,怕是在皇子府住不惯,拘束得慌。”
景淮初俯身看着地图,指尖顺着楚将军指的区域划过——那里离皇子府只隔两条街,旁边还有个小市集,既不吵闹,又方便,确实是个好地方。
他心里一暖,楚将军虽看着严厉,却把女儿的喜好记得这般清楚,连她爱摆弄图纸、看星星都知道。
“岳父考虑得极是。”景淮初直起身,语气诚恳:“我在京城时,也想着给清颜找个自在些的住处。
皇子府东跨院虽按她的喜好收拾了,种了桃树,摆了大书桌,可终究是在府里,难免有下人看着,不如外面的宅子自在。”
楚将军闻言,眼底的认可又深了几分。
原本还怕景淮初觉得自己多事,毕竟皇子府是皇家规制,哪有皇子妃还在外头住的道理?
可没想到景淮初不仅不介意,还早有此意,可见是真的把清颜放在心上。
楚清颜拿起桌上的茶杯,递给景淮初,又指了指地图上一处标着“石榴园”的宅子:“我让人去京城打听了,这处宅子原是个老翰林的,去年老翰林告老还乡,就把宅子卖了。
宅子带个小院子,院里种了三棵石榴树,都是甜石榴。
离皇子府也近,走路也就一炷香的功夫,清颜若想回皇子府,随时都能回去,若想清静,在宅子里摆弄图纸、看星星,也没人打扰。”
“带石榴园?”景淮初眼睛一亮,想起楚清颜在朝阳城里的石榴树,想起她信里写:“石榴熟了便来尝”。
想起重逢时她拉着自己一起吃石榴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清颜定是喜欢的。
她常常说,石榴树好,春天开花好看,秋天结果好吃,院里如果有棵石榴树,才算有家的样子。”
楚将军看着景淮初眼里的笑意,也跟着笑了:“你能记得她的喜好,我便放心了。
这宅子的价格我也问了,不算贵,我已经让人先付了定金,等过几日,你陪清颜去京城看看,若她满意,便把宅子定下,再按她的喜好收拾收拾,赶在大婚前后弄好,她若想住,随时都能住。”
“岳父,这钱该我来出。”景淮初连忙道:“清颜是我的妻子,给她置宅子,本就是我的事,哪能让岳父费心。”
“你这小子,跟我还分这个?”楚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带着几分爽朗:“我就这两个女儿,清颜要嫁去京城,我这做父亲的,总得给她留点念想。
这宅子就算我给她的嫁妆,让她知道,就算嫁去了京城,也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受了委屈,能有个去处。”
景淮初听着,心里满是触动。
因为他知道,楚将军说的“念想”,其实是给清颜的底气,是让她在京城也能有“娘家”的支撑。
因此景淮初不再推辞,只是看着楚将军认真道:“岳父放心,我定会好好待清颜,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这宅子,我会陪她好好收拾,让她住得舒心。”
楚将军点点头,又说起边关的事:“第一批了望塔在西哨卡用得极好,将士们说,比原先的省了大半力气,组装快,看得远。
上个月蛮族的小股骑兵想来偷袭,刚到哨卡外三里地,就被了望塔上的士兵看见了,咱们的人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把蛮族打跑了。
清颜这孩子,虽没上战场,却用她的心思护了边关的将士,比许多男儿都强。”
“清颜确实聪慧。”景淮初想起清颜在朝阳城院里跟自己讨论图纸的模样,想起她指尖的薄茧,想起她说起边防时眼里的光,语气里满是骄傲:“等大婚过后,我想陪她回边关看看,让她瞧瞧自己做的了望塔在哨卡上的样子,让她听听将士们夸她的话。”
“好,好。”楚将军连说了两个“好”字,眼底满是欣慰。
“清颜若知道你愿意陪她回边关,定会高兴,她从小就想跟着我在边关军营里常在,对那里有感情。”
书房外,忽然传来楚清颜和楚清瑶的笑声,清脆悦耳。
楚将军抬头看向窗外,只见楚清颜正拿着一朵桂花,往楚清瑶的发间插,楚清瑶笑着躲闪,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们身上,镀上一层暖黄的光晕,满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景淮初也顺着楚将军的目光看去,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
他知道,这场即将到来的大婚,不仅是他和清颜的幸福开端,更是两个家庭的圆满——有父母的疼爱,有姐妹的牵挂,有彼此的心意。
楚母还在跟楚清颜、楚清瑶说笑着,楚将军和景淮初在书房里继续讨论着宅子的细节,将军府的晨光里,满是阖家团聚的温馨。
所有人都知道,待下月十六,楚清颜嫁去京城时,她带走的,不仅是嫁妆和爱意,还有整个楚家的牵挂与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