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汪月明和“未婚妻”买漂漂还是北上回老家认门,而高兴和鲍不平先沿陇海线往东走,然后在彭城转京沪线,回到了大魔都。
他们到达魔都的次日,也就是88年4月21日,就是国家在魔都等七个城市同时开办国库券转让业务的第一天。
一大早,连早饭都顾不上吃,高兴就坐着鲍不平的乌龟车出门了。
报纸上公布的几个办理国库券转让业务的试点银行,被高兴他们逛遍了,无一例外,门外都排着长队,每个排队的市民手里都没空着。
“我嘞个豆。”
银行刚开门没多久,鲍不平从银行挤出来,回到乌龟车上,兴奋地向高兴汇报:“大外甥,咱们发财了啊。”
“发你奶奶的腿。”
高兴撇撇嘴:“你汤姆少在老子面前充大辈儿,哪天老子心情不好,把你小鱼妹妹给办了,让她肚里揣上你真正的便宜大外甥。”
“我不信。”
鲍不平乐呵呵地说:“我妹妹虽然只是个小护士,但她手术刀耍得可好了,你要是不怕我妹妹把你当猪劁了,你就去招惹她。”
“行了,说正事。”
高兴现在脑子里只有马妮儿。
“探子来报。”
鲍不平冷不丁来了句戏腔,然后道:“这家银行对100面额的国库券买入价是102块5,卖出价则是104,咱们的钱翻番了啊。”
“差价才1块5?银行挣得也不多啊。”高兴摸着下巴,寻思道。
“是的。”
鲍不平从乌龟车驾驶座下面拿出一张报纸,大声念道:“自营买卖国库券的转让价格的制订,按供求关系随行就市。”
“转让中介机构办理自营买卖应同时挂出上市国库券的买入价格和卖出价格,买卖价格之差为自营利润,价差幅度最高不得超过所交易国库券总面值的1.5%。意思是银行买卖国库券最多赚1.5%。”
“还是咱们爽啊,一进一出能赚100%还多。”
“用不了多久,利润空间就会被大幅度压缩了。”高兴道。
“所以咱们得赶紧把手里的国库券卖给银行,然后再去下面收啊。”鲍不平干劲十足道:“一万变两万,两万变四万,四万变……”
“不好意思。”
高兴把13装满了:“我对钱不感兴趣。”
“再过俩月我得离你远点儿。”鲍不平往后撤了撤。
“Look my eye,tell me why?”高兴问。
“我怕打雷的时候老天爷劈你,连累到我。”
……
高兴和鲍不平跟俩傻狗似的,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等苏欣下课。
“你汤姆装什么大学生,搞得跟你能听懂似的。”
教室里除了老师的讲课声,几乎没有别的什么声音,高兴给旁边奋笔疾书的“好学生”鲍不平“传纸条”。
戴着高兴的平框眼镜装大学生的鲍不平就回了一个字:滚!
自从高考有了未婚和年龄不得超过二十五周岁两个限制,鲍不平这样的“老黄瓜”想充大学生都充不了。不过这个年代的高等院校是开放包容的,只要不是来调皮捣蛋的,校外人员旁听也没人管。
百无聊赖的高兴只得在本子上画起了小王八,没有两只小王八是长得一个样的,但无一例外都抽象得不行。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本子的正反面都被高兴画满了小王八。
“哎哟喂,你的自画像啊。”
鲍不平抢过了高兴的“画本”,在第一页那只最大的小王八脑袋上画了三根毛:“不好意思,手头没有绿彩笔,将就着看吧。”
“你汤姆才是绿毛龟,你全家都是汤姆绿王八。”
高兴追着“大舅哥”鲍不平打:“骂老子是绿毛龟,那岂不是说你小鱼妹妹出轨嘛,看来你这个二哥还是挺了解你妹妹的。”
“少胡说,我妹妹可是冰清玉洁,才不会干出那种事情。”
鲍不平边躲边道:“要干也是你那宝贝苏欣……”
“我怎么了?”
下了课拦下老师问问题的苏欣走了过来。
“没什么。”
苏欣可是他们的财神奶奶,不敢得罪苏欣的鲍不平忙道:“我是说高老弟太宝贝弟妹你了,恨不得把你拴在裤腰带上。”
“那是当然。”
苏欣看看手腕上的浪琴女表,道:“我饿了,咱们去食堂吃饭吧。”
跟着苏欣进了学校第一大食堂,到处都是青春洋溢的女大,虽然穿着普遍都比较土,也很少有化妆的,但高兴的眼珠子还是快转飞了。
“不许看。”
鲍不平掰着高兴的脑袋,道:“弟妹,你放心,我替你看着他。”
“无聊!”
用苏欣的饭卡在食堂吃了顿大餐,然后在校园的草坪上休息了一个多小时,高兴和苏欣俩人坐着鲍不平的车去了静安体育馆。
86年9月26日,申银证券的前身——宇宙行魔都信托投资公司静安证券业务部在金陵西路1806号开业。
业务部入驻之前这里原本是个理发店,柜台外只有12平米。
因为静安证券业务部面积实在太小,仅仅开业四个月,业务部就搬到了西康路南阳路路口的静安体育馆看台下方空间改造的“门面房”。很多人用它的门牌号作为它的简称,就说“西康路101号”。
“嚯,人真汤姆多。”
下了乌龟车,高兴看着静安营业部外面摩肩接踵、挥汗如雨的人群,不由得发出了感慨道:“甲肝还没过去呢,他们不怕死啊?”
“怕个毛。”
鲍不平赶紧站在了队尾,道:“跟穷比起来,死算个屁。”
“侬说得对。”
排在鲍不平前面的一个爷叔回过头来,道:“阿拉魔都人穷比死更难受,在魔都侬口袋里没有钞票,走在大街上连狗都不如。”
“你不怕,老子怕。”
高兴拉着苏欣站在队伍外:“你慢慢排着啊,我们找个地方歇着。”
说完俩人就走到一边,苏欣拿出一本《毒者文摘》,跟高兴坐在马路牙子上,脑袋挨脑袋看了起来,高兴不看还不行。
更惨的是,每次看完《毒者文摘》,苏欣都要求他写一篇不低于两千字的读后感,认识不深刻还得重新写。给高兴气得哟,恨不得买一张火车票杀到金城,让制造《毒者文摘》那帮家伙坐上土飞机上天。
“小苏,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