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的下一个锄奸目标,锁定在了傅筱庵身上。此人是上海滩的老牌买办,政治投机分子,如今正上蹿下跳,积极筹组所谓的“上海特别市政府”,企图甘当日本人的傀儡市长,影响极其恶劣。军统方面也早已将其列为必杀目标,但傅筱庵狡兔三窟,行踪诡秘,身边保镖如云,一直难以下手。
陈晓通过青帮李爷的渠道,意外获知了傅筱庵一个极其隐秘的情妇住所,并且打听到他将在某个晚上秘密前往那里幽会。那里位于公共租界相对偏僻的地段,警戒虽然依旧森严,但比起他的公开宅邸和日特保护下的住所,机会要大得多。
陈晓决定动手。他并不打算亲自动手,而是准备再次扮演“幕后导演”,引导多方势力入场,制造混乱,借刀杀人。
他精心设计了一个一石三鸟的计划:
首先,他通过死信箱,向军统透露了傅筱庵秘密情妇的地址和大致前往时间,但将时间故意提前了一个小时。他知道军统上海站行动组早就摩拳擦掌,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其次,他利用“高桥晓”的身份,匿名向梅机关和宪兵队的情报部门“举报”,称收到线报,有重庆分子疑似在公共租界某区域(即情妇住所附近)秘密集结,意图不明,建议加强监视。他知道日特对军统的行动风声鹤唳,宁可信其有。
最后,他找到青帮李爷,以“有一批重要货物(实为虚构)当晚需途径该区域,怕被可能的混乱波及”为由,付了一笔“保护费”,请李爷派几个“机灵”的兄弟,当晚在那附近“闲逛”,如果发现“异常情况”,立刻“保护”货物撤离,必要时可以“制造点动静”掩护。这实则是让李爷的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搅浑水的第三方力量。
行动当晚,公共租界那条原本安静的街道附近,暗流涌动。
军统行动组的人提前埋伏到位,摩拳擦掌,等待着“目标”出现。
日本便衣特务和宪兵队的人,也悄悄布控在四周,紧张地搜索着“重庆分子”的踪迹。
青帮李爷派来的几个混混,则叼着烟,漫无目的地在街角晃荡,眼睛却机警地打量着四周,准备随时为“保护货物”而“制造动静”。
陈晓自己,则远远地躲在街对面一栋商业楼的黑暗房间里,用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他就像一个舞台导演,看着各方演员陆续就位,等待着好戏开场。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傅筱庵的车队,竟然比陈晓预估的“正确”时间提前了半小时就到了!这打乱了他的计划部署!
军统的人还没完全进入最佳伏击位置!日本特务也才刚刚完成布控!
眼看傅筱庵在保镖的簇拥下就要快步走进小楼!
“砰!”
不知是哪个过于紧张的军统特工,或许是看到目标突然出现,或许是误判了情况,竟然提前开了一枪!子弹打在了汽车引擎盖上,溅起一串火星!
“有刺客!”
“保护傅先生!”
现场瞬间大乱!傅筱庵的保镖反应极快,立刻拔枪还击,并试图将傅筱庵塞回车里。军统特工们见状,也只好硬着头皮全面开火!枪声像爆豆般响成一片!
日本便衣和宪兵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枪战搞懵了!他们以为是“重庆分子”开始行动了,也纷纷拔枪加入战团,一边高喊“抓重庆分子!”,一边朝着所有开枪的方向射击!
青帮那几个混混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眼看街上子弹横飞,各方人马打作一团,他们吓得魂飞魄散,想起老大的吩咐“制造动静掩护”,也不知是谁,惊慌失措地掏出准备好的鞭炮,点燃了就扔了出去!
“噼里啪啦——砰!”
鞭炮声在枪战中格外刺耳,听起来就像又多了新的交火点!
整个现场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军统打日特和保镖,日特打军统和保镖,保镖见人就打,鞭炮声助长了混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陈晓在楼上看的心惊肉跳,手心全是汗。这局面已经完全失控,超出了他的预想!
就在这极度的混乱中,他看到傅筱庵在几个保镖的拼死保护下,试图冲向汽车。突然,不知从哪个角度飞来一颗流弹(可能是军统的,也可能是日特的,甚至可能是保镖惊慌走火),精准地击中了傅筱庵的胸口!
他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汩汩冒血的伤口,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目标清除!
枪声又持续了片刻,才因为各方的混乱和伤亡而渐渐停息。军统见目标已死,开始扔出烟雾弹,趁乱撤退。日特和宪兵队忙着抓人救伤,青帮的混混早就溜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街上一片狼藉,尸体横陈,伤者呻吟。
陈晓放下望远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虽然过程惊险万分,偏离了计划,但结果达到了。傅筱庵这个大汉奸,死在了多方混战的乱枪之下。
他迅速清理掉自己停留过的痕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观察点。
第二天,上海滩各大报纸头版头条报道了这起惊人的暗杀事件,称之为“租界惊天血案”,猜测是军统所为,但也提及现场发现多方交火痕迹,疑点重重。
日本特务机关和宪兵队暴跳如雷,严令彻查,认为这是对皇军的巨大挑衅,发誓要揪出真凶。
军统上海站内部则在庆祝之余,也感到困惑不解,行动报告里写满了“过程出现意外”、“疑似有其他势力介入”、“目标死于流弹”。
青帮李爷则对着手下骂骂咧咧,搞不清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庆幸自己派去的人跑得快,没被卷进去。
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调查,试图理清昨晚那场混乱的真相。
而真正的导演陈晓,已经坐在了他的特别分析室里,面色平静地开始撰写一份关于“租界治安恶化、需加强日占区要员安保”的分析报告,仿佛昨晚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