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世家?血脉诅咒?”
裴砚的指尖在请帖那古朴的家族徽记上轻轻摩挲,顾清晏那句充满惊疑的话语,像一颗石子投入他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这可比什么“一言退敌”的说书人名头有意思多了。
言出法随,这四个字,不正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吗?只是他的力量源于系统,而这个沈家,听起来竟是源于血脉。
一个天赐,一个天谴?
“小九,你来看看。”裴砚将请帖递给了身旁的苏九璃。
小狐妖歪着脑袋,接过请帖。她并非用眼睛去看,而是闭上双眸,白皙纤细的指尖轻轻划过纸面。片刻后,她睁开眼,那双灵动的狐眼中竟带着一丝罕有的凝重。
“公子,这东西……很奇怪。”她小声说道,“上面附着一股能量,既不是真气,也不是妖力,更不是精神力。它……它好像是活的,像是一条条等待被编织的丝线,充满了某种‘规则’的味道。”
苏九璃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汇:“就好像,只要有人开口说话,这些丝线就会立刻缠绕上去,将话语变成……真实。但这些丝线本身,又带着一股枯败、怨恨的气息,好像很不情愿。”
规则层面的力量!
裴砚心中一动,这与他系统的【言出法随】简直是异曲同工,却又似乎走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
“看来,这沈家一行,是必须得去了。”裴砚收起请帖,眼中闪烁着浓厚的兴趣,“不过在去之前,总得做些功课。”
……
临安城,翰墨斋。
此地是全城藏书最丰之地,不仅售卖新书,更有无数古籍孤本供人付费阅览,是文人雅士的聚集地。
裴砚没有惊动任何人,只身一人来到这里。他没有直奔主题去查找“沈”姓家族的资料,那太过刻意,容易引人注目。他如一个真正的读书人,在浩如烟海的书架间缓缓踱步,神识却悄然散开,捕捉着周围的蛛丝马迹。
很快,在藏书阁三楼一个偏僻的角落,两道压得极低、却充满学究气息的交谈声,钻入了他的耳朵。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想当年言灵沈家何等风光,一言可定丰歉,一语能断生死,连朝廷都要礼让三分。”一个苍老的声音叹息着,充满了惋惜。
“福祸相依罢了。”另一个声音则显得更为冷峻,“王老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沈家的言灵之力,根子上就出了问题。我曾在一本残卷上看过,他们的先祖,曾试图用言灵之术窃取天机,窥探国运更迭、王朝兴衰的秘密!”
“什么?竟有此事!”先前的王老头显然被惊到了。
“哼,天机岂是凡人能窥?自那以后,上天降下惩罚,沈家的言灵之力便被彻底污染了。祝福变成了诅咒,赞美化作了剧毒。他们说出的话,必然会反噬自身,或是最亲近之人。”
那冷峻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寒意:“而且,越是美好的祝愿,反噬得便越是凶狠!曾有沈家家主,为其爱子祝愿‘一生顺遂,百病不侵’,结果其子三日后便恶疾缠身,不治而亡!还有人想点石成金,家中却一夜之间遭逢大火,万贯家财化为焦土!”
听到这里,裴砚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等诡异的反噬,简直闻所未闻。
他装作寻找古籍的样子,不经意地靠近了那个角落,手中捧着一本《南朝异闻录》,状若无意地开口道:“两位老先生,晚辈方才似乎听到二位提及‘言灵’一词,心中好奇。晚辈曾在杂谈中见过这个词,只以为是乡野传闻,莫非真有其事?”
他的声音温和谦逊,姿态放得极低,很容易便能引起这些老学究的好感。
果然,那王老头抬眼见是如今临安城最负盛名的裴砚裴先生,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原来是裴先生。裴先生的说书,老朽也去听过,当真是石破天惊啊!”
“老先生谬赞了。”裴砚拱手一礼。
那冷峻声音的主人,一个面容清癯的陈姓老者,也点了点头,对裴砚似乎颇为欣赏。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说道:“裴先生既然问起,告诉你也无妨。这言灵沈家,并非空穴来风。他们的诅咒,最可怕之处在于传承。”
“传承?”
“没错。”陈老者沉声道,“言灵之力会随着血脉代代相传,而每一代,都会诞生一名所谓的‘继承者’。此人,会承受最深重的诅咒,血脉中的言灵之力从出生起,便会像一条贪婪的蛀虫,不断蚕食她的生命力。让她形同枯槁,命不久矣。更可悲的是,她自己还无法正常使用言灵,因为任何一句话,都可能加速自己的死亡,或者伤害到身边的人。”
王老头在一旁补充道:“是啊,听说沈家这一代的继承者,就是他们家那独女,名唤……沈砚秋。年方二八,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却常年闭门不出,听说已是油尽灯枯之相了。”
沈砚秋!
这个名字,与裴砚自己的名字只差一个字。
这一刻,请帖、管家、言灵世家、血脉诅咒、久病不愈的独女……所有的线索,在裴砚的脑海中彻底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沈家请他去说书,目标,正是这位身负血脉诅咒,即将香消玉殒的少女——沈砚秋。
他们是想用自己的说书,来为她“安神”?恐怕不止这么简单。或许,是想借自己这同样涉及“言”之力量的说书,来对抗那诡异的诅咒?
裴砚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他的【言出法随】,是系统赋予的,纯粹、直接、霸道。而沈家的言灵,却是与生俱来,却又被污染、扭曲、充满了痛苦。
这就像是同一种源头的两股水流,一股清澈甘冽,另一股却浑浊恶臭。
“此事,我管定了。”
裴砚心中暗下决定。这不仅仅是为了那丰厚的报酬,更是一种源于自身能力的本能好奇,以及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沈砚秋的一丝怜悯。
“清晏,我们准备一下,去沈家。”回到书馆,裴砚对正在整理药箱的顾清晏说道。
顾清晏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更多的是跃跃欲试:“查清楚了?这种罕见的血脉诅咒,若是能从医道上找到症结,或许能开创一门新的学问!”
不愧是医痴。
裴砚笑了笑,出发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心念一动,他沉入系统商城。
“兑换【清心玉佩】。”
【叮!消耗200气运值,【清心玉佩】已存入系统空间。】
【清心玉佩:佩戴后可凝神静气,抵御大部分精神冲击与负面能量的侵蚀。】
小心驶得万年船。要去面对那种诡异的诅咒,多做一手准备总是没错的。
……
半个时辰后,裴砚、顾清晏与抱着剑的苏九璃,一行三人来到了城南一座占地极广的府邸前。
沈府。
与想象中的阴森恐怖不同,沈府门前极为气派,朱漆大门,铜环兽首,处处透着百年世家的底蕴。只是,这气派之中,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沉沉死气,让路过的行人都不自觉地加快脚步,不敢多看。
裴砚上前,正准备让门房通报。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环的那一刹那——
【滴——!】
【检测到高浓度同源异种言灵之力!】
【宿主系统权限发生微弱共鸣……】
【正在解锁新模块……】
【“言灵解析”模块已解锁!当前进度:0.1%!】
一连串冰冷的、机械的提示音,如同九天惊雷,毫无征兆地在裴砚的脑海中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