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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如刀,凛冽地割着燧裸露在兽皮外的每一寸皮肤,那刺痛感仿佛要将他的身体穿透。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肩上残破的熊皮,试图从那微薄的皮毛中汲取一丝温暖。眯起眼睛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铅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下来,似乎预示着又一场暴风雪即将降临。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加严酷,仿佛老天有意要将他们这个小小的部落逼入绝境。部落里已经有两个孩子没能熬过上一个朔月,冰冷的尸体被埋在雪地里,那小小的坟包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孤寂。每当想起孩子们那冻得青紫却依然带着天真的脸庞,燧的心就像被重锤狠狠击中,痛得无法呼吸。

燧的脚趾在草鞋里冻得发麻,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尖锐的石子上,钻心的疼痛从脚底传来。但他仍坚定地走在队伍最前方,步伐沉稳而有力。作为部落首领,他肩负着整个部落的生存希望,必须为族人们带回食物,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绝不退缩。

身后跟着的五个猎人也都沉默不语,他们在这严寒中艰难地前行,脚步拖沓而沉重。他们的嘴唇因寒冷而发紫,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凝结又消散,仿佛他们那微薄的生命气息,随时都可能被这无情的寒冬吞噬。他们的眼神中透着疲惫与绝望,但又隐隐有一丝对未来的期待,那期待的火种,是燧给予他们的。

“首领,再往前就是剑齿虎的领地了。”年轻的猎人稷低声提醒,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剑齿虎,那是这片山林中最可怕的杀手,身形巨大,獠牙锋利,轻易就能撕裂猎物的喉咙。曾经,部落里有几位勇敢的猎人在误入剑齿虎领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那惨烈的场景,至今仍深深烙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成为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燧停下脚步,缓缓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他们的眼睛深陷,颧骨突出,这个冬天消耗了他们太多的体力,每个人都瘦得皮包骨头,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将他们吹倒。但燧知道,在他们看似虚弱的身体里,都藏着一颗坚韧的心,一颗为了部落生存而不惜一切的决心。

“再坚持一下,”他沙哑地说,声音因寒冷和疲惫而有些颤抖,“昨天我在溪边发现了鹿群的足迹。如果能追到它们,我们就能带回足够的食物,让部落里的老老少少都熬过这个冬天。”

猎人们交换了一个疲惫的眼神,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燧知道他们信任自己,这份信任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上,让他感到责任无比重大。他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带着大家成功狩猎,平安回到部落。

他们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燧突然抬起手示意停下。前方的雪地上,一串清晰的蹄印延伸向远处的松林。那蹄印深深浅浅,错落有致,仿佛是大自然留下的神秘符号。燧蹲下身,用手指仔细测量着足迹的深度和间距,眼神专注而认真。

“是驯鹿,三头,刚过去不久。”他轻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血液因即将到来的狩猎而微微发热,那久违的斗志在他心中重新燃起。驯鹿体型庞大,肉质鲜美,如果能成功捕获,足够部落吃上一段时间了。

“大家小心点,别惊动了它们。”燧站起身,向猎人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地沿着蹄印向前走去。猎人们紧紧跟在他身后,脚步轻盈而缓慢,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松林里一片寂静,只有雪花飘落的声音和他们轻微的呼吸声。突然,燧听到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像是驯鹿吃草的声音。他停下脚步,示意猎人们隐蔽起来。透过松林的缝隙,他看到三头驯鹿正在一片空地上觅食,它们的皮毛在雪地里显得格外显眼。

燧的心跳陡然加快,他握紧手中的石矛,目光紧紧锁定在驯鹿身上。他知道,这次狩猎必须一击即中,否则一旦让驯鹿察觉到危险,它们就会迅速逃离,而他们在这冰天雪地中很难再追上。

“稷,你从左边包抄,阿木,你从右边迂回,其他人跟我一起正面进攻。”燧低声布置着战术。

猎人们立刻分散开来,燧从腰间取下燧石制成的短矛。那短矛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仿佛也在渴望着鲜血的滋润。燧向稷和另一个猎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绕到前方拦截。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稷微微点头,带着同伴迅速而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雪幕之中。

燧则带着剩下的人沿着猎物留下的足迹追踪。雪又开始下了,细碎的冰晶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刺,生疼生疼的。猎人们的脚步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很快又被新落下的雪掩盖。燧的呼吸变得急促,不是因为寒冷,而是他能感觉到猎物就在前方不远处。那是一种猎人特有的直觉,如同敏锐的猎犬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突然,一声鹿鸣从不远处传来,声音在寂静的雪野上回荡,带着一丝惊慌。紧接着是稷发出的模仿鸟叫的暗号——他们已经发现了鹿群。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轻轻抬起手,示意身后的同伴们放慢脚步,保持安静。

燧弓着腰,借着灌木的掩护向前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跑了猎物。透过飘舞的雪花,他看到了那三头驯鹿。它们正在啃食树皮,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临近。驯鹿高大而健壮,皮毛在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厚实。它们时不时地抬起头,警惕地张望着四周,但很快又低下头继续进食。

燧举起手,向同伴们做了个准备的手势。猎人们紧紧握住手中的燧石矛,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他们的手指因为寒冷而变得僵硬,但此刻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三、二、一——

燧猛地跃出灌木丛,发出震耳欲聋的战吼。那吼声仿佛是从他灵魂深处爆发出来的,带着无尽的力量和决心。驯鹿受惊抬头,眼中满是恐惧和慌乱。就在这一瞬间,五支燧石矛破空而出,带着猎人们的希望和力量,如闪电般射向驯鹿。

“噗噗”几声闷响,一头驯鹿哀鸣着倒下,燧石矛深深地刺入它的身体,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染红了洁白的雪地。另外两头驯鹿则惊慌地逃向稷埋伏的方向,它们的蹄子在雪地上刨起大片的雪花,试图摆脱身后的危险。

又一支矛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地击中了第二头驯鹿。驯鹿踉跄了几步,身体摇摇晃晃,最终还是倒在了雪地里。第三头驯鹿却灵巧地避开了所有攻击,转眼间就消失在茫茫雪幕中。

“两头!够吃两天了!”稷兴奋地喊道,年轻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他从藏身之处跑出来,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猎人们围拢过来,看着倒下的驯鹿,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燧却没有那么乐观。部落里有三十多张嘴,这两头驯鹿最多能让他们撑过三天。在这漫长而寒冷的冬天里,三天的食物远远不够。他蹲下身,熟练地开始处理猎物。他先用燧石刀割开驯鹿的喉咙,放干血液,然后小心翼翼地剥下鹿皮。鹿皮是珍贵的资源,可以用来制作衣物和帐篷,抵御寒冷。

他将最肥美的内脏分给猎人们当场食用。猎人们也不客气,纷纷接过内脏,狼吞虎咽起来。他们需要补充体力才能把猎物扛回部落。在这冰天雪地中,每一丝体力都是生存的保障。

“我们得尽快把猎物带回去,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燧一边处理着猎物,一边说道。猎人们纷纷点头,他们知道时间紧迫。如果在外面停留太久,不仅猎物可能会被其他野兽抢走,他们自己也可能会遭遇危险。

……

鹿血温热腥甜,顺着燧的喉咙滑下,暂时驱散了体内的寒意。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西斜,如一个摇摇欲坠的火球,散发着微弱的光。“我们得在天黑前回去,”他大声说道,声音在冷空气中传得很远,“夜里会有更多的掠食者出来觅食。”猎人们听闻,手上的动作愈发迅速。

这几日,部落里食物匮乏,孩子们饿得哭闹不止,老人们也虚弱不堪。这场狩猎关乎着整个部落的生死存亡。幸运的是,他们在这片广袤的雪原上发现了驯鹿群,经过一番激烈的追逐与搏斗,终于成功捕获了两头驯鹿。

猎人们迅速将驯鹿分割成便于携带的大小,用树皮绳捆好。燧扛起最重的一份,那沉甸甸的重量压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却压不倒他坚定的步伐。他深知,部落的人们正眼巴巴地盼着他们回去,这些肉是大家活下去的希望。

当他们回到部落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简陋的草棚围成一圈,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单薄。中央的空地上,几个女人正用燧石敲击着试图点燃潮湿的木柴。火星四溅,却始终无法让木柴燃烧起来。看到猎人们归来,孩子们欢呼着跑过来,眼睛里闪烁着饥饿的光芒。那一声声欢呼,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却又带着一丝让人心酸的急切。

“两头驯鹿!”稷骄傲地宣布,将肩上的肉块卸下来。那肉块落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女人们立刻围上来接手猎物,开始分割。她们的动作熟练而利落,尽管双手被冻得通红,却没有丝毫停歇。

燧注意到老妪梧正用燧石刀小心翼翼地切下最嫩的肉片,分给那些生病的孩子和老人。她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有些佝偻,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对族人的关怀。

“首领,”梧颤巍巍地走到燧面前,递给他一块肝脏,“你也吃。”那肝脏还带着温热,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燧摇摇头,把肝脏推回去:“给孩子们吧。”他的目光扫过部落,在角落里,他看到了蜷缩在兽皮中的小女儿。她三天前开始发热,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叹了口气:“荞的情况不太好,寒冷夺走了她太多的力气。”

燧的心像被重锤狠狠击中,疼得厉害。

燧轻轻走到女儿荞的身边,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担忧。他缓缓蹲下,伸出粗糙而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荞滚烫的额头。那额头的热度,仿佛是生命在困境中挣扎的信号。荞微微睁开眼睛,眼眸中透着虚弱与疲惫,看到父亲的那一刻,她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父亲...你回来了...”声音轻得如同风中的残叶,随时可能消散。

“我带回了食物,”燧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哄慰,“你要吃点东西。”他深知食物对于此刻虚弱的女儿意味着什么,那是延续生命的希望。

荞却轻轻摇了摇头,动作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我不饿...只是好冷...”她的身子在单薄的兽皮下微微颤抖,仿佛寒风已经穿透了她的身体,深入骨髓。

燧心疼地将她裹得更紧了些,试图用自己的体温为她驱散寒意。然而,那单薄的兽皮在这刺骨的寒气面前,显得如此无力,根本无法抵御大自然的凛冽。他抬头看向夜空,繁星早已被乌云遮蔽得严严实实,那厚重的云层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预示着又一场风雪即将无情地降临。

夜深了,整个部落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寒风在营帐间呼啸穿梭,发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声音。燧坐在火塘边——说是火塘,其实不过是一堆冒着烟的潮湿木头罢了。梧在一旁已经尝试了无数次,她那双枯瘦如柴的手执着燧石,不停地敲击,火星四溅,却始终无法点燃真正的火焰。每一次失败,都让她的眼神黯淡几分。

最后,老妪梧无奈地放弃了,将燧石重重地丢在一旁,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雷神生气了,”梧低声喃喃说道,声音中满是绝望与敬畏,“不愿再赐予我们火种。”在部落众人的认知里,火是雷神的恩赐,如今火种熄灭,再难燃起,他们只道是触怒了神灵。

燧沉默不语,思绪飘回到去年夏天。那场突如其来的雷暴,如同一把燃烧的巨剑,划破了苍穹,点燃了远处的森林。部落众人在惊喜与恐惧中,幸运地取得了一些火种。他们像呵护最珍贵的宝贝一般,小心翼翼地保存了整整三个月。然而,一场无情的大雨,如同一盆冷水,将那希望之火彻底浇灭。自那以后,部落就再没有过真正温暖明亮的火焰。

“没有火,我们熬不过这个冬天。”燧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屈与决然。作为部落的首领,他肩负着整个部落的生死存亡,绝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梧点点头,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忧虑,那一道道皱纹,仿佛是岁月刻下的苦难印记:“已经有六个人病倒了,孩子们的手脚都生了冻疮。生肉让更多人生病...”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割在燧的心上。

燧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深知,部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而解决危机的关键,就是重新找到火。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梧婆婆,你还记得我父亲说过的话吗?关于火的起源?”

梧眯起眼睛,那浑浊的目光中透着思索的光芒,缓缓说道:“老首领说过...火最初来自天空,是雷神的礼物。那时候,天空中雷声滚滚,闪电如巨龙般撕裂夜幕,紧接着天火降临,点燃了山林。我们的祖先被那壮观又可怕的景象吓得四处奔逃,但也因此发现了火的力量,靠着天火留下的余烬,才度过了无数个寒冷的夜晚。”

“不,不是这个。”燧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执着,“他说过,他年轻时曾看到过火从木头中诞生。”

梧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这怎么可能?木头只会燃烧,不会自己产生火焰。我们一直都知道,火需要小心翼翼地保存,从一处传递到另一处,若是熄灭了,就只能等待下一次天火的降临。从木头中生出火来,这简直闻所未闻。”

燧站起身来,在火塘边来回踱步。他的脚步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思考。“父亲说,他看到两个人用木棍快速摩擦另一块木头,然后就有烟冒出,最后出现了火。那火焰虽然微弱,却照亮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他一直想弄明白其中的奥秘,可直到离世,也没能再次见到那样神奇的场景。”

梧依旧坚定地摇摇头,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那是老首领的幻觉,或者是他在发烧时做的梦。我活了六十个冬天,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从未见过这样的事。部落里的每一个人都遵循着祖先传下来的方法保存火种,从未有人尝试过别的途径。”

燧没有再争辩,他知道在梧的心中,传统的观念根深蒂固。但他自己心中却种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对未知的火种来源充满好奇与探索欲望的种子。

夜晚,静谧而寒冷。燧躺在草棚里,身边是他年幼的女儿荞。荞的身体十分虚弱,微弱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的小脸因为病痛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燧轻轻握住女儿的小手,那小手是如此的纤细和冰冷,让他的心一阵揪痛。他望着女儿紧闭的双眼,心中满是担忧和无奈。在这个没有先进医术的时代,病痛如同恶魔一般随时可能夺走亲人的生命。

不知过了多久,燧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梦境的世界里,一切都变得奇幻而神秘。一只燃烧的鸟从天而降,它周身散发着炽热的火焰,羽毛闪烁着金色和红色的光芒,宛如一颗坠落的星辰。

这只燃烧的鸟轻轻落在燧的手中,奇怪的是,火焰并没有烧伤他。鸟儿在他的掌心跳动着,发出噼啪的声响,就像是燃烧的木材在火塘里发出的声音。突然,鸟儿竟然开口说话了,它的声音清脆而空灵,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寻找被雷击过的树,燧石与木头结合,你将得到永恒的火种。”

燧惊醒过来,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微光透过草棚的缝隙,洒在他满是汗水的脸上。梦中的话语清晰地回荡在耳边,如同洪钟大吕般震撼着他的内心。

他坐起身,低头看着身边不安地翻动着的荞。荞的呼吸更加急促了,她的小脸因为痛苦而皱成一团。燧轻轻吻了吻女儿的额头,那额头滚烫得吓人。

燧站起身,走出草棚。清晨的空气冷得刺骨,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气息瞬间充满了他的胸膛,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望着部落外那片广袤的山林,他做出了决定。

他要去寻找被雷击过的树,去尝试用燧石与木头结合,找到那传说中从木头里诞生的火。他知道这是一条充满未知和危险的道路,但为了部落,为了女儿,他愿意踏上这条征程。

当部落其他人陆续醒来时,清晨的微光才刚刚穿过浓稠的雾气,洒在简陋的石屋和沉睡的大地上。燧已经准备好了行装。他身着一件用兽皮勉强缝补而成的破旧衣物,上面满是过往狩猎和劳作留下的痕迹,脚下的草鞋虽然破旧,却被他精心地捆绑紧实。身旁的石桌上,摆放着他简单的装备——一把磨得锋利的燧石刀,一把坚实的短矛,还有一个用树皮编织的简易包裹,里面装着少量能维持几天的干粮。

“你要去哪里?”梧担忧地问。梧是部落里最年长且富有智慧的长者,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忧虑,眼神中透着对燧深深的关切。

“圣山,”燧简短地回答,眼神坚定地望向远处那片被云雾缭绕的山脉,“我要去寻找生火的方法。”他的声音虽然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梧倒吸一口冷气:“那里有熊和狼群!而且现在是冬天!”她急切地向前走了几步,双手不自觉地抓住燧的手臂,仿佛想要把他留住。

燧系紧草鞋的带子,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梧:“正因如此,我必须现在去。如果等到春天,可能就太迟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部落里老弱病残在寒冷冬夜中瑟瑟发抖的模样,孩子们冻得通红的小手,还有因寒冷而不断蔓延的疾病。没有火,部落很难熬过这个漫长而严酷的冬天。

猎人们聚集过来,听说首领要独自前往危险的圣山,都纷纷表示要同行。他们围在燧的周围,眼神中充满了忠诚和勇敢,每个人都愿意为了部落和首领挺身而出。但燧拒绝了:“部落需要你们保护,狩猎不能停。我最多三天就回来。”他看着这些平日里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们,心中满是感动,但他深知部落此时的处境,不能让所有的力量都随他而去。

稷上前一步:“至少让我跟你一起去,首领。”稷是部落里最年轻有为的猎人,他身材矫健,眼神中透着坚毅和果敢,一直视燧为自己的榜样。

燧看着这个勇敢的年轻人,摇了摇头:“你的母亲需要你,而且...”他压低声音,靠近稷的耳边,“如果我回不来,部落需要新的首领。”他的话语虽然轻,但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

稷的脸色变了:“你不会——”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不舍,他不愿去想那种可能。

“我只是说如果。”燧打断他,然后转向所有人,大声说道,“照顾好部落,等我回来。”他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没有给任何人再劝阻的机会,转身大步走向森林。身后,他听到梧婆婆开始吟诵保佑平安的咒语,那古老而神秘的声音,仿佛化作一股力量,注入他的脊梁。

森林里的积雪比燧预想的还要深,每一步都要费力地拔出腿来。他沿着一条干涸的溪流前进,这是通往圣山最安全的路线。腰间的燧石刀和短矛给了他一些安全感,但他知道,在这片森林里,真正的危险往往来自意想不到的地方。

寒风呼啸着穿过树林,吹得树枝沙沙作响,仿佛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每一丝动静都能引起他的注意。突然,一只野兔从他前方不远处窜过,他下意识地握紧了短矛,但很快又放松下来,这只野兔并不是他此刻需要关注的对象。

中午时分,太阳高悬,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燧停下了疲惫的脚步,靠在一棵巨大的松树上稍作休息。他从破旧的兽皮袋里掏出冻硬的肉干,用力地啃咬着。在这寂静的山林里,除了他牙齿咬碎肉干的声音,便是寒风掠过松枝发出的低沉呼啸。

不经意间,燧的目光落在了身旁这棵巨大的树干上。一道奇异的痕迹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那是一道从顶部延伸下来的焦黑疤痕,宛如一条扭曲的巨蟒,静静地趴在树干上。

“被雷击过的树!”燧的心中猛地一惊。在部落古老的传说里,雷击树木往往伴随着神秘的力量,而他,不久前刚做过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梦。梦中,一位周身散发着奇异光芒的老者,语重心长地提示他,要留意被天火击中的树木,那里或许隐藏着改变部落命运的关键。

燧立刻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紧张交织的光芒。他围着这棵大树缓缓踱步,目光一刻也未曾离开那道焦黑的疤痕。树干上的疤痕蜿蜒曲折,仿佛是大自然用它那神秘的笔触书写下的古老符文。树皮已经炭化,呈现出一种深沉而诡异的黑色,轻轻触碰,手指便能沾上一层细腻的炭末。

他想起梦中的提示,心跳陡然加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紧紧揪住他的心脏。燧深知,这或许就是改变部落命运的契机。没有丝毫犹豫,他从腰间抽出那把随身携带的燧石刀。这把刀,是他用部落附近山上特有的燧石精心打磨而成,陪伴他度过了无数次狩猎,锋利无比

燧手持燧石刀,小心翼翼地贴近树干,像是生怕惊扰了这棵大树隐藏的秘密。他轻轻地削下一块炭化的树皮,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雕琢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随后,他又挑选了一段干枯的树枝,那树枝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燧石与木头结合……”燧喃喃自语,声音被寒风吹散在空气中。他从腰间取下燧石,紧紧握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他将燧石凑近那块炭化的树皮,开始尝试用石头刮擦。

起初,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燧石与树皮的摩擦,只发出了一些轻微的、单调的声响,如同古老乐章中低沉的前奏。什么也没有发生,世界依旧被寒冷主宰。

但燧并没有气馁,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燧石与木头剧烈地摩擦,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音,犹如夜枭的哀号,在空旷的山林间回荡。突然,一丝若有若无的烟味钻进了燧的鼻腔。

“有希望!”燧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他更加疯狂地摩擦着,眼睛紧紧盯着那一小块炭化的树皮。终于,在无数次的摩擦之后,一点火星闪现了出来。那火星极其微小,如同夜空中稍纵即逝的流星,在黑暗中一闪而过。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但对于燧来说,那却是黑暗中的曙光。

然而,这一点点火星还远远不足以点燃木头。看着那即将熄灭的火星,燧的眉头紧紧皱起,陷入了沉思。“需要更快……”他低声呢喃着。

接下来的时间里,燧不断地尝试用不同的角度和力度刮擦。他像一个执着的舞者,围绕着这棵大树和手中的燧石、木头翩翩起舞。有时,他用力过猛,燧石在树皮上滑过,擦出一道深深的痕迹;有时,角度不对,火星只是微弱地闪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经过无数次的试验,燧终于发现,当将燧石以一种特定的角度快速刮擦木头边缘时,产生的火星最多。那些火星如同璀璨的星辰,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虽然依旧难以持久,但却给了燧莫大的鼓舞。

可是,如何让这些火星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焰呢?这成为了摆在燧面前的又一道难题。燧环顾四周,这片被冰雪覆盖的世界里,每一寸土地都显得那么冷酷无情。但他并没有放弃,凭借着多年在山林中生活的经验,他仔细地寻找着可以帮助火星变成火焰的东西。

终于,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下,燧发现了一些干燥的苔藓。这些苔藓在严寒中顽强地生存着,虽然颜色枯黄,但却异常干燥,正是绝佳的引火材料。他又收集了一些细小的树枝,这些树枝纤细而脆弱,在风中瑟瑟发抖。

燧小心翼翼地将苔藓放在炭化的树皮上,仿佛在布置一场神圣的仪式。随后,他再次拿起燧石,按照之前找到的最佳角度和力度,快速地刮擦木头边缘。火星如同精灵般跳跃而出,纷纷落在了干燥的苔藓上。

起初,苔藓只是微微颤动,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迎接这来自天火的使者。紧接着,一缕细烟缓缓升起,那烟如同一缕轻柔的纱,在寒冷的空气中袅袅升腾。

燧屏住呼吸,那模样就像是生怕惊扰了某个沉睡的神灵。他轻轻地对着手中精心收集的易燃材料吹气,那气息如同轻柔的微风,带着他满心的期待。渐渐地,烟越来越浓,开始只是袅袅升起,随后变得浓密起来,将他的身影笼罩其中。突然,一个小小的橙色火苗如同顽皮的精灵,猛地窜了出来!

\"火!\"燧忍不住惊呼出声,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喜。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地盯着那跳动的火苗,仿佛在凝视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地添加着细小的树枝。那些树枝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在火苗的亲吻下,渐渐燃烧起来,火苗也随之渐渐变大。一股暖意扑面而来,那是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奇妙感觉,仿佛寒冬的冰雪在这一瞬间都开始消融。燧感到眼眶湿润,心中坚信这就是他梦中预示的奇迹!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就在他欣喜若狂之时,一阵狂风毫无预兆地袭来。这阵狂风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带着无尽的恶意。刚刚诞生的火焰在狂风的肆虐下,被吹得摇曳不定,像是风雨中无助的小舟。燧见状,心中一紧,急忙伸出双手去护住火焰,那双手因为焦急而微微颤抖。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火苗在狂风的最后一击下,无情地熄灭了,只留下一缕袅袅的青烟,像是火焰最后的叹息。

\"不!\"燧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懊恼地用拳头捶打着地面。地面的积雪被震起,四散飞扬。他的心中充满了失落与痛苦,仿佛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但是,燧并没有被挫折打倒。他很快冷静下来,眼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既然能生一次,就能再生一次。他咬了咬牙,重新开始收集材料,准备再次尝试。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他的决心。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的咆哮从背后传来。那咆哮声如同沉闷的雷声,带着无尽的威严与恐怖。燧浑身僵硬,一种本能的恐惧瞬间传遍全身。他缓缓转身,每转动一寸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头巨大的洞熊站在不到十步远的地方。洞熊身躯庞大,犹如一座移动的小山,黄色的眼睛中散发着冰冷而凶狠的光芒,死死地盯着燧。冬季被惊醒的熊是最危险的,而燧正好挡在它和那棵有蜂蜜的松树之间。洞熊原本在洞穴中冬眠,被蜂蜜的香气吸引醒来,却发现眼前被燧挡住了去路。

燧的心跳陡然加快,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他慢慢伸手去摸腰间的短矛,动作尽量缓慢,生怕激怒眼前这头猛兽。短矛是他唯一的武器,虽然简陋,但此刻却是他活下去的希望。然而,洞熊显然没有耐心等待燧做出反应,它已经发起了攻击。只见洞熊后腿用力一蹬,庞大的身躯如同一辆失控的战车,向着燧猛冲过来。

燧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下意识地向旁边滚去。熊掌擦着他的肩膀拍过,那一瞬间,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立刻传来,仿佛有一把炽热的刀划过他的肌肤。他强忍着疼痛,迅速拔出短矛。他知道,这种简陋的短矛对于如此庞大的野兽来说,效果十分有限,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洞熊一击未中,转身再次扑来。它的动作虽然略显笨拙,但速度却快得惊人。燧紧紧握住短矛,眼神中透露出决然。在洞熊扑来的瞬间,他瞄准它的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掷出短矛。短矛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地飞向洞熊。

野兽发出一声痛吼,短矛确实击中了它的面部。然而,这一击并没有让洞熊退缩,反而彻底激怒了它。洞熊愤怒地咆哮着,巨大的声音震得周围的树木都瑟瑟发抖。它的眼中充满了血丝,更加疯狂地向着燧扑来。

燧见状,知道自己不是洞熊的对手,他急忙转身,向着附近的一棵树跑去。他手脚并用,迅速爬上了树。洞熊追到树下,愤怒地用熊掌拍打着树干,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次撞击都让整棵树剧烈摇晃,燧紧紧抱住树干,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洞熊似乎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它持续不断地撞击着树干。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燧在树上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刚熄灭的火焰,心中暗暗发誓,只要能逃过这一劫,他一定要再次找到火种。

狂风呼啸,山林间一片肃杀。燧紧紧抱住剧烈摇晃的树枝,每一次晃动都像是要将他抛向无尽的黑暗。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温热的血液顺着背部缓缓流下,那黏腻的触感让他心中涌起一丝绝望。

这棵被洞熊疯狂撞击的树,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断裂。燧深知,这棵树撑不了多久了,而自己手中的燧石刀,在庞大凶猛的洞熊面前,几乎构不成任何威胁。洞熊那巨大的身躯,每一次撞击都带着毁灭的力量,它的尖牙利爪,能轻易撕裂任何猎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燧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地上那块炭化的树皮和燧石上。一个疯狂的想法如闪电般闪过他的脑海。他想起了曾经偶然见到的天火,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拥有着毁天灭地却又能带来生机的力量。

洞熊再次疯狂地撞击树干,整棵树剧烈颤抖,树枝纷纷断裂。燧咬了咬牙,松手跳下,在半空中调整身姿,正好落在熊的背后。他的心跳急速加快,每一秒都充满了生死考验。他以最快的速度俯身抓起燧石和木炭,开始疯狂地摩擦。

燧的双手因用力而颤抖,汗水不断从额头滚落,滴在粗糙的石头上。火星飞溅而出,如同夜空中闪烁的微弱星辰。他急忙抓起一把干燥的苔藓,小心翼翼地接住那些火星,然后拼命地吹气。风在耳边呼啸,似乎想要吹灭这刚刚诞生的希望之火。

洞熊愤怒地转身扑来,巨大的熊掌带着风声呼啸而至。燧灵敏地翻滚躲开,险些被熊掌击中。此时,手中的苔藓已经冒出了浓烟,那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就在熊掌即将拍到他头顶的瞬间,一团火焰如精灵般从苔藓中窜出,照亮了这片昏暗的山林。

燧毫不犹豫地将燃烧的苔藓扔向洞熊的脸。洞熊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焰吓得惊恐地后退,发出害怕的吼叫。对于这头野兽来说,火焰是未知而恐怖的东西,它的本能告诉它,这是足以致命的危险。它转身逃进了森林深处,渐渐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燧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肩膀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刺,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他不仅再次创造了火,还用火击退了这片山林中最危险的掠食者。这是他的胜利,是智慧与勇气的胜利。

他小心地保存着火种,从周围找来更多干燥的树枝和树叶,轻轻地添加到火焰中。这次,他学会了用石头围成一圈,保护火焰免受风吹。当火稳定燃烧后,他从猎物身上割下一些肉,用树枝串起来,放在火上烤。

肉香渐渐弥漫开来,温暖的火焰驱散了山林的寒冷。燧吃着烤好的肉干,体力逐渐恢复。但他知道,自己的旅程还远未结束。肩膀的伤口虽然疼痛难忍,但他没有时间去处理。梦中的启示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那提到的被雷击过的树,而眼前这棵松树只是被轻微击中。

圣山顶上有更多被雷击的树木,也许在那里,他能找到更好的取火方法。燧深知,火对于他和他的部落意味着什么。有了火,他们就能在寒冷的冬天取暖,能烤熟食物增强体质,还能驱赶那些可怕的野兽。

第二天黎明,晨曦的微光刚刚划破黑暗,燧轻轻吹熄了昨夜的火堆。他动作极为小心,仿佛呵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将一块燃烧的炭块仔细地包在精心准备好的防火树皮之中。这炭块,是他走向圣山之旅的希望火种,承载着部落未来的光明与温暖。

燧起身,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继续前行。他的步伐略显沉重,昨日受伤的腿部伤口虽已不再流血,可每迈出一步,钻心的疼痛还是会顺着腿部神经蔓延至全身。但他的眼神坚定,心中怀着对圣山的向往和为部落找到生火之法的决心,这股力量支撑着他不断向前。

随着海拔的逐渐升高,周围的环境越发恶劣。洁白的积雪越来越厚,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力气,风也变得更加猛烈,如同一头头咆哮的野兽,想要将他吞噬。燧不得不经常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检查炭块是否还在阴燃。有几次,炭块的火星几近熄灭,他心急如焚,凭借着之前学到的一星半点的生火技巧,艰难地重新生火。好在经过多次尝试,他已经渐渐掌握了一些门道,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就这样,燧在风雪中艰难前行,每一次生火都是与自然的一次较量,每一次坚持都是对自身意志的一次考验。

到了第三天中午,经过漫长而艰辛的跋涉,燧终于登上了圣山顶部。眼前的景象让他为之震撼:一片开阔地展现在眼前,几棵巨大无比的杉树傲然矗立其中。这些杉树的树干上满是雷击的痕迹,仿佛记录着岁月的沧桑和大自然的威严。

燧在这些大树间徘徊,仔细观察着每一棵树,最终他选择了一棵炭化最严重的树。这棵树仿佛是大自然给予他的特殊指引,树干的碳化程度表明它经历过无数次的雷电洗礼,或许这里面就隐藏着生火的奥秘。

燧开始收集周围的材料,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与期待。这一次,他决定改进之前的生火方法。他找来一根坚硬的木棍,又在另一块合适的木头上精心挖出一个凹槽。准备就绪后,他将木棍插入凹槽中,双手快速地搓动木棍。这个方法是他在一路的艰难前行中不断思索得出的,相较于之前用燧石刮擦,速度要快得多。

随着双手不停地搓动,木棍与凹槽之间摩擦产生的热量逐渐升高。汗水顺着燧的额头不断流下,模糊了他的双眼,但他顾不上擦拭。手臂因为长时间的剧烈运动,酸痛得仿佛要从肩膀上断掉,可他咬着牙,始终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终于,在他不懈的努力下,凹槽开始冒烟了!这一丝青烟,如同黑暗中的一丝曙光,让燧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他赶忙将事先准备好的火绒小心翼翼地加入凹槽中,继续用力搓动木棍。火绒在高温下开始微微颤动,似乎有了生命一般。

“一定要成功啊!”燧在心中默默祈祷。

就在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的时候,一缕火苗突然从火绒中窜了出来!那小小的火苗,在风中摇曳,却充满了无尽的力量。“我做到了!”燧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对着空旷的山顶大声呼喊。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的成功而欢呼。

燧兴奋地看着这来之不易的火苗,心中满是成就感。但他并没有满足于此,他深知,这只是一个开始。为了让这种生火方法更加熟练和可靠,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山顶上不断练习和完善。

在练习的过程中,燧发现不同种类的木头和火绒的干燥程度对生火的难易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经过反复试验,他找到了最适合生火的木头种类,并且学会了如何挑选和保存足够干燥的火绒。这一个个小小的发现,如同拼图的碎片,逐渐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生火蓝图。

燧将这些宝贵的材料仔细地收集起来,准备带回部落。他知道,这些材料和生火的方法,将是他带给部落的最珍贵的礼物,它将改变部落的未来,让族人们不再惧怕寒冷和黑暗。

在无尽的黑暗与寒冷中,第四天的清晨如同微弱的希望曙光,轻轻拨开了夜幕的一角。燧缓缓起身,准备踏上归程。他的身旁,那燃烧的火把跳跃着金黄的火焰,在凛冽的寒风中顽强地舞动,仿佛在与这冰天雪地的世界抗争。而生火的工具,被他小心翼翼地包裹在兽皮袋里,贴身携带,那是他此次冒险的珍贵收获,承载着整个部落生存的希望。

燧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然,那是历经艰难险阻后依然不屈的光芒。他知道,下山之路虽然比上山容易一些,但依旧充满了未知的危险。然而,心中对部落亲人们的牵挂,对结束他们苦难生活的渴望,让他毫不犹豫地迈出了脚步。

下山的路途在寂静中缓缓展开。四周的山峦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宛如一个个沉默的巨兽,静静地注视着这位勇敢的行者。燧的脚步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很快又被飘落的雪花轻轻掩埋。

正当他专注于脚下的道路时,一阵低沉的嗥叫声从远处传来。燧的神经瞬间紧绷,他知道,狼群来了。很快,一群饿狼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它们瘦骨嶙峋,皮毛凌乱,在雪地里艰难地寻觅着食物。看到燧,狼群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它们慢慢地围拢过来,将燧困在中间。

燧紧紧握住手中的火把,高举过头顶,火焰在风中呼呼作响,照亮了周围一片区域。狼群感受到了火焰的威胁,它们在不远处徘徊着,发出阵阵低吼声,却始终不敢靠近。燧与狼群对峙着,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充满了紧张与恐惧,但燧的眼神从未有过丝毫动摇。他深知,一旦自己露出破绽,狼群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就这样,在火把的庇护下,燧一步一步地与狼群周旋,慢慢地脱离了危险。当狼群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视线中,燧才长舒了一口气,此时他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在寒冷的空气中,寒意阵阵袭来。

漫长的旅途仍在继续。当第五天的黄昏如一块温暖的绸缎缓缓铺开时,燧终于看到了部落那熟悉的草棚。草棚在暮色中显得有些破败,却让燧感到无比亲切。然而,此时他手中的火把早已熄灭,只剩下一片漆黑的炭头。不过,幸运的是,生火的工具和他所学到的知识都完好无损。

燧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部落。部落里的人看到他归来,原本死寂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众人纷纷从草棚里跑出来迎接。人群中,燧一眼就看到了梧婆婆抱着荞。女儿还活着,但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冬日的残雪,毫无血色,让燧的心一阵刺痛。

“我带来了火,”燧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他放下沉重的行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一些,“还有生火的方法。”

族人们一脸惊诧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疑惑与期待。在他们的认知里,火是神秘而遥远的东西,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燧没有多言,他蹲下身子,从行囊中取出精心准备的木棍和木板。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他开始演示钻木取火的方法。他将木板放在地上,用脚牢牢踩住,然后把木棍的一端放在木板的凹槽上,双手快速地搓动木棍。起初,族人们只是疑惑地看着他奇怪的动作,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燧的额头布满了汗珠,双手也因为长时间的摩擦而变得通红,但他没有停下。终于,第一缕淡淡的青烟从木板的凹槽处袅袅升起。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紧紧盯着那缕青烟,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紧接着,一颗小小的火星从青烟中闪烁而出,落在了旁边准备好的火绒上。燧小心翼翼地轻轻吹气,那微弱的火星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瞬间点燃了火绒。随着火势的蔓延,一小团火焰跳跃着诞生了!

“火!”族人们齐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震撼与喜悦。有些人甚至激动地跪了下来,他们认为这是神迹降临,是神灵对部落的恩赐。

燧站起身来,摇了摇头,大声说道:“这不是神给的,是我们自己创造的。”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坚定有力,在部落的上空回荡。

随后,燧向所有人详细地展示了钻木取火的方法,手把手地教族人们如何快速而有效地生火。族人们纷纷围拢过来,认真地学习着,眼神中充满了对新知识的渴望。

在众人的注视下,燧用刚刚生起的小火点燃了部落中央的大火堆。熊熊烈火瞬间燃烧起来,照亮了整个部落,温暖也第一次充满了这个漫长而寒冷的冬季营地。

女人们兴奋地围着火堆,开始用火烤制食物。久违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们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孩子们则围在火堆旁,伸出冻伤的小手,感受着火的温暖。那原本僵硬冰冷的手脚,在火焰的烘烤下,渐渐恢复了知觉,孩子们发出欢快的笑声。

燧走到梧婆婆身边,轻轻接过荞。他将荞抱到火边,让她尽可能地靠近温暖。然后,燧拿起一块兽骨,从煮好的肉汤中舀出一些,用热水泡软后,一点一点地喂给荞。荞的嘴唇干裂,眼神有些迷离,但当她感受到温暖的肉汤流入喉咙时,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生机。

看着女儿逐渐恢复一些气色,燧的心中充满了欣慰。他知道,这团火不仅带来了温暖和食物,更带来了希望和力量。从这一刻起,部落将不再惧怕寒冷的冬天,不再因缺乏食物而陷入困境。

荞轻声说:“父亲,真暖和……”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梧婆婆坐在燧旁边,看着这温暖的火焰,老泪纵横:“你改变了部落的命运,我的孩子。”燧看着围绕火堆欢笑的族人们,摇了摇头:“不,梧婆婆,这火将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那天晚上,部落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围着火堆载歌载舞。燧耐心地教会猎人们如何制作取火工具,他详细地讲解着每一个步骤,手把手地教他们如何选择合适的树枝和石头,如何掌握摩擦的力度和速度。女人们则专注地学习保存火种的方法,她们找来干燥的陶罐,将火种小心翼翼地放在里面,用灰烬覆盖,确保火种不会熄灭。火焰驱散了寒冷和黑暗,也驱散了人们心中的恐惧。孩子们在火堆旁嬉笑玩耍,笑声回荡在整个部落。

从那天起,燧的部落再也没有失去过火种。消息很快传到了其他部落,人们纷纷前来学习这种神奇的技术。燧毫无保留地教会所有人,他不辞辛劳地奔波于各个部落之间,将取火的方法传授给每一个渴望学习的人。于是,“钻木取火”的方法如同野火般传播开来。

春天来临时,燧的部落已经焕然一新。人们用火烧制陶器,原本粗糙的泥土在火焰的淬炼下变成了精美的容器。他们用这些陶器储存食物和水,生活变得更加便利。猎人们用火烧制更锋利的工具,大大提高了狩猎的效率。女人们则用火焰烤制出更美味的食物,孩子们不再因饥饿而哭闹。老人们围坐在火堆旁,享受着温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在部落的命名仪式上,部落里的长老们齐聚一堂。他们看着燧为部落带来的巨大变化,心中充满了敬佩和感激。经过一番商议,长老们一致决定,授予燧“燧人氏”的称号,意为“带来火种的人”。后世称燧人氏为“燧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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