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关宁铁骑的冲锋如同雷霆碾过大地，数千铁蹄踏地的轰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那整齐划一的黑色浪潮，在距离李自成中军侧翼不足三百步时，突然如臂使指般一分为二！左翼继续直扑中军，右翼却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斜刺里截向正仓促赶来增援的刘芳亮、田见秀部！
“放箭——！”
随着一声暴喝，冲锋中的关宁铁骑突然从马鞍侧袋抽出短弓，刹那间千箭齐发！密集的箭雨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飞蝗般扑向流寇军阵！这些辽东精锐骑射功夫了得，即使在疾驰中也能精准命中百步内的目标，此刻一轮齐射，顿时在流寇阵中掀起一片血浪！
“举盾！举盾！”刘芳亮声嘶力竭地吼叫，自己却猛地一个踉跄——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肩甲，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身子。他咬牙折断箭杆，面目狰狞如恶鬼，“顶住！给老子顶住！长枪手上前！弓弩手还击！”
流寇阵中，最前排的老营精锐确实悍勇，立刻竖起简陋的木盾，后排弓手仓促还击。然而关宁铁骑的冲锋速度实在太快！第一轮箭雨刚落，第二轮已经破空而至！更可怕的是，就在流寇弓手刚刚露头还击的刹那，那支右翼铁骑已经如同锋利的剃刀，狠狠切入刘芳亮部与田见秀部之间的结合部！
“杀——！”
钢铁洪流与血肉之躯轰然相撞！刹那间，骨骼碎裂声、兵刃入肉声、垂死惨叫声响成一片！关宁铁骑的冲锋阵型呈楔形，最前方是全身披挂重甲、手持丈余长矛的突骑，如同一柄巨锤，瞬间将流寇阵型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后续轻骑兵则挥舞着雪亮的马刀，如同死神的镰刀，疯狂收割着被冲散的敌人！
田见秀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最精锐的刀盾手被铁骑碾成肉泥。他狂吼一声，带着亲兵死士逆流而上，一柄开山斧舞得虎虎生风，竟接连劈翻三名突骑！然而更多的铁骑如同潮水般涌来，很快将他与亲兵淹没……
与此同时，左翼关宁铁骑已经狠狠撞上了李自成中军外围的防御！这里毕竟是闯王亲卫，战力远非寻常流寇可比。一排排长矛如林竖起，后方弓弩齐发，竟硬生生挡住了第一波冲锋！双方在阵前展开惨烈的拉锯战，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浸透！
“闯王！吴三桂来者不善！中军必须后撤！”牛金星脸色惨白，声音都变了调。他虽是谋士，却也看得出关宁铁骑的战术狠辣——这支铁骑明显是要用右翼牵制住增援部队，左翼则直捣黄龙，目标就是李自成本人！
李自成脸色铁青，独眼中凶光暴射。他何尝不知形势危急？但此刻若仓皇后退，军心必溃！他猛地抽出腰间宝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寒光：“本王自起兵以来，何曾后退半步！传令！中军不动！亲卫队随我迎敌！李过、张鼐的骑兵怎么还不到？！”
话音未落，西面突然又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同于关宁铁骑整齐如雷的轰鸣，这蹄声杂乱却密集，如同骤雨打芭蕉！紧接着，一支约两千人的骑兵从侧翼山林中杀出，直扑关宁铁骑右翼后方！当先两员骁将，一人白袍银枪，正是李过；另一人黑甲长刀，正是张鼐！
“是少将军！”流寇军中爆发出阵阵欢呼，濒临崩溃的士气为之一振！
李过一马当先，银枪如龙，瞬间挑落两名关宁骑兵。他自幼随叔父征战，武艺得名家指点，枪法精妙绝伦，此刻含怒出手，更是招招夺命！张鼐也不遑多让，一柄长刀舞得泼水不进，所过之处，关宁骑兵纷纷落马。这支生力军的加入，顿时让原本一边倒的战局出现了变数！
“变阵！圆阵防御！”
关宁铁骑中响起一声清越的长啸。只见中军处，一杆高大的“吴”字帅旗之下，一名银甲白袍的年轻将领从容不迫地挥动令旗。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带着久经沙场的沉稳与杀伐之气，正是辽东总兵吴三桂！
随着令旗舞动，原本呈进攻态势的关宁铁骑立刻变换阵型。右翼骑兵不再与刘芳亮部纠缠，而是迅速收拢，结成一个个小型的圆阵，长矛向外，如同一只只钢铁刺猬，将李过、张鼐的骑兵攻势硬生生挡住！左翼则继续保持压力，死死咬住李自成中军不放！
“吴三桂…果然名不虚传…”城头上，孙传庭眯起老眼，声音中带着几分赞叹。关宁铁骑的战术素养远超他的预期，面对突发状况的应变之快，阵型转换之流畅，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贺人龙狠狠啐了一口：“这小白脸有两下子！督师，咱们要不要出城接应？前后夹击，一举灭了闯贼！”
孙传庭沉吟片刻，却缓缓摇头：“不可。陛下有令，固守待援。况且…”他目光转向城北那愈发浓重的黑云，眼中忧色更深，“真正的凶险，恐怕不在城下…”
城北深谷，魔渊边缘。
暗红光柱与冰蓝光束的碰撞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两股恐怖的能量在空中交织、撕扯，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涟漪，将方圆百丈内的岩石统统震成齑粉！沐林雪布下的“玄冰镇狱界”剧烈颤抖，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随时可能崩溃！
“林雪！”朱慈烺（虚尘）目眦欲裂，看着沐林雪嘴角溢出的鲜血，心如刀绞。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九龙盘云劲催动到极致！九道原本缠绕在冰罩上的金色真气骤然暴涨，如同九条金龙仰天长啸，竟暂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结界！
然而，那地脉凶物的反扑越发狂暴！墨色泥潭中浮现的怨煞鬼脸越来越多，它们扭曲、嘶嚎，前仆后继地撕咬着冰蓝光束，螭龙佩的力量被一点点消耗，难以下探到泥潭深处的核心！
“必须另想办法！”朱慈烺心念电转，琉璃佛眸中金芒急闪。突然，他目光一凝，死死盯住那暗红光柱与冰蓝光束交锋的中心点——在那里，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相互湮灭，竟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平衡！
“阴阳相济…水火交融…”一个大胆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朱慈烺猛地转头看向沐林雪，声音因急切而略显嘶哑：“林雪！螭龙佩至阴，皇极真气至阳！若能将二者在泥潭上方交融，或可形成阴阳漩涡，强行抽离其中怨煞！”
沐林雪冰雪般的容颜上闪过一丝恍然。她虽因全力催动螭龙佩而面色苍白，眼神却依然清亮如星：“可行！但需你我将真气同时打入泥潭上空三丈处，时机、力道，须分毫不差！”
“我来掌控！”朱慈烺斩钉截铁。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皇极惊世录》的真气如同沸腾的熔岩，在经脉中奔涌咆哮！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气息从他身上爆发，玄色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沐林雪不再多言，螭龙佩的幽蓝光芒再次大盛。她双手结印变幻，一道道玄奥的冰寒符文在指尖流转，整个人仿佛与玉佩融为一体，散发出空灵缥缈的气息。
“三息之后！”朱慈烺沉声道，目光如电，死死锁定泥潭上空的一个点，“一、二、三——现在！”
随着一声暴喝，两人同时出手！沐林雪双手猛地向上一引，那道与怨煞鬼脸苦苦纠缠的冰蓝光束突然调转方向，如同一道逆流而上的天河，直冲泥潭上空三丈处！朱慈烺则双掌齐出，九道金龙般的真气脱离冰罩，在空中交织成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精准无比地轰向同一位置！
轰——！！！
冰蓝与金芒在预定位置轰然相撞！预想中的剧烈爆炸并未发生，相反，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竟如同阴阳鱼般开始急速旋转，形成一个直径丈余的奇异旋涡！旋涡中心，阴阳二气完美交融，产生了一股恐怖的吸力！
滋滋滋——！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彻山谷！那暗红光柱如同被无形巨手拉扯，开始扭曲、变形，一丝丝漆黑如墨的怨煞之气被强行从光柱中剥离，吸入旋涡！泥潭中，无数怨煞鬼脸发出凄厉的尖啸，不受控制地被扯向空中，在漩涡中灰飞烟灭！
“有效！”沐林雪眼中闪过喜色，但随即脸色一变——那泥潭深处的核心似乎察觉到了危机，暗红光柱突然剧烈闪烁，一股前所未有的反抗之力爆发，竟暂时稳住了被抽离的趋势！
“还不够！”朱慈烺额头青筋暴起，全身肌肉绷紧如铁。他感受到旋涡所需的能量远超预期，仅凭目前的输出，难以维持太久。“必须加强漩涡吸力！林雪，信我吗？”
沐林雪毫不犹豫地点头，冰雪般的眸子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好！撤去冰罩！将螭龙佩全部力量注入漩涡！”朱慈烺语速极快，声音因全力运功而略显嘶哑，“我来护住你我周身！”
这决定极为冒险！一旦撤去冰罩，两人将直接暴露在毒瘴与怨煞之中，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但沐林雪没有丝毫迟疑，素手一挥，那已经布满裂痕的“玄冰镇狱界”瞬间消散！几乎同时，朱慈烺双掌一合，体内皇极真气疯狂涌出，在两人周围形成一道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的金色光膜！
汹涌的黑气立刻从四面八方扑来，却在接触到金色光膜的瞬间被灼烧殆尽！然而这消耗极大，朱慈烺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沐林雪心疼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全力催动螭龙佩！那枚神秘玉佩悬浮在她掌心上方，幽蓝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如同一轮小小的寒月！她双手虚抱，猛地向上一推！
“冰魄玄功·极！”
一道比之前凝练十倍的冰蓝光柱冲天而起，狠狠注入空中的阴阳旋涡！旋涡瞬间扩大一倍，旋转速度暴增，吸力呈几何级数增长！暗红光柱再也无法抵抗，如同被扯住的毒蛇，剧烈挣扎却无济于事，一丝丝、一缕缕的怨煞之气被疯狂抽离！
泥潭开始剧烈沸腾，墨色泥浆如同活物般扭曲、翻滚，发出刺耳的“咕嘟”声。那隐藏在深处的“核心”终于暴露——那是一团拳头大小、暗红如凝固血液的诡异晶体，表面布满扭曲的纹路，仿佛无数张痛苦嘶嚎的人脸！
“就是它！”朱慈烺眼中精光暴射，“地脉阴煞结晶！林雪，再加把劲！”
沐林雪银牙紧咬，螭龙佩的光芒几乎要刺破苍穹！阴阳旋涡的吸力已经达到极致，那暗红晶体开始缓缓脱离泥潭，被一点点拉向旋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陛下小心！！！”
秦翼明撕心裂肺的吼声从后方传来！朱慈烺心头警兆大作，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影以惊人的速度从侧后方袭来！那是一支漆黑如墨、泛着诡异绿光的短箭，箭身缠绕着丝丝黑气，明显淬有剧毒！
电光火石间，朱慈烺根本来不及回防！眼看毒箭就要穿透他的后心——
铮！
一道青影闪过，沐林雪竟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挡在了朱慈烺身后！她右手继续维持螭龙佩的输出，左手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寒剑气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击中那支毒箭！
咔嚓！毒箭应声而断，然而箭头的绿芒却化作一缕毒雾，继续扑向沐林雪面门！
“哼！”沐林雪冷哼一声，檀口微张，一道肉眼可见的冰寒吐息喷薄而出，将那毒雾瞬间冻结成冰晶，簌簌落地！
这一连串的交手快如闪电，从秦翼明失警到毒箭被破，不过眨眼工夫！朱慈烺甚至来不及回头，只能从沐林雪微微紊乱的气息中感受到方才的凶险。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意与后怕如同火山般在胸中爆发，他眼中金芒暴涨，声音却冷静得可怕：“何方鼠辈？！”
“啧啧啧，好一对璧人，真是情深义重啊…”一个阴柔诡谲的声音从山谷阴影处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可惜，螭龙佩这等神物，不该落在你们手中…”
随着话音，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缓缓走出。他身形瘦削如竹，脸上戴着惨白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狭长如毒蛇的眼睛，手中握着一把造型诡异的短弩。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与那泥潭中翻涌的怨煞之气如出一辙！
“是你！”朱慈烺瞳孔骤缩，瞬间认出了这黑袍人——正是当日在京城外刺杀自己，后又多次暗中作梗的神秘刺客！此人竟一直潜伏在侧，等待这致命一击的时机！
“陛下好记性。”黑袍人阴恻恻地笑了，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不过现在，您还是专心对付那地脉凶物吧…否则，潼关上下，鸡犬不留！”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暗红晶体突然剧烈震颤，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的怨煞之力爆发！阴阳旋涡剧烈摇晃，竟有崩溃之象！黑袍人竟能隔空影响那地脉凶物！
形势急转直下！前有地脉凶物反扑，后有神秘刺客偷袭，朱慈烺与沐林雪陷入前所未有的绝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