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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城西,朝阳初升的金辉艰难地穿透弥漫的硝烟与尘埃,将一片狼藉的战场染上残酷的金红。骁骑营溃败的铁蹄踏起的烟尘尚未落定,血腥气浓得化不开,混杂着滚油金汁焚烧皮肉的恶臭,中人欲呕。断肢残骸铺满矮墙内外,濒死的战马在血泊中抽搐悲鸣,无主的兵器斜插在冻土与尸骸之上,反射着冰冷的光。

城门大开,秦翼明率领的数百追兵如同出闸的猛虎,衔尾追杀着溃不成军的骁骑营残部。沉重的脚步声、复仇的呐喊与绝望的哀嚎纠缠在一起,朝着西方原野席卷而去。与此同时,西侧山脊俯冲而下的火龙也露出了真容——那是一支约莫千余人、甲胄驳杂却队列森严的步骑混合队伍,为首一面残破却依旧猎猎作响的“贺”字大旗,昭示着来者正是先前与潼关联络、奉命在外围游击策应的贺人龙部精锐!

贺人龙一马当先,身披半旧铁甲,虬髯戟张,手中一柄厚背鬼头刀血迹未干。他麾下士卒虽显疲惫,但眼中燃烧着劫后余生与痛打落水狗的亢奋,如同饿狼扑食般撞入骁骑营溃兵的侧翼!刀光闪处,人头滚滚!潼关守军见援兵如此悍勇,士气更是暴涨,喊杀声震天动地!

箭楼之上,血腥的风卷动着朱慈烺玄色的衣袂。他琉璃佛眸中的锐利寒芒渐渐沉淀,凝视着城下已成定局的追杀与溃败,脸上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唯有冰封般的沉凝。白文选部虽遭重创,潼关惨战亦是惨胜。守军伤亡数字虽未及清点,但放眼望去,城头城下,处处是倚着墙垛喘息、包扎伤口的士卒,许多年轻的面孔带着尚未褪尽的恐惧与初历生死的茫然。

“陛下!”孙传庭登上箭楼,苍老的面容上刻满疲惫,但腰背依旧挺直如松,“贺将军已与秦将军合兵一处,衔尾追击白贼溃兵,至少可将其逐出五十里外,暂解燃眉之急!城内…百废待兴,叛军余孽需肃清,伤亡需救治,工事需抢修,粮秣军械更需清点补充…”他的声音带着沙哑,条理却异常清晰,字字句句都是战后千头万绪的铁铸现实。

朱慈烺微微颔首,正要开口,指尖却传来沐林雪手腕微凉的触感。他侧目望去,只见她素来清冷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着,脸色在初升的阳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仿佛冰雪雕琢,虽美却易碎。螭龙佩紧贴着心口,那温润之下,似乎仍有一丝极细微的、源自她本源的虚弱悸动,悄然传递过来。方才那惊世一“照”,逆转战局,显然耗损匪浅。

“孙督师,”朱慈烺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城内诸事,暂由你全权统筹处置。叛军余党,依律严办。伤者尽力救治,亡者厚恤。加固城防,清点物资,事无巨细,务必稳妥。” “老臣遵旨!必不负陛下所托!”孙传庭肃然抱拳,深深看了朱慈烺一眼,又瞥过他身旁脸色苍白的沐林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担忧,随即转身快步下楼,苍老却依旧有力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

箭楼之上,只剩下朱慈烺与沐林雪二人。喧嚣的喊杀声渐渐远去,城头只有呼啸的风声和伤兵隐约的呻吟。

朱慈烺仍握着她的手腕,指尖能清晰感受到那微凉皮肤下略显急促的脉搏。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探寻与关切:“方才…”

“无妨。”沐林雪轻轻抽回手,动作自然,将那丝虚弱悄然掩去。她抬眸迎向朱慈烺的目光,清泠的眼底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只是那澄澈如冰湖的瞳仁深处,凝着一缕挥之不去的凝重,“螭龙佩…方才并非只感应城北。白贼溃兵之中,有一股隐晦邪气,极其微弱,混杂于凶煞戾气之内,几不可辨。其…非人。”最后三字,她说得极轻,却字字如冰珠坠落,带着洞彻本质的寒意。

朱慈烺瞳孔微微一缩!非人?!白文选军中竟藏有如此诡异之物?联想到之前帅府平叛时,那望楼之上意图狙杀秦翼明的神秘弩手,以及城北山峦间被惊动的未知之物…一股无形的阴霾,如同冰冷的蛛网,正无声无息地缠绕向这座刚刚经历血火的雄关。

“秦将军!”朱慈烺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金铁交鸣般的穿透力,压过风声,清晰地传向城下。 正指挥士卒清理战场、收缴战利品的秦翼明闻声猛抬头,虎目如电,轰然应道:“末将在!”他魁梧的身躯沾满敌我血污,如同一尊刚从血池捞出的战神。 “传令贺人龙!穷寇莫追!打扫战场,缴获军资战马后,即刻收兵回城!另,仔细搜查所有骁骑营将领尸身与遗物,尤其留意…非制式兵器、特殊印信或不明药物!”朱慈烺指令清晰果断,秦翼明虽不明所以,但毫不迟疑:“遵旨!”

命令迅速下达。远处,贺人龙虽杀得兴起,闻令也只得恨恨地勒住战马,朝着白文选遁逃的方向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指挥手下开始快速清扫战场,割取有价值的首级,收缴散落的兵器和完好的战马。

潼关卫指挥使衙门,正堂。气氛肃杀。

赵魁那滩不成人形的血肉已被清理,但浓郁的血腥气依旧顽固地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混合着劣质熏香的味道,令人作呕。数十名被缴械捆绑的叛军军官和豪强代表跪伏在地,面如死灰,浑身筛糠般颤抖。李乾已被松绑,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卫所武官服,正垂手肃立在堂下左侧,脸色依旧带着一丝后怕的苍白,但眼神却竭力保持着恭谨与镇定。

朱慈烺端坐于主位,玄衣如墨,面容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格外冷峻。他已换下染尘的大氅,只着一身素白常服,却比任何甲胄更具威压。沐林雪静立其侧,螭龙佩的温润光华在她素净的衣襟间若隐若现,她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柄寒潭古剑,无声地镇着场中弥漫的恐慌与侥幸。

“李乾。”朱慈烺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堂中所有人心中一凛。 “末将在!”李乾慌忙上前一步,躬身抱拳,姿态放得极低。 “此次叛逆,除赵魁、王彪等首恶伏诛,其余胁从者,依律本当严惩。”朱慈烺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面无人色的俘虏,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头,“然,念你临危反正,助平内乱,尚存一丝天良。朕特旨,赦你及你麾下反正士卒死罪。”

“谢陛下隆恩!谢陛下不杀之恩!”李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由衷的感激,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他身后的亲兵们也纷纷叩头如捣蒜。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朱慈烺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潼关卫所积弊深重,百废待兴。着你暂代指挥佥事之职,戴罪立功。即日起,全力协助孙督师与秦将军,清查叛逆余党,推行清丈田亩、核查军屯、整顿吏治事宜!若有半分差池,或再生异心…”他微微一顿,目光陡然锐利如刀锋,“数罪并罚,定斩不饶!”

“末将李乾!叩谢天恩!定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再造之恩!若有二心,天诛地灭!”李乾额头冷汗涔涔,声音却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绝。他深知,这是他唯一活命和保全家族的路。

“至于尔等…”朱慈烺的目光转向那些瑟瑟发抖的俘虏,“助纣为虐,罪证确凿。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亦非嗜杀之人。死罪可免,罚没家财充公,发配边军效力,以观后效!其家眷族人,若无参与叛逆,不予株连。”

“谢陛下开恩!谢陛下开恩!”俘虏们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涕泪横流,咚咚磕头。虽然家财尽失,前途渺茫,但能保住性命和家族不灭,已是意外之喜。一时间,堂内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悲泣与沉闷的压抑。

朱慈烺不再看他们,目光投向堂外。雷霆手段之后,需辅以怀柔。赦免这些胁从者,既能分化瓦解可能的残余抵抗,又能迅速在看似铁板一块的地方势力中撕开一道口子,为后续的革新铺路。他要的,不是一座死气沉沉的潼关,而是一个能在铁血与秩序中浴火重生的根基之地。

“报——!”一名浑身浴血、甲叶破损的贺营亲兵疾步冲入大堂,单膝跪地,双手捧着一个沾满泥血的沉重皮袋,“启禀陛下!秦将军与贺将军在清理战场时,于一名骁骑营掌旗官尸身下发现此物!其尸身周围数名护卫死状极其诡异,面色青黑,七窍流血,仿佛…仿佛被毒虫噬咬掏空了内腑!秦将军命小人火速呈送陛下御览!”

“呈上来。”朱慈烺目光陡然一凝。沐林雪螭龙佩传来的那丝“非人”的感应瞬间变得清晰!

亲兵将皮袋小心翼翼地置于堂中。袋子不大,约尺许长,以某种坚韧的兽皮鞣制,表面沾染着黑褐色的血污和泥土,散发着一股混合了血腥、皮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膻气味。袋口用牛筋绳紧紧系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不起眼的皮袋上。跪伏的俘虏中,一个身材矮小、一直低着头试图降低存在感的乡绅,在看到皮袋的刹那,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瞬间闪过难以掩饰的惊骇!

朱慈烺并未亲自动手。侍立一旁的孙传庭上前一步,示意两名亲卫持刀戒备,自己则拔出腰间佩剑,用剑尖极其谨慎地挑开了袋口的牛筋绳。

袋口缓缓敞开。

没有预想中的金光宝气,也没有诡谲的毒虫药粉。袋中只有寥寥数物: 一截约半尺长、色泽惨白、布满奇异螺旋纹路、形貌酷似某种大型兽类的指爪尖骨,触手冰寒刺骨。 一块巴掌大小、边缘粗糙、颜色暗沉如凝固血液的铁牌,正面阴刻着一个扭曲怪异的狼首图腾,狼眼处镶嵌着两点幽绿、宛如活物的细小宝石碎片,散发着令人极为不适的阴冷气息。 还有几卷用某种暗褐色皮质硝制而成的卷轴,以扭曲难辨的古老文字书写,透着一股腐朽与不祥。

“这是…萨满邪骨和…狼噬血符?!”一个惊恐失声的尖叫陡然打破了堂内的死寂!竟是那名刚才身体剧颤的矮小乡绅!他此刻面无人色,指着那截白骨和铁牌,如同见了世间最可怖之物,浑身抖若筛糠!

“嗯?”朱慈烺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此人,“你知道此物?”

“陛…陛下饶命!小人…小人不知!小人胡言乱语!小人该死!”那乡绅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磕头求饶。

“拖上来!”秦翼明厉喝一声。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兵立刻将那瘫软的乡绅拖到堂前。

朱慈烺起身,一步步走下主位,玄色袍袖拂过冰冷的砖面。他并未看那筛糠般的乡绅,而是走到皮袋前,目光如电,仔细审视着那截白骨和铁牌。螭龙佩紧贴沐林雪心口,传递来一种强烈的排斥与冰寒,仿佛那些死物是活着的污秽。

“说。”朱慈烺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主宰生死的威压,直接贯入那乡绅耳中,“此物来历,效用,一字不准隐瞒。若有半分虚假,凌迟处死,夷灭三族。”那“夷灭三族”四字,如同冰锥,刺得乡绅肝胆俱裂。

乡绅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在朱慈烺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逼视下,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小人…小人是潼关王家…王百万的远房表亲…唤作王有禄…小人…小人曾在口外做过几年皮货生意…见过草原上一些…一些邪门的东西…”

他咽了口唾沫,恐惧地看着那白骨和铁牌:“这…这惨白骨爪,据说是草原深处某些古老部落的萨满,用被天雷劈死、或者被狼群啃噬而亡的凶兽之骨,在月圆之夜以秘法炮制…蕴含凶煞怨气…能…能惑人心智,甚至…甚至传言能驱使蛇虫毒物…而那铁牌…”他声音颤抖得更厉害,“叫‘狼噬血符’!是更古老、更凶残的部落萨满传承的邪物!据说…据说需以活人精血和怨念浇灌祭炼…常年佩戴此符之人,会变得极其嗜血狂暴…而…而以此符催动那萨满骨…能…能在一定范围内…无声无息引发人心底最深沉的恐惧和混乱…甚至…甚至能引动野兽发狂…张献忠军中…竟…竟有此等邪物!”他最后一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堂内一片死寂。众人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顶门!无声无息引发恐怖骚乱?引动野兽发狂?若在激战之时,骤然在阵中引发这等诡谲手段… 秦翼明脸色铁青,他想起那些死状诡异的护卫,七窍流血,仿佛被掏空内腑…难道就是此物作祟?

沐林雪清冷的目光落在那两点幽绿的狼眼宝石碎片上。螭龙佩传来的悸动愈发清晰,那不仅仅是对污秽的排斥,更是一种…同源却扭曲的力量的微弱共鸣?或者说…挑衅?

朱慈烺琉璃佛眸深处寒光汹涌。张献忠!白文轩!原来溃败前的冲锋,不仅仅是为争一时意气,更是为了掩护携带此物之人撤离!此物若落入张贼手中,假以时日,用于攻城掠地,后果不堪设想!这已非寻常兵戈之争,而是涉及了更为诡谲凶险的维度!

“陛下!”又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冲入大堂,带来城北巡逻队的急报,“城北荒山方向,烽燧台…烽燧台燃起三股狼烟!是最高级别的敌袭警报!但…但并未发现大队人马踪迹!烽燧守军回报…说是…说是入夜后山中狼嚎声陡增,且…且狼群行动诡谲,似受人驱策,不断逼近烽燧!更有士卒言…言在雾气中隐约看到极其高大的…狼影闪过!”传令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疑不定。

城北荒山!狼群诡行!高大狼影! 沐林雪螭龙佩的感应瞬间指向北方!那被惊醒之物…果然与这草原邪物有关!

朱慈烺猛地抬头,目光穿透大堂敞开的大门,射向潼关城北那片在朝阳下依旧显得雾气缭绕、山势狰狞的连绵山脉。螭龙佩的示警,战场上诡谲的萨满邪物,城北异常的狼群…种种线索如同冰冷的铁链,瞬间绞紧!

他豁然转身,玄衣带起一阵冷风,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决战般的铁血意志: “秦翼明!孙传庭!” “末将(老臣)在!” “即刻整军!调集所有可用之兵,备足火油箭弩!目标——城北铸印台!” “铸印台?”秦翼明和孙传庭同时一怔。那不过是北山深处一处废弃多年的前朝矿冶遗址,传闻曾用以铸造钱币官印,早已荒芜不堪,荆棘丛生。 “陛下,那里…”孙传庭欲言又止,那里地形复杂,易守难攻,绝非驻军之所。

“此物源头,恐在彼处!”朱慈烺一指地上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皮袋,目光锐利如刀,“‘铸印’之名,未必空穴来风!速去!掘地三尺,也要将此獠巢穴翻出来!贺人龙部回城后,即刻作为后队接应!”他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李乾!” “末将在!” “你率本部,协同守城!严查四方,谨防奸细趁乱生事!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末将遵旨!”

命令如山崩雷动!大堂内肃杀之气瞬间达到顶点!秦翼明、孙传庭轰然领命,大步流星冲出衙门,急促的号令声和金鼓声瞬间撕裂了潼关战后短暂的沉寂!

朱慈烺的目光最后落回沐林雪脸上。她依旧沉静,但那清澈眸底深处,仿佛有冰层下的暗流在无声涌动。螭龙佩的温润光华似乎也在呼应着北方那股愈发清晰的阴寒与凶戾。

“我们走。”朱慈烺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并肩迎向未知风暴的决然。他伸出手,这一次,不是握腕,而是自然而然、极其坚定地牵住了她微凉的素手。

沐林雪指尖微微一颤,并未挣脱。那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传来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力量,奇异地驱散了些许螭龙佩传递来的阴寒。她抬眸,迎上他沉凝如渊却带着信任与并肩意志的目光,冰封般的眼底深处,仿佛有极其细微的涟漪漾开,轻轻颔首。

两人身影一玄一素,联袂而出,疾步穿过气氛陡然紧张起来的潼关街道,朝着北城门方向而去。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投射在尚未干涸的血迹与破碎的瓦砾之上。

潼关城北,莽莽苍苍的荒山深处,雾气仿佛比别处更浓重粘稠,萦绕在一座形似伏兽、寸草不生的巨大黑岩山崖周围。山崖之巅,隐约可见坍塌的巨大石基和断裂的巨柱轮廓,正是废弃数百年的前朝“铸印台”遗址。冰冷的山风穿过嶙峋怪石,发出呜咽般的尖啸。

一处背风的巨大石龛内,阴影浓重得如同实质。一个身影静静地盘坐着。

他身形异常高大魁梧,即使坐着,也如一头蛰伏的蛮熊。身披一件由无数块深色兽皮粗糙缝缀而成的厚重袍子,边缘磨损得厉害,沾满尘土和暗褐色的污迹。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臂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皮肤呈现出一种饱经风霜的深褐色,上面布满了奇异的靛蓝色图腾刺青,扭曲缠绕,如同活物。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脸——大半被浓密纠结、沾着油腻污垢的须发遮盖,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瞳孔竟是罕见的暗金色!如同两颗在熔炉中灼烧了千年的顽铁,冰冷、浑浊、却又沉淀着一种非人的、源自亘古蛮荒的凶戾与苍茫。此刻,这双暗金眸子正透过石龛的缝隙,遥遥望向潼关城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与…一丝意外被惊扰的狂暴怒火。

他粗糙如树皮般的大手,正摩挲着横放于膝前的一柄奇形骨杖。杖身惨白,赫然是由一整条粗大的脊椎骨打磨而成!杖头并非镶嵌宝石,而是用某种黑色树脂牢牢黏合着一颗狰狞完整的狼头骨骨骸!那狼头的眼窝空洞,却仿佛有幽绿色的磷火在深处隐隐跳动。

在他脚边,匍匐着三头体型远超常理的巨狼。它们的毛色如同山岩般灰黑粗糙,肩胛骨高高耸起,獠牙外露,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冰冷的岩石上留下腥臭的痕迹。巨狼们异常安静,只是喉咙深处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威胁性呜噜声,暗红色的狼眼死死盯着石龛外浓雾弥漫的山道,仿佛在等待着撕裂猎物的命令。

高大身影缓缓抬起骨杖。杖头那空洞的狼首眼窝中,幽绿的“磷火”骤然亮了一瞬!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凶戾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融入呼啸的山风与浓雾之中。

远处山峦间,此起彼伏的狼嚎声陡然变得整齐、凶戾,充满了嗜血的渴望,如同无数鬼哭,层层叠叠地朝着潼关城的方向碾压过去!雾气仿佛也随之翻涌得更浓、更冷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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