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书房出来，天已经擦黑了。
叶凡坐着马车回镇国公府，车轱辘压在石板路上，“咯噔咯噔” 的，跟他心里头的节奏似的，乱得很。
一进府，他就往书房走。
这书房挺阔气，桌椅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墙上挂着名家字画，可这会儿看着空得发慌。他让管家把灯点上，又打发所有人都退出去，自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攥着块冰凉的玉佩 —— 是之前楚月偷偷塞给他的，上面刻着朵小莲花。
窗外的帝都，灯火一盏盏亮起来，连成一片，看着热闹得很。
可叶凡心里头，跟翻了锅似的，乱糟糟的。
他想起以前的事儿 ——
那时候他还是个没背景的小子，天天琢磨着怎么才能进帝国学院，能有口饱饭吃，能学点真本事，别再让人欺负。那时候的愿望多简单啊，跟现在比，简直像隔着层雾。
现在呢？
他成了镇国公，受封的时候满朝文武都看着；出门有人喊 “叶侯爷”，眼神里全是羡慕；皇帝把他当 “栋梁”，恨不得把帝国的未来都压在他身上。
这不是无数人做梦都想求的巅峰吗？
可叶凡摸着胸口，只觉得闷得慌。
哪是啥巅峰啊，根本就是套了层金笼子。
那些宴请，看着热热闹闹，其实每回碰杯都得琢磨着话怎么说，怕说错了得罪人，怕说少了让人觉得摆架子；那些封赏，灵石丹药看着多，可每一份都带着期望 —— 要么盼着他帮着争权，要么等着他以后在宗门域拉关系。
连街上老百姓看他的眼神，都像盯着块肥肉似的，好像他就得一辈子扛着 “帝国英雄” 的名头，不能有自己的心思。
他想要的不是这些啊。
他想无拘无束地练本事，想早点查到影阁的老巢，想弄明白父母当年到底为啥被追杀，想拿着星辰钥找到真相。
可在这儿，根本放不开手脚。
查个矿场记录得绕着弯子找借口，想跟天道盟的人传消息得偷偷摸摸，连修炼的时候都得想着 “会不会有人盯着”—— 这哪是修行啊，这是坐牢。
“这儿的天，还是太小了。”
叶凡对着窗外轻声嘀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莲花玉佩。
天穹帝国再大，也只是个皇朝而已。影阁的势力遍布整个大陆，说不定连宗门域都有他们的人；他想去的万域战场，想攀的武道巅峰，在这儿连影子都瞅不见。
留在这儿，跟鱼困在小池塘里似的，再怎么蹦跶也成不了龙。
苏婉清说的 “早点脱身”，皇帝话里藏的 “绑在战车上”，这会儿全在脑子里冒出来。
他突然想通了 ——
再在这儿耗着，不光查不到真相，早晚得被楚风那伙人算计了。这些荣耀看着光鲜，其实都是枷锁，再戴下去，连初心都得丢了。
想明白的那一刻，叶凡心里头一下子亮堂了。
刚才的烦躁、犹豫，跟被风吹走似的，没影了。他抬起头，眼神里的迷茫没了，又变回了以前那种坚定，像被擦干净的剑，透着光。
“帝国是养我的地方，可不是我该一直待的地方。”
“跟这儿告别，才能往更高的地方飞。”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
第一，把那块青铜板再琢磨琢磨，神鼎和星辰钥都跟它有反应，说不定藏着大秘密；
第二，找个机会跟楚月好好说声再见，那姑娘的心思他知道，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走；
第三，跟林叔、徐叔他们交代好，把天道盟的事安排妥，别让他们因为自己受牵连。
写完，他把纸折好，塞进怀里。
窗外的灯火还亮着，可叶凡的心思，已经飞到了宗门域的方向。
放下这些包袱，接下来的路，才能走得痛快。
只是，那块青铜板到底藏着啥？离开之前，能不能解开点谜团？还有楚月那边，真能好好道别吗？
叶凡攥紧了手里的纸，眼神更亮了 —— 不管咋样，先把眼前的事办了，剩下的，到了宗门域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