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书房没点灯,只点了两支粗烛,火苗晃得厉害,把墙上挂的猛虎图映得跟活过来似的。
赵擎天坐在太师椅上,用指节敲着桌面,“咚咚” 的响,比烛花 “噼啪” 声还沉。他面前的茶盏里,碧螺春早凉透了,叶底沉在杯底,也没人敢换。
“那叶凡小儿,现在是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低,却带着股子压不住的火,“捐点资源就收买人心,民间现在只知有镇国侯,谁还记得咱这些熬了几十年的老骨头?”
旁边突然传来声冷哼,是烈武侯雷暴。他穿件半旧的戎装,腰刀没解,攥着刀柄的手磨得发白,指节上的老茧能刮下灰:“毛头小子懂个屁!咱军方将士守着边关,风餐露宿,一年得的资源,还没他从百朝大战带回来的零头多!陛下也是,就这么惯着他!”
“侯爷慎言。” 坐在下首的文官赶紧劝,手里攥着块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 —— 他是赵擎天的心腹,姓王,专管朝堂上的弯弯绕,“眼下叶凡圣眷正浓,民间又捧着,直接跟他硬刚,咱讨不到好。得用软刀子,慢慢割。”
赵擎天抬了抬眼,烛火照在他花白的胡须上:“哦?你有主意?说说。”
王文官往四周扫了眼,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贴在桌面上:“叶凡的根基在综合院,苏婉清那个女人虽厉害,可综合院缺资源啊。下次陛下拨学院经费,咱找几个老臣联名,说综合院‘弟子基数少,资源利用率低’,把经费砍一半,再卡着弟子招收的名额 —— 没了新鲜血液,没了资源,综合院撑不了多久,叶凡就成了无根之木。”
“这招妙!” 另个武将拍了下大腿,又赶紧压低声音,“还有,咱可以暗中散消息,说叶凡‘功高震主,私藏上界信物’—— 陛下最忌讳这个,哪怕只是个苗头,心里也得打个疙瘩。”
“还有三皇子。” 王文官又补了句,眼神里闪着阴光,“楚风殿下对叶凡恨得牙痒痒,他母族在朝中有人脉,咱可以跟他搭个线,借他的手,查叶凡的出身 —— 我就不信,一个寒门小子,能平白无故得到那么好的功法,肯定有猫腻!”
几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大半宿,烛火燃了半截,地上落满了烛泪。最后赵擎天拍了板,把任务分下去:“王大人去联络楚风,雷侯爷盯着军方的动静,其他人负责散消息 —— 记住,手脚干净点,别让人抓住把柄。”
与此同时,楚风的宫殿里,气氛更僵。
楚风坐在窗边,手里捏着个琉璃酒杯,指节攥得发白,杯沿都被捏出了裂纹。他盯着窗外的月亮,听着手下汇报:“… 叶凡今日去了综合院,苏婉清亲自出门迎的,还送了他一瓶凝神丹… 民间现在都在传,说叶凡要是再立个功,陛下可能要封他为王…”
“啪!”
酒杯突然被捏碎,琉璃碴子扎进楚风的手心里,血珠立马渗出来,滴在锦袍上,晕开小红点。他却像没感觉似的,咬牙切齿:“封王?他也配!一个寒门杂种,凭什么压在我头上?还有楚月,她居然去侯府见他,还送了块亲手绣的帕子!”
站在旁边的幕僚赶紧递上块干净的布,劝道:“殿下息怒,手伤了可不好。叶凡现在势大,咱不能急。刚才镇国公府的人递了消息,想跟您合作,一起查叶凡的底细,您看…”
楚风眼睛突然亮了,血珠还在滴,却笑了,笑得有点狰狞:“查!往死里查!我就不信他没把柄!他爹娘是怎么死的?他那本《混沌吞天诀》是从哪儿来的?还有他胸口戴的那个破玉坠,都给我查清楚!只要抓住一点,我就能让他身败名裂!”
幕僚点头应下,刚要退出去,又被楚风叫住:“等等,再派两个人,盯着侯府的门,叶凡每天见了谁,吃了什么,都给我记下来 —— 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夜越来越深,帝都的街道上没了人,只有巡夜的士兵打着灯笼走过,脚步声在巷子里荡着回音。
没人注意到,镇国公府的后门,悄悄溜出来个黑影,往楚风的宫殿方向去;也没人注意到,侯府墙角的阴影里,藏着个穿夜行衣的人,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正借着月光,记录着什么。
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往叶凡身上收。而此刻的侯府静室里,叶凡还在研究《幻光步》的图谱,烛火照在他专注的脸上,没察觉到窗外那道一闪而过的、冰冷的目光。
帝国的天,看着晴,其实早被乌云盖了大半,就等着一场暴雨,把所有的平静都砸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