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冲出房间，叶凡就傻了 —— 这百花楼的走廊，比他想的还乱。
明明是大清早，可青楼的热闹劲儿还没散干净。
头顶挂着的红灯笼，光昏昏沉沉的，照得走廊里的影子歪歪扭扭。空气里一股子味儿 —— 酒气、脂粉气混着点说不清的颓靡，呛得他嗓子发紧。
好几个房间门敞着。
有穿得少的妓女倚在门口，揉着眼睛打哈欠，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龟公提着水桶慢悠悠走，水洒了一路；还有些客人光着膀子出来透气，脸上还带着宿醉的红。
叶凡这一冲出来，后面又跟着王虎的惨叫、李狗的骂声，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勾过来了。
再看叶凡现在的模样 ——
头发里缠着蛛网，灰扑扑贴在脸上；衣服破了好几个大口子，胸口后背露着，瘦得能看见骨头；脸上沾着血（刚才撞王虎鼻子溅的）和灰，看着跟乞丐似的。
眼神也虚，因为跑太急没力气，可深处藏着的那点冷光，又让人有点发怵。
“哎哟喂，这是哪个房里的小可怜啊？”
一个画着浓妆的老鸨捏着帕子走过来，尖着嗓子笑：“被折腾得连衣服都破了？这身子骨，也禁不住这么造啊！”
“啧啧，看着面生得很。”
一个肚子圆滚滚的客人摸着下巴，眼神跟黏在叶凡身上似的，猥琐得很：“这么瘦，也有人好这口？”
“哈哈哈，你看他跑的样儿，跟丧家狗似的！”
龟公和妓女们围着指指点点，笑声吵得人耳朵疼。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个客人玩脱了的笑话，没人在乎叶凡死活 —— 反正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他们这些底层人头上。
这些眼神，这些话，跟针似的扎在叶凡心上。
比王虎那拳头砸过来还疼。
想当年，他凌天仙帝出门，万灵都得跪着接，仙乐能响十里地，哪受过这委屈？
可他咬着牙，把火儿全压在心里。
现在不是较劲的时候！活着出去，才是最要紧的！
他记着进来时的路，反着方向跑，脚底下发飘，跟踩了棉花似的 —— 这身子太弱，能撑到现在全靠一口气。
“站住！你个废物别跑！”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王虎捂着鼻子喊，声音都变调了，血顺着指缝往下滴，滴在衣服上跟串红珠子似的。
李狗跟在后面，手里还抄了根木棍，凶神恶煞的。
走廊没多长，可叶凡觉得跑了半辈子似的。前面更糟 —— 几个龟公和护院听见动静，堵在了路中间，手里拿着扫帚和棍子，显然是要拦他。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叶凡心里一沉：妈的，这百花楼果然是个坑！他们早就通知人了！
“拦住他！这小子是偷东西的贼！”
李狗脑子转得快，扯着嗓子喊。这话一出口，那些原本看热闹的龟公护院，脸色立马变了 —— 偷东西可是大事，要是被客人知道，他们饭碗都保不住！
一个个举着家伙就围上来，棍子挥得呼呼响。
真要完蛋了？
叶凡眼睛飞快扫着周围，脑子转得跟飞似的 —— 硬闯肯定不行，这身子挨一下就得倒；求饶？他丢不起那脸！
就在这时候，他眼角余光瞥见走廊旁边有扇开着的窗户。
窗外飘着水汽，还能听见水流声 —— 是浣花溪！
城里的那条河！
唯一的活路！
叶凡没多想，猛地变方向，朝着窗户冲过去！
“他要跳窗！快拦着他！”
王虎看出来了，急得大喊，鼻子上的血又流了不少。
几个龟公挡在窗户前，棍子朝着叶凡砸过来。叶凡躲不开，只能用后背硬扛 ——
“砰！”“啪！”
棍子砸在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喉头一甜，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身子晃了晃，可他没停，朝着窗户扑过去。
离窗户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脚底下一蹬，整个人跟飞似的往窗外跳。
在身子腾空的瞬间，他猛地回头。
那眼神冷得像冰碴子，死死盯着追上来的王虎和李狗 —— 把这两张丑脸，还有他们眼里的凶光，全记在心里。
这眼神，哪像个废物该有的？跟被惹毛了的神仙似的，瞅人的时候跟瞅俩死物似的，透着股子狠劲。
王虎和李狗被这眼神扫了一下，心里莫名一凉，动作顿了顿。
就这一下 ——
噗通！
一声巨响，叶凡掉进了河里。
王虎和李狗冲到窗边，往下一看 ——
浣花溪的水浑得很，水面上荡着一圈圈涟漪，慢慢就平了，哪还有叶凡的影子？
“妈的！让这小子跑了！”
李狗气得捶窗户，手都捶红了。
王虎捂着鼻子，想起刚才叶凡那眼神，心里有点发毛，可更多的是火：“跑？这河水流得快，底下全是暗礁漩涡，他一个废物还受了伤，跳下去肯定活不了！就算没淹死，也得冻死！”
“走！回去跟少爷说！就说叶凡偷东西被发现，畏罪跳河了！”
王虎恶狠狠地说，心里已经开始琢磨怎么编瞎话，把责任全推到叶凡身上 —— 反正人跳河了，死无对证。
走廊上的人看没热闹了，也就散了。
在天风城，死个把人不算啥，更别说一个没人在乎的废物了。
冰冷的河水一下子就把叶凡淹了。
那冷劲儿跟刀子似的，扎进皮肤里，骨头缝都在疼。水流把他往底下拽，浑水灌进嘴里鼻子里，呛得他喘不上气。
力气一点点没了，意识也开始模糊。
“难道刚重生，就要死在这河里？”
黑暗又围了上来，跟在时空乱流里的时候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
可就在他快晕过去的时候 ——
嗡……
心脏深处，那尊混沌衍化鼎又动了。
这次的震动特别轻，跟蚊子抖翅膀似的，特别费劲。
一股特别弱的吸力慢慢冒出来，试着吸河里的水灵气 —— 可这水里的灵气少得可怜，跟没有差不多。
就这一点点动静，跟黑夜里的小蜡烛似的，亮了一下。
这蜡烛能让他活下来吗？
叶凡不知道。
他的意识，最后还是被冷和黑吞了。
河面上的涟漪慢慢平了，好像啥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