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家演武场的露水还没干。
十名护卫站成两排，盔甲上沾着白花花的霜气，手里的弯刀斜挎在腰间，箭囊里的箭羽整整齐齐，一看就是提前检查过好几遍。
最前面站着个高个子汉子，肩宽背厚，脸上有道浅疤从眉骨划到下颌 —— 是副队长林山，淬体五重巅峰的修为，在护卫队里资历最老，平时都是他带队出任务。
他这会儿正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底，靴尖沾了块泥，却没心思蹭掉，眼睛时不时往演武场入口瞟 —— 心里还在犯嘀咕：真要让那个毛头小子当队长？
虽说叶凡在矿场收拾了黑云寨，又成了首席弟子，这些事他都听说过。可听说归听说，让一个比自己小近十岁的少年指挥十个人的精锐小队，他总觉得不踏实。
“来了！”
旁边的护卫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林山抬头一看，演武场入口处走来个黑色身影。
是叶凡。
他没穿平时的长袍，换了身利落的劲装，腰上系着条宽腰带，左边挂着铁胎弓，箭囊斜挎在背上，右边悬着柄精钢剑，剑鞘擦得锃亮。头发用根黑布带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看着比平时多了几分英气，少了些沉稳，多了些锐气。
十道目光 “唰” 地一下都聚到叶凡身上。
有好奇的 —— 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天才到底长什么样；有审视的 —— 像林山这样，在心里掂量他的本事；还有敬畏的 —— 毕竟淬体六重的修为，在林家年轻一辈里独一份；也有疑虑的 —— 一个没带过队的少年，能指挥好他们这些上过战场的老兵？
叶凡没管这些目光，径直走到队伍前面。他先扫了一圈，把每个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然后才开口，声音不高，但在清晨的演武场里听得清清楚楚。
“各位兄弟，先自我介绍下，我叫叶凡。”
他没说自己是首席弟子，也没提以前的战绩，就这么简单一句，倒让林山愣了愣 —— 他以为叶凡会先摆摆身份。
“这次进山的任务，咱们先把丑话说在前面。” 叶凡的语气很稳，“咱们要找的，是收了黑云寨余孽的那帮人，里面可能有开元境的高手 —— 这玩意儿，一巴掌能拍碎咱们的盔甲，大家心里有数。”
这话一出，队伍里的气氛瞬间变了。刚才还有点放松的护卫，立马挺直了腰板，眼神也严肃起来。开元境的厉害，他们都听过，那是跟家主一个级别的存在。
“但咱们不是去打架的。” 叶凡话锋一转，“任务就三样：摸清楚他们有多少人，手里有什么家伙，每天在哪活动，还有最重要的 —— 他们到底在山里找什么。”
他伸出手指，一条一条数，说得很清楚：“第一，隐蔽。能躲就躲，别让人发现；第二，安全。要是真遇上了，打得过就速战速决，别留活口，打不过就跑，别恋战；第三，听指挥。我让停就停，让走就走，谁也不能擅自行动。”
最后一句，他的语气沉了沉，目光像扫过刀刃似的，从每个人脸上过了一遍：“能做到吗？”
林山心里动了动 —— 叶凡这话，说的都是实在话，没半点虚的。他作为副队长，最担心的就是指挥混乱，现在叶凡把规矩说在前头，倒让他放心了些。
他往前跨了一步，抱拳沉声道：“属下林山，谨遵叶队长之令！”
声音很响，带着股子军人的硬气。
其他护卫见林山都表态了，也跟着齐声喊：“谨遵队长之令！”
声音震天，演武场旁边的树枝都晃了晃，落下不少露水。
叶凡点点头，嘴角勾了勾：“好。现在检查装备，箭囊扎紧，刀柄缠好，伤药都带够 —— 一炷香后，咱们出发。”
护卫们立马行动起来，有的检查箭囊，有的把刀柄上的布条再缠两圈，有的摸了摸怀里的伤药瓶。
叶凡也没闲着，走到一个年轻护卫身边，见他的箭囊口子没扎紧，伸手帮他拽了拽绳子：“这里松了，进山后要是跑起来，箭容易掉。”
那护卫愣了愣，赶紧道：“谢… 谢谢队长！”
叶凡又走到林山旁边，看了看他手里的弯刀：“林副队，你这刀磨得挺亮。”
林山笑了笑，把刀鞘拔出来一点，露出里面的刀刃，寒光闪闪：“进山得靠它吃饭，不磨亮怎么行。”
“有经验。” 叶凡点点头，“等会儿进山，你走我右边，帮我盯着点侧面 —— 你熟山路。”
林山心里一暖 —— 叶凡没因为自己是队长就摆架子，还主动跟他商量，这让他对叶凡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放心，叶队长。” 他拍了拍胸脯，“山脉外围的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
一炷香很快就过了。
叶凡看了看天，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雾气也散了些。
“出发！”
他喊了一声，率先往演武场外面走。
林山带着护卫们跟在后面，十一个人的队伍，走得整整齐齐，没一点杂音。
出了林家府邸，街上还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早起的小贩在摆摊，见他们穿着劲装，背着武器，都赶紧往旁边让了让。
出了天风城西门，眼前就是连绵起伏的观音山脉，山上的树郁郁葱葱，雾气还没完全散，像给山罩了层白纱。
叶凡脚步没停，直接往山里走。他的脚步很轻，踩在落叶上几乎没声音，而且专挑好走的路，有时候遇到岔路，想都不用想就往左边拐 —— 像是早就知道哪条路近。
林山跟在右边，越看越惊讶。他以前也常进山，可没叶凡这么熟，有时候还得犹豫一下选哪条路，可叶凡就像在自己家院子里走似的，一点都不犹豫。
“叶队长，你以前常来山里？” 林山忍不住问。
叶凡回头笑了笑：“以前在矿场的时候，没事就来山里转，找些草药什么的 —— 慢慢就熟了。”
旁边的护卫听了，心里的疑虑又少了些 —— 原来叶队长真的熟山路，不是瞎指挥。
队伍继续往山里走，太阳慢慢升了起来，雾气彻底散了，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晃出斑驳的影子。
叶凡忽然停住脚步，做了个 “噤声” 的手势。
护卫们立马停下，屏住呼吸，手里的武器也握紧了。
叶凡指了指前面的地面 —— 地上有几个新鲜的马蹄印，还沾着泥，看样子是刚过去没多久。
“是黑云寨的人？” 林山压低声音问。
叶凡蹲下身，摸了摸马蹄印旁边的草，草还没完全直起来：“刚过去不到半个时辰。”
他站起身，眼神沉了沉：“看来咱们找对方向了。走，跟上去看看 —— 注意隐蔽，别让人发现。”
十一个人的身影，像十一头猎豹似的，悄无声息地跟在马蹄印后面，慢慢消失在密林里。
阳光越来越烈，可林子里却透着股子凉意。
这支临时组建的小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协作，就这么开始了。只是没人知道，前面等着他们的，是马蹄印尽头的敌人，还是更危险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