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地下车间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千夏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回音还在空气中震颤,她提出的“合作”条件,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悬在刘天尧奄奄一息的性命之上。
伊莎贝尔紧紧抓住刘天尧冰冷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里。她看着千夏那张美艳却如同毒蛇般危险的脸,心脏狂跳。和这个女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父亲笔记中隐晦提及的极道组织,其手段之狠辣,远超卡洛斯那种伪善的财阀!
阿豹强忍着手臂伤口的剧痛,横身挡在刘天尧和千夏之间,枪口虽然微微下垂,但眼神里的警惕和敌意丝毫未减。他粗重的喘息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一头受伤却不肯退让的困兽。
千夏对阿豹的敌意视若无睹,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刘天尧脸上,那双风情万种的眸子里,此刻只有冰冷的算计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好奇。她在欣赏他的痛苦,评估他残存的价值。
刘天尧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千夏的身影在他眼中时而清晰时而重叠。剧痛和寒冷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堡垒,但千夏的话,却像一根钢针,刺破迷雾,直抵他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执念——活下去,复仇!
他的喉咙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试图发出声音,却只带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更多的血沫从嘴角溢出。伊莎贝尔慌忙用手帕擦拭,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落在刘天尧苍白如纸的脸上。
千夏微微蹙眉,似乎嫌弃这垂死的挣扎玷污了她的眼睛,但她还是耐心地等待着。她就像最有经验的猎手,知道猎物在濒死时,会爆发出怎样的求生欲。
“……条……件……” 终于,刘天尧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模糊的音节,每一个字都耗费了他巨大的力气。
千夏的红唇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她知道,鱼儿上钩了。她优雅地向前迈了一小步,无视阿豹瞬间绷紧的身体和重新抬起的枪口,声音如同诱惑夏娃的蛇:“很简单。第一,我要‘荆棘会’在东亚和东南亚的所有地下渠道和暗网节点的完整控制权。第二,我要你手里关于‘基金会’和卡洛斯的所有黑料,尤其是涉及政要的那部分。第三……”
她的目光转向伊莎贝尔,带着一丝玩味:“……我要贝尔玛家族在Z国K市的金融网络,作为我们未来合作的‘清白’起点。当然,是由伊莎贝尔小姐……或者说,由未来的刘夫人,来亲手移交。”
伊莎贝尔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千夏。这个女人不仅要吞并刘天尧的势力,还要把她和她的家族也彻底绑上战车!
“至于我能给你的,”千夏重新看向刘天尧,语气带着毋庸置疑的自信,“立刻缓解你的痛苦,保住你的命。我知道‘源点’的具体位置和进入方法——那里不仅有可能治愈你的原始血清,还有‘基金会’进行‘守护者计划’的核心证据,足以扳倒卡洛斯。事成之后,欧洲和美洲归你,亚洲归我。我们……平分天下。”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也是一个踏入就无法回头的深渊。
刘天尧闭上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理智在疯狂叫嚣着拒绝,这女人不可信!但身体每一寸都在哀嚎着渴望生存。阿豹的呼吸声,伊莎贝尔的哭泣声,千夏等待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压迫着他的神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漫长的煎熬。千夏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
突然,刘天尧猛地睁开眼睛!那双原本因痛苦而涣散的眸子,此刻竟然爆发出一种回光返照般的锐利和决绝!他死死盯住千夏,用尽全身力气,清晰地说道:
“好……我……答……应……”
“天尧!”伊莎贝尔失声惊呼。
“尧哥!”阿豹也急了,转头看向刘天尧,眼中充满了不赞同。
刘天尧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如同烙铁般烙在千夏脸上:“但……有个……条件……伊莎贝尔……和阿豹……必须……安全……现在……就送他们……离开!”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用自己踏入地狱为代价,换取他们在阴谋漩涡之外的生机。
千夏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随即轻笑一声:“可以。很公平。”她拍了拍手。
车间深处的阴影里,无声无息地驶出一辆经过改装、车窗漆黑的黑色厢式货车。车门滑开,里面隐约可见简易的医疗设备和两个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的人。
“车上就有应急医疗设备,可以暂时稳住他的情况。”千夏对伊莎贝尔和阿豹说道,“我会派人送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至于刘先生……”她看向刘天尧,“我需要带他去另一个地方,进行……更彻底的治疗。”
“不行!”阿豹斩钉截铁地拒绝,“我必须跟着尧哥!”
“阿豹……”刘天尧虚弱地开口,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带伊莎贝尔……走……这是……我的决定……”
阿豹虎目含泪,看着刘天尧决绝的眼神,他知道,尧哥这是在用最后的方式保护他们。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
伊莎贝尔泣不成声,紧紧抱着刘天尧,不肯松手。
“走吧,伊莎贝尔小姐,”千夏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再耽搁下去,你的心上人可就真没救了。”
最终,伊莎贝尔和阿豹被千夏的手下“请”上了另一辆不起眼的轿车,迅速驶离了废弃车间。临走前,伊莎贝尔回头望去,只看到千夏的手下将刘天尧抬上了那辆医疗车,车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内外的一切。
车厢内,刘天尧躺在简易担架上,意识再次陷入混沌。他能感觉到有人给他注射了某种药物,一股冰冷的舒适感暂时压过了剧痛,但也让他更加无力。千夏坐在他旁边,优雅地交叠着双腿,用湿巾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污,动作轻柔,眼神却冰冷如霜。
“睡吧,刘先生,”千夏的声音如同催眠曲,“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车辆在夜色中疾驰,驶向未知的目的地。刘天尧用自己换来了短暂的喘息,却也彻底将自己送入了最危险的猎食者口中。未来的路,是通往救赎的解药,还是万劫不复的毁灭?信任已然崩碎,联盟建立在流沙之上,每一步都可能踏空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