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鱼市飘着腐臭的腥气,刘天尧把苏婉藏在装鱿鱼的泡沫箱里,手指沾到的墨汁在她锁骨上晕开,像朵将谢的紫藤花。二十米外的码头仓库亮着青龙会的探照灯,穿花衬衫的马仔们正用铁钩从渔船舱底勾出裹着防水布的尸体。
\"在这等我。\"刘天尧把抢来的剁鱼刀塞进苏婉掌心,刀刃上还粘着银色的鱼鳞,\"要是阿豹找来,往他左耳后三寸扎,那儿有他小时候被烙铁烫穿的旧伤。\"
苏婉突然抓住他的皮带扣,妊娠反应让她指尖泛青:\"你当真要拿孩子的脐带血去换账本?那船工说青龙会供奉的龙王像里藏着......\"
话没说完,两个醉醺醺的赌场马仔晃进巷口。刘天尧抄起旁边的鱼鳔砸在墙根,腐烂的内脏爆开,惊得野猫尖叫着窜上屋顶。等马仔循声走远,他摸出苏婉藏在发间的银针,挑开自己小臂的缝合线——那是上周火拼时被钢筋划开的伤口,现在藏着半张老K的泛黄照片。
\"林雪校服上找到的。\"他蘸着渗出的血在泡沫箱上画路线图,\"照片背面写着'1985年七月结业留念',但老K说过他是孤儿院长大的。\"
码头突然响起汽笛暗号,三长两短。刘天尧瞳孔骤缩,这是荆棘会内部最高级别的求救信号。他猫腰钻过挂满咸鱼的晾晒架,看见陈小川被倒吊在龙门吊上,鼻梁上的AR眼镜碎成蛛网,下方站着个穿唐装的光头——青龙会三堂主\"刀疤忠\",左脸蜈蚣状的伤疤正随着狞笑蠕动。
\"这小崽子在黑市诊所吐了半升黑血。\"刀疤忠用铁链抽打陈小川后背,溅起的血珠落在脚下香炉里,\"没想到你们荆棘会的二当家,竟然带着Rh阴性熊猫血。\"
刘天尧攥紧剁鱼刀。陈小川的眼镜片突然折射出月光,在潮湿的地面投出几道歪斜的竖线——这是他们儿时在孤儿院用的摩斯密码:别管我,账本在龙王像左眼。
\"听说你要当爹了?\"刀疤忠突然踹翻香炉,燃烧的檀香灰里露出半截脐带标本,\"巧了,青龙会最近接的单子,专收未满三个月的胎儿泡药酒。\"
藏在暗处的阿豹突然暴起,这个两米高的巨汉竟像猎豹般轻盈,踩着集装箱跃到半空。刀疤忠惊惶后撤,却被阿豹扯住唐装后领——刺啦一声,男人后背露出青龙衔珠的纹身,龙珠位置正好是当年老K被砍断手指的旧伤。
\"你他妈也配纹龙?\"阿豹的咆哮震得吊索晃动。他掐住刀疤忠脖子往香炉按,烫熟的皮肉味混着惨叫响彻码头。
刘天尧趁机割断吊索,陈小川摔进他怀里咳出带冰碴的黑血:\"冷藏柜...那些胚胎...都有你的基因标记......\"少年从齿缝抠出枚沾血的U盘,\"老K根本不是拳手...他是青龙会的...咳咳...刽子手......\"
仓库顶棚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苏婉扶着孕肚在飞檐上狂奔,身后追着五个持弩箭的青龙会杀手。她白大褂下摆被冷箭撕开,露出绑在大腿的账本复印件,纸页在夜风中翻飞如白蝶。
\"接着!\"苏婉将账本抛向刘天尧。月光照亮扉页的指纹印,正是二十年前老K在警局的留档记录。
阿豹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刀疤忠不知何时将淬毒的匕首扎进他膝盖,紫黑的毒血顺着腿毛往下淌。\"还记得海鲜市场的张瘸子吗?\"刀疤忠吐着血沫狞笑,\"你七岁那年偷他的剁骨刀,害他女儿被讨债的轮奸致死......\"
刘天尧接住账本的瞬间,苏婉从屋顶跌落。他飞扑过去当肉垫,女人坠落的冲击力撞得他肋骨作响。账本散落在地,某页夹着的黑白照片随风飘起——二十岁的老K穿着青龙会制服,怀里抱着个繦褓婴儿,襁褓上绣着\"NtY-1985\"的编号。
\"不可能......\"刘天尧的剁鱼刀哐当落地。照片背面是青龙会前任龙头的字迹:七月廿三收容实验体,母体编号47号,处决于码头冷库。
追兵已至。苏婉突然撕开衣襟,露出绑在胸前的炸药:\"带小川走!龙王像左眼藏的不是账本,是你生母的......\"
弩箭穿透她左肩的瞬间,刘天尧抱着陈小川滚进货船底舱。阿豹发狂般撞塌半个仓库,却在看见刀疤忠掏出的铜制长命锁时僵住——那锁片上刻着\"豹儿周岁吉庆\",正是他记忆中早被卖进黑砖窑的妹妹的物件。
货船突然启航。刘天尧在颠簸中翻开账本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粘着片干枯的脐带,旁边的血字力透纸背:\"弃子当斩草除根,留女可制衡四方——青龙会第七代龙头遗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