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僵硬的嘲讽声还在通道内回荡,顶部通风管道破口处阴影蠕动,显然有敌人正在快速逼近!与此同时,后方通道深处也传来了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他们被前后夹击了!
而齐渊体内,那枚微型蚀能炸弹引发的能量冲突正在疯狂肆虐,加速着他的死亡!墨衍拼尽全力维持着枷锁血脉的输入,与那狂暴的蚀能拉锯,嘴角不断溢出血沫,脸色苍白如金纸,显然也已到了极限。
绝境!彻头彻尾的绝境!
“跟他们拼了!”墨璃眼中闪过疯狂之色,就要冲向通道口。
“不行!守好这里!”墨衍嘶声制止,他不能分心,齐渊的生死就在这瞬息之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几乎令人绝望的时刻——
咻!咻!咻!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突然从侧上方另一个通风口响起!紧接着是几声沉闷的撞击和短促的惨叫!
逼近通道口的脚步声戛然而止,顶部通风管道内的动静也瞬间消失,只剩下尸体滑落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一道火红的身影,如同从天而降的烈焰,轻盈地落在通道中央,正好挡在了墨衍三人与敌人来袭的方向之间。
是苏瑾!
她此刻的状态比之前分开时似乎又好了一些,虽然呼吸略显急促,发丝也有些凌乱,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她手中握着的不再是长弓,而是两把闪烁着高频能量波动的短刃,刃尖还在滴落着紫色的血液——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快速的遭遇战。
她的突然出现,以及瞬间解决掉两侧伏兵的手段,让通道内紧张到极点的气氛为之一滞。
墨璃和阿七立刻警惕地看向她,武器并未放下。毕竟,赵坤也是学会的人,苏瑾的立场依旧暧昧不明。
苏瑾快速扫了一眼现场,目光在生命垂危的齐渊和明显透支严重的墨衍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下定了决心的果决。
她没有废话,直接从腰间的一个精致医疗包里取出了一支封装在透明水晶管中的、散发着淡蓝色雾气的药剂,屈指弹向墨衍。
“接着!高纯度神经抑制剂!”苏瑾语速飞快,“能强制中断他的神经信号传递,极大延缓蚀变速度和生命流逝,为你们争取至少半天的时间!”
墨衍下意识地接住药剂。水晶管触手冰凉,里面的蓝色雾气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转。仅仅是握着,就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强大抑制力量。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但是…
墨衍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苏瑾:“代价呢?”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效果如此强大的药剂,副作用必然极其可怕。
苏瑾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声音沉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代价是…会对大脑皮层和灵纹感知区域造成永久性损伤。即使日后能清除毒素,他…可能也会失去大部分关于灵纹的记忆和施展能力,甚至…心智退化。”
对于一个将毕生精力奉献给灵纹研究的学者,对于一个以知识和智慧为武器的导师来说,这无异于比死亡更加残酷的结局!
墨衍的手猛地攥紧,水晶管几乎要被他捏碎。他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眉头因痛苦而紧紧皱起的老师,仿佛看到了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变得“无知”时的绝望…
“不…”墨衍的声音沙哑而痛苦,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他宁可…清醒着死…也绝不会接受这样活着…”
他了解齐渊,那个看似散漫不羁,实则对自己研究的领域有着近乎偏执骄傲的老头。剥夺他的知识和智慧,等于摧毁了他的灵魂。
墨衍猛地抬手,就要将这支药剂扔掉!
“等等!”苏瑾急声道,“还有一个办法!或许能争取一线生机!”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墨衍:“相信我!让我试试!我用灵纹针灸术,暂时封锁他的心脉和主要神经簇,结合你那种特殊的血脉之力,或许能暂时将毒素和碎片禁锢在局部,延缓恶化!但这需要极高的精度和对生命能量的理解,不能有任何打扰!”
她的眼神坦诚而急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和自信。
墨衍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大脑飞速权衡。神经抑制剂是绝路,但苏瑾的方案…风险同样极大,一旦失败,齐渊可能立刻毙命。而且,能相信她吗?
就在这时,怀中的父亲密匣再次传来微弱的温热感,一股极其细微的、代表着“安全”和“可尝试”的意念波动传入墨衍脑海。是密匣对苏瑾提议的本能反应?
没有时间犹豫了!齐渊的生命气息正在飞速流逝!
“好!”墨衍猛地一咬牙,做出了决断,“需要我怎么做?”
见墨衍同意,苏瑾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立刻蹲下身,动作迅捷而优雅地从医疗包中取出一个玉质的针盒,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数十根长短不一、闪烁着不同属性微光的灵纹金针。
“维持你的血脉之力输入,稳住他心脉最后一丝生机!其他的,交给我!”苏瑾的声音变得无比沉稳,仿佛瞬间进入了某种“医者”的状态。
只见她双手如穿花蝴蝶般舞动,一根根金针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精准刺入齐渊胸口、脖颈、额头各处大穴!每一根金针刺入,都带着不同属性的灵能微光,或冰封、或镇魂、或疏导、或固源…形成一个极其复杂而精妙的灵纹针灸阵列!
墨衍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金针的落下,齐渊体内那狂暴冲突的能量竟然真的被一点点约束、疏导开来!那枚微型蚀能炸弹的破坏力被暂时局限在了一个相对较小的区域内,虽然依旧危险,但至少不再疯狂冲击全身和心脉!
有效!苏瑾真的有能力暂时稳住伤势!
这个过程同样消耗巨大,苏瑾光洁的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眼神专注,手法没有一丝颤抖。
趁着这个难得的喘息之机,墨衍终于能稍微放松一丝紧绷的神经,他看向全力施为的苏瑾,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要帮我们到这个地步?你不怕学会追责吗?”
苏瑾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抬头,声音却带着一丝苦涩和坚定:“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我父亲林启明,直到最后都在用他的方式守护着一些东西,而不是像有些人那样,为了权力和力量不择手段。”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继续施针:“至于学会…如果所谓的‘学会’已经变成了赵坤之流肆意妄为、戕害同袍、违背初心的工具,那这样的学会,不值得我效忠。”
父亲?她称呼林启明为父亲?!
墨衍猛地抬头,震惊地看向苏瑾。
苏瑾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震惊,终于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个复杂的、带着一丝苍白的笑容:“很惊讶吗?林启明…也是我的养父。虽然他不常承认,但我一直以他为荣。他交给我的最后任务,就是守护好你,以及…在他无法继续时,将他未完成的东西,交还给正确的人。”
她说着,目光落在了墨衍怀中的密匣上,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和决然。她空出一只手,从自己白皙的脖颈上,解下了一个一直贴身佩戴的、样式古朴的青铜钥匙吊坠,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墨衍手中。
“这是开启密匣内层机关的‘密钥’…”苏瑾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无比清晰,“父亲说过,当你需要做出最终抉择,或者面对无法逾越的困境时,用它…里面有他…最后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