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白玉地砖在震颤中迸出蛛网纹，穹顶青铜灯树摇晃如风中芦苇，金焰噼啪坠地，在青石板上烧出一串焦黑的脚印。
石像的金属指节完全挣脱石壳，暗金色纹路流转着与破妄斧共鸣的微光——那分明是混沌本源的韵律，和孙悟空体内被女娲封印的力量同频震颤。
\"吾乃太古魔神，尔等蝼蚁竟敢闯入吾之领地！\"沙哑的金属音撞进耳膜，孙悟空喉头一甜，腥气直涌。
他死死攥住破妄斧，斧柄上的混沌纹路烫得掌心发红，却比不过眼底烧起的火——牛魔那对曾经燃着豪情的牛眼，此刻正像两潭死水，暗红流光顺着他的脚踝爬上小腿，在皮毛下蜿蜒如活物。
\"大圣！\"杨戬的第三只眼渗出金血，他踉跄着扶住廊柱，天眼金芒中仍残留着方才那道似曾相识的轮廓，\"那尊石像......它的本源......\"话音被又一波震动碾碎，他的银甲与地面擦出火星，却始终保持着半转身的姿态，护在镇元子身侧——地仙之祖正攥着失了光的天地宝鉴，指节泛白如骨，九世轮回的印记从宝鉴表面剥离时，他鬓角的白发在瞬间全白了。
\"混沌父神的封印......\"女娲的声音比往常低了三分，补天石在她袖中发烫，隔着素色锦缎都能灼出红印，\"当年他用本源封印的不是残躯，是这尊困魔神像。\"她抬眼时，眼尾的金纹随呼吸明灭，\"魔神的力量来自混沌裂隙，可裂隙五百年一开，此刻......\"
\"此刻裂隙提前开了。\"通天教主的诛仙剑突然嗡鸣，剑身上的四象纹路逆着流转，他眯起眼盯着魔神抬起的右臂，\"看那臂弯的刻痕——是七十二道刻痕的逆序。\"话音未落，魔神的手掌已压下，带起的气浪掀翻了半面殿墙，碎石如暴雨砸下，镇元子被杨戬拽着滚进供桌下，供桌上的青铜酒樽\"哐当\"摔碎，酒液混着血珠在地上蜿蜒。
孙悟空跃到半空，破妄斧划出混沌光刃斩向魔神手腕。
斧刃触及金属的瞬间，他虎口震裂，血珠溅在魔神臂上，竟被那暗金色纹路吸收，化作更亮的光。\"它在吞噬混沌能量！\"他落地时单膝跪地，望着掌心渗出的血——女娲封印在他体内的力量，此刻正顺着伤口往体外涌，像被什么贪婪的嘴吮吸。
\"老牛！\"他吼了一声，混铁棍还躺在牛魔脚边，锈迹斑斑的棍身落着碎石。
牛魔的喉结动了动，眼白突然泛起血丝，暗红流光在他颈间勒出深痕，\"别......别过来......\"破碎的呢喃刚溢出，流光便缠上他的脖颈，将后半截话绞成呜咽。
\"弱点在共鸣点。\"女娲突然甩出补天石，石身撞在魔神胸口，溅起刺目金芒，\"混沌本源能镇压混沌，你体内的封印......\"
\"我知道。\"孙悟空抹了把嘴角的血，破妄斧的重量突然变轻——混沌纹路不再发烫，反而像活物般顺着他的手臂游走，\"当年您把混沌能量封在我身体里，不是为了补天，是为了当钥匙。\"他望着魔神胸口裂开的缝隙，那里翻涌的灰雾中，隐约能看见半枚青莲花瓣，\"创世青莲的残骸......原来在这里。\"
通天教主的诛仙剑突然刺入地面，四柄小剑从他袖中飞出，在众人头顶布下诛仙剑阵雏形：\"魔神借裂隙之力苏醒，但裂隙每五百年才够他凝聚实体——现在还差三个月。\"他的道袍被气浪掀得猎猎作响，\"它急了，所以才会提前控制牛魔，想用七大圣的血祭开裂隙。\"
\"那便断它的祭！\"杨戬的第三只眼突然爆出刺目金光，他抽出三尖两刃刀，刀尖点地，\"天眼锁魂！\"金芒如链缠上牛魔脚踝的流光，却见那流光突然扭曲，化作一张血盆大口咬向锁链。
杨戬闷哼一声，天眼渗出的血珠落在地上，烧出青烟。
镇元子从供桌下爬出来，天地宝鉴的冰凉贴着掌心，九世轮回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里翻涌——每一世的孙悟空，都在最后关头走向同样的命运。
他望着那道与齐天大圣七分相似的轮廓，突然将宝鉴按在地上，\"第十世......该由我来改。\"宝鉴表面浮现出模糊的卦象，却在触及魔神气息的瞬间崩裂成星屑。
\"退开！\"孙悟空大喝一声，破妄斧举过头顶，体内的混沌能量如火山喷发，他能清晰感觉到封印在松动——女娲当年用补天石锁着的，根本不是能量，是他自己。\"老牛，接着！\"他甩出一道混沌光刃，精准劈开牛魔脚踝的流光，混铁棍应声而起，\"当年你说'有大哥在，天塌了我们扛'，现在......该你扛我后背！\"
牛魔的牛眼突然泛起红光，被斩断的流光头尾相接，重新缠上他的腰。
但混铁棍已回到他手中，他重重砸向地面，震得整座殿宇都晃了晃，\"猴儿......你他娘的......\"他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獠牙，\"当年偷老君丹被追，是谁替你扛雷？\"暗红流光在他手臂上炸开，却始终近不了混铁棍半分，\"现在......换老子扛！\"
魔神的嘶吼更响了，它的左手终于完全抬起，指尖凝聚的灰雾中，青莲花瓣的轮廓愈发清晰。
女娲突然抓住通天教主的手腕：\"诛仙剑阵的生门在逆刻痕！\"通天教主的瞳孔骤缩，他终于看清魔神臂弯的刻痕——果然是七十二道刻痕倒着刻的，\"原来如此！
当年鸿钧道祖......\"
\"没时间了！\"孙悟空的身影化作残影冲向魔神面门，破妄斧的混沌纹路已爬满全身，他能听见体内封印碎裂的声音，\"女娲前辈，通天师叔，镇元大仙，小戬......\"他回头一笑，眼底是比混沌更亮的光，\"你们记不记得，五百年前的花果山上，七大圣结义时说过什么？\"
\"齐天，平天，覆海，混天，移天，通风，驱神——\"牛魔的吼声混着魔神的轰鸣炸响，\"要这天地，记住我们的名字！\"
禺狨王一直站在殿角，他的广袖无风自动，眼底的星芒比任何时候都要幽深。
此刻他缓缓闭目，指尖抵住眉心，因果之力在周身流转成虚无的漩涡——他能听见命运线断裂的脆响，能看见魔神背后那根最粗的因果线，正连接着某个模糊的身影。
\"找到了......\"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整座殿宇的震动都弱了一瞬，\"你的弱点......\"
禺狨王的睫毛在颤抖，指尖抵着眉心的力道加重三分，因果之力在他周身凝成半透明的漩涡。
那些看不见的命运线在他神识里翻涌如沸水，其中最粗壮的那根泛着腥红，末端终于从混沌雾霭中显形——是嵌在魔神胸腔里的暗金晶石，正随着魔神的嘶吼脉动，每一次震颤都扯动着整座殿宇的根基。
\"弱点在心脏。\"他睁开眼时，眼底的星芒碎成针尖，声音却稳得像刻在青铜上的铭文，\"那里嵌着块混沌源晶，是它连接裂隙的锚点。\"话音未落，杨戬的第三只眼已爆发出刺目金光，天眼金血顺着鼻梁淌进衣领，在银甲上晕开暗红的花。
他的三尖两刃刀猛然抬起，刀尖精准点向魔神心口那团翻涌的灰雾：\"找到了！
晶石化作雾气前，我锁定过三次坐标——就在左胸第三根肋骨下方！\"
孙悟空的混沌纹路顺着脖颈爬上耳尖，破妄斧在掌心发烫的温度突然转为清凉。
他望着牛魔攥紧混铁棍的手背——暗红流光还在皮肤下蜿蜒，但铁棍上的锈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底下被岁月封存的暗纹。\"老牛。\"他低喝一声，声音里裹着裂帛般的锐度，\"等下我砍它右臂，你砸它左肋。\"牛魔的牛尾重重扫过地面，震得碎石飞溅：\"猴儿，老子的棍尖要是偏了半寸，你他娘的来世给我挑三百年山泉！\"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已如离弦之箭射向魔神。
孙悟空的破妄斧劈出半弧混沌光刃，刀光掠过魔神右臂时，金属表面竟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那是本源力量在对抗。
牛魔的混铁棍带起呼呼风声，棍身暗纹突然亮起与破妄斧同频的微光，暗红流光被震得缩回牛魔脚踝，在皮毛上灼出焦黑的痕迹。\"好！\"女娲的补天石在掌心发烫，她指尖快速结印，石身金芒如网铺向魔神双脚，\"镇住它下盘！\"通天教主的诛仙剑阵突然逆转，四柄小剑从不同角度刺向魔神膝盖，剑鸣里裹着他压低的叱喝：\"断它移动！\"
魔神的嘶吼骤然拔高，金属胸腔里传来齿轮错动的闷响。
它垂落的左臂突然抬起，暗金色手掌迎向孙悟空的光刃。
光刃触掌的瞬间，混沌能量如泥牛入海，魔神掌心的暗纹却因此亮得刺眼——竟是在吞噬攻击强化自身。\"小心！\"镇元子的天地宝鉴残片突然在袖中发烫，九世轮回的记忆碎片闪过他脑海：每一世的齐天大圣，都在这一步被震碎经脉。
他踉跄着扑向供桌，抓起半块青铜酒樽砸向魔神面门——不是为伤敌，是为给那两道身影争取半息。
酒樽撞在魔神额间，溅起的火星里，孙悟空看清了它瞳孔深处的东西：那根本不是神智，是裂隙里翻涌的混沌风暴，正通过心脏的源晶往这具躯壳里灌。
他咬碎舌尖，腥甜漫开的瞬间，体内封印彻底崩解。
混沌能量如活龙窜出经脉，破妄斧的纹路瞬间爬满全身，连眼白都染成了暗金。\"给老子开！\"他暴喝一声，斧刃与魔神手掌相击的刹那，整座殿宇的空气都被抽干。
牛魔的混铁棍几乎同时砸在魔神左肋，铁棍与金属碰撞的轰鸣里，隐约能听见晶石碎裂的脆响——
然而下一刻，魔神的右臂突然横扫。
这一击没有任何预兆，金属臂带起的气浪像无形的巨锤，直接砸在两人胸口。
孙悟空只觉喉头一甜，血雾在眼前炸开，身体不受控地向后飞撞。
他在半空瞥见牛魔——那家伙的混铁棍已被震得脱手，人如断线纸鸢撞穿殿墙，暗红流光趁机缠上他脖颈，在墙上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猴儿！\"牛魔的嘶吼混着砖石坍塌的轰鸣撞进耳中。
孙悟空重重摔在青石板上，破妄斧\"当啷\"滚出三尺，混沌纹路的光正随着他的心跳渐弱。
他望着重新站直的魔神——那家伙的胸腔里，暗金晶石的轮廓比之前更清晰了，表面蛛网般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殿外突然传来惊雷般的轰鸣，是归墟海眼的方向。
女娲的补天石\"啪\"地坠地，她望着殿外翻涌的黑雾，声音里首次带上了震颤：\"裂隙......提前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