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阴影和血光构成的巨大面孔,占据了整个心象大厅的中央地面,仿佛是从深渊中浮起的邪神。它的五官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如同两轮缩小的血月,燃烧着冰冷、贪婪、洞悉一切的光芒。该隐之牙!虽然还不是完全体,但他的一部分意志,已经穿透了层层阻碍,投射到了这座古堡的“心脏”!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峦,狠狠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艾德娜博士直接双眼一翻,晕了过去。狱牙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吼,四肢颤抖,几乎要趴伏在地。镇岳身上的星核光芒剧烈闪烁,与那股阴冷的血能激烈对抗,裂纹似乎又有扩大的趋势。就连莫里斯管家,也脸色惨白,身体微微摇晃,依靠手杖才勉强站稳。
只有夜刹和影织,情况稍好。夜刹的左眼深渊疯狂旋转,将那股精神威压不断吞噬、分解,虽然带来剧烈的刺痛,却勉强维持住了意识的清明。影织则仿佛融入了周围流动的光影,它的存在感变得稀薄,那股威压如同穿过雾气,对它的影响相对较小。
“陛……陛下……” 莫里斯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这里是心象大厅,受古老契约保护……您……”
“契约?” 巨脸发出低沉的笑声,充满了嘲讽,“雷诺那个叛徒留下的可笑枷锁吗?它很快就会被彻底撕碎。至于保护……莫里斯,我的‘守夜人’,你难道没感觉到,古堡本身,都在渴望回归我的怀抱吗?它的力量,正在为我所用。”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心象大厅四周那些流动的墙壁,影像开始变得混乱、扭曲,更多血红色的景象涌现出来,古堡各处的混乱和杀戮场面清晰可见。甚至有一些墙壁上,开始渗出暗红色的、如同血液般的能量流,向着中央的巨脸汇聚。
古堡的意志,正在被该隐之牙侵蚀和同化!
“看到了吗?” 该隐之牙的声音带着蛊惑,“抵抗是徒劳的。莫里斯,放开契约的束缚,回归血族的荣耀。还有你们,有趣的外来者……尤其是你,身负深渊与时间之力的小家伙。臣服于我,献上你的力量和灵魂,我可以赐予你永恒的生命,以及……一人之下的权柄。”
他的目光主要锁定在夜刹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肉体,直视灵魂深处的秘密。夜刹感到体内的血祖诅咒前所未有的活跃起来,如同沸腾的毒液,冲击着他的意志防线,诱惑他放弃抵抗,拥抱黑暗。
“永恒的生命,就是变成和你一样,躲在古堡里吸食鲜血的怪物吗?” 夜刹强行压下诅咒的躁动和身体的颤抖,抬起头,直视着那双血月般的邪瞳,声音冰冷而清晰,“那样的永恒,我不要。”
“呵……有骨气。” 该隐之牙并不动怒,反而像是看到了有趣的玩具,“但骨气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意义。你会屈服了,就像雷诺最终也只能选择封印我,而不是毁灭我一样。”
他的目光又转向影织:“还有你这只小猫咪……你的幻象很特别,带着一丝……让我熟悉又厌恶的味道。是‘那个地方’的碎片吗?可惜,太弱小了。”
最后,他看向莫里斯怀中的黑水晶匣子:“至于那份可笑的契约……就让它和你们一起,成为我彻底苏醒的祭品吧!”
巨脸猛然张开大口,那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嘴,而是一个由纯粹黑暗和血能构成的漩涡!强大的吸力从中传来,目标直指黑水晶匣子!同时,整个心象大厅开始剧烈震动,穹顶的“星辰”宝石明灭不定,四周流动的墙壁加速崩解!
他要强行夺取血契卷轴,并摧毁这个最后的庇护所!
“休想!” 莫里斯怒吼一声,将全身的力量注入银质手杖,手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白光,如同一根定海神针,死死抵住那股吸力,护住怀中的匣子。但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变得透明起来,仿佛随时会消散。
“夜刹!影织!帮我!” 莫里斯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决绝,“我撑不了多久!必须打断他的意志投射!”
夜刹明白,一旦卷轴被夺,古堡意志被完全侵蚀,他们就彻底完了。他强忍着左眼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将所剩无几的精神力全部注入深渊之瞳!
“深渊……凝视!”
他左眼的黑暗如同实质般涌出,并非攻击该隐之牙的意志本体(那无异于螳臂当车),而是扭曲、干扰巨脸下方那片作为投影媒介的“镜面”地面!他要让该隐之牙的意志投射变得不稳定!
与此同时,影织也动了!它没有攻击巨脸,而是将“真实幻象”能力发挥到了它目前所能达到的极致!它扭曲的不是视觉,而是……认知!它在该隐之牙的意志感知中,强行植入了“黑水晶匣子已经不在莫里斯手中,而是被转移到了大厅某个随机且不断移动的坐标”的虚假信息!
这一招极其冒险,相当于直接欺骗一位古老存在的感知!影织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七窍甚至渗出了细微的血丝,但它死死支撑着!
果然,该隐之牙的吸力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和偏移!他似乎真的被幻象迷惑,开始扫描大厅的其他角落!
“就是现在!” 莫里斯抓住这宝贵的机会,用尽最后力气,将银质手杖狠狠顿地!
“以古堡之心之名……驱逐!”
心象大厅残存的契约力量被激发,化作一道纯净的白色光环,以莫里斯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扫过整个大厅!
“嗡——!”
白色光环与巨脸碰撞,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巨脸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寸寸碎裂,消散在空中。那股恐怖的威压也随之骤减。
投影被暂时驱逐了!
莫里斯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银质手杖滚落一旁,他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仿佛风中残烛。影织也虚脱地从平台上跌落,被夜刹及时接住。
大厅暂时恢复了平静,但四周墙壁上的血色景象和渗出的血能并未消失,反而有加剧的趋势。该隐之牙的意志虽然被暂时击退,但他对古堡的侵蚀仍在继续。
“我们……必须尽快……进入梦境回廊……” 莫里斯虚弱地说道,“这里……撑不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