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沈娇娇的办公室，张凤像是想起了什么，手紧紧抓住叶卫平的胳膊。
“老头子……我们就这么走了？”
叶卫平疲惫地看了她一眼：“不然呢？协议都签了，她答应了一个月内……”
“不是这个！”
张凤急忙打断他，“小凡……小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可咱们孙子呢？咱们来都来了A市，这一趟多不容易，差点把老命都搭上！总不能……总不能连孙子的一面都见不着吧？”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情绪又激动起来：“那可是咱们的亲孙子！身上流着咱们老叶家的血！出生三年了，我们当爷爷奶奶的，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是胖是瘦，像不像小凡小时候……这说得过去吗？”
叶卫平被她的话说得心头也是一酸。
是啊，那可是他们叶家现在唯一的独苗了。
说不想见，那是假的。
之前所有心思都扑在儿子身上了，现在事情有了转机，对孙子的思念瞬间就涌了上来。
他被张凤的情绪感染，犹豫地看向身后紧闭的办公室门：“可是……刚闹成那样，她肯吗？”
“她凭什么不肯？！那是我们叶家的孙子！”
张凤的执拗劲又上来了，她甩开叶卫平的手，转身就往回走。
“我去求她！我就看看孩子，看一眼就行！虎毒还不食子呢，她沈娇娇再厉害，还能不让孩子见自己的爷爷奶奶吗？”
叶卫平想拦，但内心深处的渴望让他动作慢了一拍。
张凤已经再次推开了那扇门。
沈娇娇拿起内部电话，正准备吩咐什么，听到门响，她冷冽的目光瞬间扫了过来。
看到是去而复返的张凤，以及她身后一脸踌躇的叶卫平，眉头不耐地蹙起。
“还有事？”
张凤被她的眼神看得气势一矮，但一想到孙子，又强撑着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语气也软了下来：
“娇娇……是这样的，我们老两口来一趟A市不容易，下次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再来……小凡的事，我们相信你会办。但……但你能不能行行好，让我们……看看我们的孙子？就看一眼！我们知道你养孩子辛苦，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他长得怎么样……”
叶卫平也在一旁搓着手，帮腔道：“是啊，孩子出生到现在，我们还没见过，说不想那是假的……毕竟，那孩子身上也流着我儿子的血……我们就看一眼，保证什么都不说，看完我们就走！”
沈娇娇看着眼前这两个老人，刚刚还以死相逼，此刻又摆出这副可怜巴巴求见孙子的模样，她心中没有半分动容，只有厌烦和警惕。
她放下电话，身体微微后靠，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两人的要求。
“我的儿子，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没有资格见他，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张凤脸色一白，急道：“娇娇，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也是孩子的爷爷奶奶啊！”
“从叶凡选择背叛我，背叛这个家开始，你们和他，就都失去了这个资格。我儿子现在生活得很好，很平静，我不希望任何不相干的人去打扰他，尤其是你们。”
她顿了顿，看着两人渐渐灰败下去的脸色，警告道：
“如果你们还想叶凡活着从那个鬼地方回来，我劝你们，最好彻底打消这个念头，永远不要出现在我儿子面前。否则，我不保证刚才签的那份协议还有效。”
“你……”
张凤被这毫不留情的拒绝和威胁给刺得心口生疼，但一想到儿子的性命还捏在对方手里，她也只能将心里的火气给压下去。
她不敢发作，只能求助地看向叶卫平。
叶卫平心里也难受得紧，他踌躇着，还想做最后的努力：“沈总……我们就远远看一眼，真的就……”
沈娇娇彻底失去了耐心，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够了！我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她抬手指向门外，姿态强硬，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保安‘请’你们走？”
叶卫平看着沈娇娇那张冰冷决绝的脸，知道此事绝无转圜可能，再纠缠下去，恐怕真的会激怒她，到时候儿子回来的事可能就黄了。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与失落，认命地将满脸不甘的张凤给拉出了办公室。
“……我们走，我们这就走。”
沈娇娇冰冷的目光一直跟着他们，直到两人完全退出门口，她淡漠的声音再次传来：
“记得把门关上。”
离开沈氏集团后，两个老人在路边花坛的水泥边沿上瘫坐下来。
张凤在一旁抹着泪，她不敢大声嚷嚷，只能压着嗓子向丈夫哭诉：“我的孙子啊……连看一眼都不行……她沈娇娇的心是铁打的吗？”
叶卫平重重地叹气，摸遍口袋想找根烟，却只摸到空盒子。
他烦躁地攥紧了拳头，突然灵光一闪，猛地抓住张凤的胳膊，压低声音道：
“老婆子，别哭了！她不让见，咱们……就不能自己想办法去看看吗？”
张凤的哭声戛然而止，愕然地看着他：“自己看？去哪儿看？我们又不知道孩子在哪……”
“哎呀！你忘了？当年小凡结婚，咱们不是去过沈家那个大宅子吗？气派得很的那个！”
张凤愣了一下，开始努力回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在哪儿来着？A市这么大……”
“市中心！肯定在市中心！”
叶卫平用力回想，用手不停的捶着自己的脑袋，“那种人家，宅子肯定在最好的地段。我想想……好像叫……叫梦槿华庭？？好像是这个名儿！一听就很气派！”
“对对对！就是这个！门口还有两个大狮子和一个超级大的喷泉！咱们当时还夸呢！”
叶卫平分析道：“那种地方，有名有姓的，出租车司机肯定知道。咱们到了附近，再找人打听打听具体哪一栋！就不信找不到！”
“能行吗？万一被沈娇娇知道……”张凤兴奋之余，又有些害怕。
“咱们偷偷的！远远地看！只要能看到孩子从小院里跑出来玩，或者被保姆带出来遛弯，看那么一眼，咱就心满意足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她上哪儿知道去？”
张凤点头，“行吧！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过去。”
打定主意后，叶卫平走到路边，伸手拦住了一辆缓缓驶来的出租车。
司机按下车窗。
叶卫平弯下腰，带着浓重的外地口音，小心翼翼地问：
“师傅，市中心那个……梦槿华庭小区，您知道在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