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安儿急得眼圈发红,不住地用温帕子给秦瑶和安禾擦汗,阿土娘在一旁搓着手,满脸焦急。
苏秀音则指挥着丫鬟们端热水、拿暖炉,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紧张不安的气氛。
“让开,我看看。”
秦玥虽然也担心紧张,但语气却异常沉稳,瞬间让慌乱的人群找到了主心骨。
她快步走到床前,先是伸手探了探秦瑶的额头,触手温热,并无发热迹象,心下稍安。
随即,她三根手指搭上秦瑶的手腕,凝神细诊。
指尖下的脉搏,滑数有力,却并非病态的浮滑,而是一种饱胀充实的涌动。
秦玥眉头微蹙,又换了一只手,仔细感受了片刻。
随即,她松开手,直接掀开秦瑶的被子,伸手按向她的腹部。
指尖触感紧绷,轻轻一按,便能感觉到内里鼓鼓囊囊,硬邦邦的,像揣了个小西瓜。
“唔……”秦瑶被她一按,痛呼出声,眼泪汪汪地看着姐姐。
“这里疼?”秦玥按着中脘穴附近。
秦瑶含着泪点头。
“这里呢?”手指移到天枢穴。
秦瑶再次点头,哭声更大。
这边阿依也给安禾检查完了,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对着秦玥无奈地摊了摊手。
秦玥收回手,直起身,脸上那点紧张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神情,甚至带着点被气笑的无奈。
“怎么样,玥儿?她们这是……”隋安儿见女儿神色古怪,连忙问道。
秦玥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没好气:“娘,别担心,没事。就是两个小馋猫,睡前吃多了,克化不了,积食引起来的腹痛。”
她指了指两人鼓胀的肚子:“您瞧这架势,怕是塞了不少东西进去。”
真相大白,原来是一场贪嘴引发的。
秦瑶一听不是大病,刚想松口气,又是一阵绞痛袭来,疼得她在床上直打滚,小手胡乱抓住秦玥的衣袖,带着哭腔哀求:
“姐,疼……好疼啊……救救我……”
看着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秦玥心头那点气也消了大半,只剩下心疼和无奈。
她不忍心再骂,转身从随身带来的小药箱里取出针包,捻出几根细长的银针。
“别动,阿姐给你扎几针,通了气就好了。”
秦玥声音放柔,示意隋安儿按住秦瑶乱动的身子。
她手法极快,选穴精准,银针闪着寒光,轻轻刺入秦瑶腹部的天枢、中脘等穴位,又在她手上的合谷、足三里各下一针。
起初秦瑶还有些害怕,闭着眼不敢看。
但几针下去,她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腹中那股拧着劲的疼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疏通了一般,虽然还有些胀闷,但剧烈的绞痛感确实缓解了不少。
“好像……好像没那么疼了……”她小声抽噎着说。
秦玥又给安禾也施了针。
而阿依早已提笔写下药方:山楂、麦芽、神曲、陈皮、茯苓……皆是消食导滞、健脾和胃之物。
写好后交给一旁候着的丫鬟:“快去熬药,三碗水煎成一碗。”
丫鬟领命,小跑着去了。
被扎了几针,秦瑶和安禾的痛苦减轻了大半,但肚子里依旧胀得难受,哼哼唧唧地躺不安稳。
秦玥见状,索性坐到床边,挽起袖子,将手掌搓热,覆在秦瑶的肚子上,力道均匀地慢慢推拿。
她的手法轻柔而沉稳,阿依也如法炮制,给安禾推拿起来。
温热的手掌和恰到好处的按压,仿佛有魔力一般。
没过多久,秦瑶肚子里开始咕噜咕噜响了起来,接连打了几个嗝,排出了些浊气,紧绷的小腹渐渐松软下来。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喃喃道:“姐……不痛了……”
安禾那边也传来了类似的声音。
见两个小祖宗总算消停了,隋安儿和阿土娘这才彻底松了口气,随即,一股火气就冒了上来。
隋安儿叉着腰,瞪着两个闯祸精,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到底吃了多少?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阿土娘也板起脸:“就是!看你们下次还敢不敢再这样憨吃憨涨了。”
秦瑶和安禾刚经历了“酷刑”,此刻如同惊弓之鸟,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就在这时,一阵抽泣声从人群后方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水红色比甲、身形圆润、脸蛋也圆嘟嘟的小丫鬟,正泪眼婆娑地挪上前来。
她看起来和秦瑶安禾年岁相仿,但个头稍矮,整个人肉乎乎的,像只刚出笼的白面馒头。
此刻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鼻头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各位主子……别,别怪两位小姐……”
小丫鬟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一边说一边掉金豆子。
“是……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晚上拿了好多好吃的给两位小姐……要怪就怪奴婢吧!是奴婢不懂事!”
苏秀音一看,正是她特意从公婆身边讨来陪着秦瑶安禾玩耍的丫鬟小环。
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小环饱满的额头,无奈道:
“小环呀小环!我特意把你叫来,是指望你陪着两位小姐玩。你可倒好,第一晚就给我捅出这么大篓子!把人给吃病了!”
小环见夫人没有疾言厉色,但那话语里的失望让她更加自责,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像断了线的珠子,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哽咽道:
“是小环的错……小环恨不得……恨不得这疼生在我身上才好……”
她哭得真情实感,那份懊悔和心疼不似作伪,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动容。
苏秀音见她哭成这样,心也软了,叹了口气,转向隋安儿等人解释道:
“这孩子叫小环,从小就养在我公婆身边,性子天真烂漫,最是讨喜。我想着她年岁和瑶瑶、安禾相仿,特意从爹娘那边讨了过来,陪着她们玩耍解闷。谁知道……”
她又无奈地瞥了小环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
“这小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个嘴馋的毛病,定是她撺掇着,或是显摆庄子里有什么好吃的,才引得两个小的没了节制,闹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