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轻轻合上,红烛高烧,将满室映照得温馨而朦胧。
房间里只剩下赵文启和秦熙两人,赵文启看着身旁容颜如玉的秦熙,心跳如擂鼓
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羞涩得几乎不敢抬头。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心跳加速的沉默时,秦熙却主动拉起了他的手。
“发什么呆?过来。”
秦熙声音带笑,拉着他走到房间中央的圆桌旁。
赵文启这才注意到,桌上竟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而且全是他喜欢吃的菜,旁边还放着一只硕大的木桶,里面是满满一桶雪白的米饭。
他一下子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秦熙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拿起空碗,舀了满满一碗冒尖的米饭,递到他面前:
“吃吧,忙活一天了,肯定饿坏了。吃饱了……”
她顿了顿,抬眼看他,烛光在她眼中跳跃,带着一抹狡黠:
“才有力气。”
说完,她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拿起另一只碗,也舀了一碗饭,姿态优雅却毫不做作地吃了起来。
赵文启还没反应过来“有力气”是要干什么,但看着眼前香喷喷的饭菜和已经开始用餐的秦熙,饥饿感瞬间占据了上风。
他听话地接过碗,拿起筷子,道了声“谢过娘子”,便埋下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是真的饿坏了,宴席上几乎没动几筷子,此刻吃到这合口味的菜,只恨不得把桌子都吃下去。
秦熙一碗饭下肚便饱了,她放下碗筷。
她并没有催促赵文启,而是用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吃饭。
她的目光很专注,带着欣赏,看着他吃得香甜满足的样子,仿佛也是一种享受。
赵文启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努力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放下筷子,试探着,带着点忐忑小声问道:
“娘子,你会不会嫌弃我吃得多?”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盘桓已久了。
秦熙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如同月牙儿。
她摇了摇头,非但没有丝毫嫌弃,反而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空碗,又起身为他添了满满一碗饭,重新放到他面前,语气温柔而肯定:
“不会。我就喜欢看你吃饭。”
看着他吃得香,她心里便觉得踏实满足。
这句“我就喜欢看你吃饭”,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赵文启心动。
他心中顿时被巨大的甜蜜和幸福感充斥,那点忐忑瞬间烟消云散。
他不再说话,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暖意,再次埋下头,更加安心地吃起饭来。
直将桌上的菜肴扫荡完,又将那一大桶米饭吃得见了底,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
红烛静静地燃烧,偶尔爆出一两个灯花。
新房内,没有急切的缠绵,只有饭菜的余香和一种温暖的静谧氛围在缓缓流淌。
对赵文启和秦熙而言,这个洞房花烛夜,始于一顿饭食,而未来漫长岁月里的相知相守,也仿佛从这最平凡的人间烟火中,悄然启程。
秦熙看着他满足的样子,笑了笑,起身开始收拾碗筷,赵文启连忙也站起来帮忙,两人一起,将桌面收拾干净。
远处传来几声零落的鸡鸣犬吠,夹杂着早市隐约的吆喝,石城在薄雾中缓缓苏醒。
秦熙先醒了,身侧陌生的温热与均匀的呼吸声提醒她身份的改变。
她侧过头,看见赵文启睡得正沉,眉头却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也揣着心事。
她没动,静静听着窗外渐起的市声。
挑夫沉重的脚步声、孩童清脆的追逐笑闹,这些熟悉的声响如今听来,因身边多了一人,竟有了别样的安稳意味。
赵文启是被窗外越来越清晰的叫卖声唤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陌生的帐顶花纹让他愣了片刻,随即昨夜记忆纷至沓来。
他脸颊猛地爆红,连耳根都烧灼起来,几乎不敢转头去看身旁的妻子。
他僵着身子,连呼吸都放轻了,只盼着秦熙还未醒,能让他多躲片刻。
秦熙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紧绷和刻意放缓的呼吸,知他醒了,还在窘迫中。
她心中觉得好笑,又有些微妙的怜惜。
若此刻打趣他,以他那脸皮薄的性子,怕是要钻到地缝里去。
可若不理他,任他胡思乱想,还不知要自怨自艾到几时。
她想了想,索性装作刚醒,轻轻翻了个身,面朝他。
赵文启感觉到动静,身体更僵了,闭着眼装睡,睫毛却颤得厉害。
秦熙瞧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那点好笑变成了无奈。
她轻咳一声,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夫君,醒了?”
赵文启无法再装,只得慢慢睁开眼,眼睛却只敢看着秦熙下巴以下的位置,声音讷讷的:
“嗯……醒了。你、你睡得好么?”
话一出口就想咬掉舌头,这问的什么蠢问题。
秦熙没答,只撑着手臂坐起身,乌黑的长发披泻下来,几缕扫过赵文启的手臂,带来微痒的触感。
她趿拉着鞋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铜镜映出她模糊的容颜和身后床上那个缩着的身影。
“既然醒了,就过来吧。”
她语气平常,如同吩咐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替我挽发,再画个眉。”
赵文启如蒙大赦,连忙掀被下床,动作快得差点把自己绊倒。
他走到秦熙身后,拿起那把沉甸甸的桃木梳,手竟有些抖。
镜中,秦熙眉眼平静,并无半分愠色或嘲弄,这让他狂跳的心稍稍安定。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梳理那如瀑的青丝。
发丝柔软顺滑,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
他动作起初有些笨拙,但很快便熟练起来,分发、梳理、盘绕,竟做得有模有样。
不一会儿,一个简单却雅致的妇人髻便在他手中成型,虽不如专门梳头娘子弄得繁复,却自有一股清爽利落。
秦熙在镜中看着,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这手艺,绝非一日之功。
接着,赵文启又拿起眉黛。
他俯下身,凑近秦熙的脸,神情专注无比。
他的呼吸轻轻拂在秦熙额际,温热而小心。
他画得很慢,一笔一笔,沿着她原本的眉形细细描摹,力道均匀,线条流畅,竟比秦熙自己画得还要匀称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