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压得年世兰浑身一颤。
“心毒”二字,更是如同两把尖刀,狠狠刺入她的心口,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泪水奔涌而出。
她看着皇帝眼中毫不掩饰的厌弃和愤怒,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却仍不甘心,她甄嬛算什么!不过是才入宫一两年的新人!比得过她们潜邸夫妻相伴多年的情分吗?!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道:“皇上!您就如此偏心吗?!”
“是!臣妾是罚了她!”
“可臣妾也是为了维护宫规啊!臣妾怎么会存心害她的孩子?!”
“臣妾也是失去过孩儿的人啊!那种挖心蚀骨的痛,臣妾比谁都清楚!又怎么会故意去害别人的孩子?!何况……”
“何况那也是皇上您的血脉啊!臣妾就是再善妒,也断不会做出此等伤及皇嗣、令皇上痛心之事啊皇上!”
年世兰哭得声嘶力竭,仿佛要将积压了多年的丧子之痛一并哭诉出来:“臣妾侍奉您多年,一片真心天地可鉴!臣妾的孩子没了的时候,您也曾为臣妾伤心过啊!今日为何就不能体谅臣妾无心之过?为何对莞嫔就这般爱重?”
“皇上您忘了我们的孩子了吗?您就这样狠心对待臣妾?”一通发泄完,年世兰几乎瘫倒在地,她不敢相信,皇上竟真的对她如此无情!
提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皇帝眼神恍惚了一下,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怒火似乎被浇灭了一瞬,闪过一丝复杂的愧意和……动摇。
年世兰对他的情意,他并非全然无知,她此刻的眼泪和话语,也不像是全然作假,他对年世兰更是并非毫无情谊,也知道她的丧子之痛……
然而,他的目光触及到榻上甄嬛那张苍白如纸、与纯元逝世前越发相似的脸时,不由得想到那个寄托了他对他和亡妻早夭的二阿哥无限哀思的孩子已经化为乌有,还是在后宫女子的嫉妒心之下硬生生磋磨没得!那点微弱的动摇立刻被更汹涌的迁怒所覆盖,这让他怎能不迁怒呢?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决绝:“够了!不必再说了!”
“年氏,你跋扈专横,残害皇嗣,毫无悔意!朕看你这协理六宫之权,也不必再掌着了!即日起,褫夺封号,降为妃位,非诏不得入见!”
华贵妃……不,年妃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住!
褫夺封号!降位!非诏不得入见!这简直是将她所有的骄傲和尊严都踩在了脚下!
她猛地抬头,泪水纵横,声音破碎不堪:“皇上!您就如此狠心?!为了一个莞嫔就如此待臣妾吗!”
她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皇帝想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心口确实刺痛了一下,但更多是被质疑偏心的恼怒。
“朕狠心?”他冷笑着,语气冰寒刺骨:“朕看是朕往日对你太过宽纵,才纵得你如此无法无天!忘了什么是本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情绪,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你觉得委屈?那莞嫔失子就不委屈?陪着莞嫔一同在烈日下暴晒的六宫妃嫔就不委屈?!”
他越说越气,一种必须发泄、必须严惩的冲动主宰了他,“苏培盛!”
“奴才在!”
“传朕口谕!年妃每日午后,需跪到翊坤宫宫门外!跪足两个时辰!好好清醒清醒!也好好尝尝这烈日曝晒的滋味!”
降位、夺权、禁足,还要日日罚跪!这惩罚不可谓不重。
这道旨意一下,连皇后都微微抽了一口冷气。宫门外跪两个时辰?这可是对一宫主位极大的折辱!
皇帝这次,是真的动了大气了!
果然!姐姐就是好用!像姐姐的也好用!
年妃彻底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眼泪都忘了流。
她不再哭,也不再争辩,只是那么呆呆地跪着,如同一朵被狂风暴雨彻底摧残凋零的花。
乌雅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眉头几不可查地挑了挑,心里暗自唏嘘,这宫里的戏码,果然精彩。
大胖橘这波怒气值算是拉满了,年世兰这罚挨得越狠,他事后那点愧疚心才会越重,这后续的戏码才更有看头。
以后等胖橘回想起现在就会觉得“哎,朕当时是不是太冲动了?她毕竟也没过了孩子!”,这愧疚感不就唰唰地上来了?后期的追妻火葬场素材这不也就有了?
这虐恋情深的戏码,往后才更有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