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叹了口气,脸上是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与一丝“洞察一切”的无奈,开始按照精心打磨的剧本娓娓道来:
“皇帝稍安勿躁。”
“事情呢,都已经查清了,也处置了。”
她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确保甩锅的姿势优雅又精准。
“说起来,这事儿还得怨那余氏!”
乌雅一脸痛心疾首,“之前不是查出她给莞贵人下毒,然后被打入冷宫了吗!可如今才知道……这事竟不是她一人所为!”
乌雅适时地叹了口气,刻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皇帝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是谁?”皇帝的声音带着冷意。
乌雅微微摇头,仿佛带着点痛心疾首:“是启祥宫的丽嫔。”
皇帝眉头皱得更深,显然有些意外:“丽嫔?她亲口承认了?”
“哎!这案子呢,本来已经随着余氏之死了结了。”
乌雅话锋一转,“可谁曾想到,偏偏就是有人心虚了呢!”
她顿了顿,观察了一下胤禛阴沉如水的脸色,继续推进剧情:“这余氏死了,怨气不散,竟传出鬼魂索命的谣言,搅得后宫人心惶惶!”
“富察贵人胆子小,夜里祈福回来,自己吓自己,惊着了。”
“丽嫔……唉……”
她露出惋惜又无奈的表情,“她平日里本就与余氏走得近,余氏下毒这事,她也是脱不了干系!”
“这不,大概是亏心事做多了,心虚太过,疑心生暗鬼,竟把自己吓疯了!
“竟……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起来,说什么余氏索命,还把自己那点腌臜事都抖落出来了!”
“疯疯癫癫的,嘴里没个把门的,嚷嚷着‘余莺儿别找我’、‘下毒的事跟我有关’之类的……”
“众目睽睽之下,好些人都听见了!”
“甚至连华妃都叫她给攀咬上了!”
“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儿!”
“只是丽嫔已然疯了,这些话自然是做不得数的。”
乌雅一脸嫌弃地摇头,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景象。
一番话,逻辑链完整,幕后凶手自投罗网,疯了的丽嫔疯言疯语自曝,直接把余莺儿下毒这口锅,严丝合缝地扣在了已经无法自辩的自己头上,彻底焊死!
至于证据?!谁会找一个疯癫之人要证据呢?自然是哀家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胤禛的脸色更沉了,薄唇紧抿,显然在消化这爆炸性的信息。
余莺儿下毒?丽嫔疯了还攀咬华妃?
“哼,攀扯华妃?”胤禛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刀,“华妃呢?她怎么说?”
“华妃自然是又惊又怒,直斥丽嫔胡言乱语。”
乌雅接过话头,语气平淡无波,“这疯话嘛,自然是不能当证据的。”
皇帝沉默了片刻。他当然知道丽嫔和华妃走得近,丽嫔有没有这个胆子另说,但背后有没有华妃的影子……他心知肚明。
只是……年羹尧那张刚毅冷峻的大胡子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个结果。
动不了华妃,拿个已经疯了的丽嫔顶罪,是目前最“体面”的解决方案。
乌雅看大胖橘不说话就懂了。
【看吧看吧!就知道你懂!SR武将卡,惹不起惹不起!】
【这锅丽嫔背得一点也不冤,谁让她站错队还心理素质差?】
“至于那闹鬼之事……”
太后话锋一转,语气带上几分荒诞和斥责,“更是荒唐!”
“那个叫小允子的太监,是莞贵人宫里的。”
“这小子,忠心是有的,就是脑子不太灵光,见自家小主被人下毒,心里憋着股邪火。”
“又不知从何处听了些怪力乱神的浑话,竟用些歪门邪道,自作主张扮作了鬼魅的模样,深更半夜的在御花园四处游荡!”
“说什么为主子分忧,想吓唬吓唬人,看能不能引出真凶,或是让心虚的露出马脚!”
“简直愚不可及!”
她脸上适时地露出怒其不争的表情,“结果倒好。”
“弄巧成拙,把本就心虚的丽嫔吓得彻底失了智,还惊动了阖宫上下!自己也摔了个半死,还被当场抓住!”
“真是……蠢得让哀家都没眼看!”
乌雅摊手,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
“所幸,皇后已将此悖逆狂徒打入慎刑司,严惩不贷!”
她把“私自”、“异想天开”、“愚不可及”几个词咬得格外清晰,成功将甄嬛从主谋降说成是“倒霉催的被奴才连累的苦主”。
完美地将“装鬼”事件定性为小允子的个人迷惑行为大赏,与任何主子,特指甄嬛没有任何关系。
主谋?不存在的!纯属奴才脑抽!
她总结陈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盖棺定论”。
“所以啊,皇帝,这事儿说穿了,就是余氏下毒在先,丽嫔做贼心虚疯魔在后,牵连出个小太监自作主张装神弄鬼的闹剧!跟旁人,都没什么太大干系!”
皇帝听着,眉头锁得更紧。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太后平静无波的脸。
小允子是甄嬛的心腹太监,他会无缘无故跑去装鬼吓人?
还“恰好”吓疯了与华妃交好、可能知道下毒内情的丽嫔?
这巧合未免也太“恰到好处”了!
他当然知道事情绝不会像太后说的那么简单。华妃跋扈,甄嬛聪慧,丽嫔依附华妃,余莺儿之死……这一切背后必有推手。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背后,华妃指使丽嫔下毒想借刀杀人,甄嬛将计就计顺便装鬼反杀,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
太后这番话,滴水不漏,将所有可能的线索都掐断了,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死人和疯子以及一个奴才。
这与其说是真相,不如说是……太后和皇后联手给出的、为了维持后宫表面平衡的“官方答案”。
乌雅见皇帝不说话,面上依旧是一副“哀家也很头疼”的无奈表情:“皇帝啊,后宫之事,有时候就是一笔糊涂账。”
“丽嫔疯了,她的话能信几分?余氏死了,死无对证。那小允子咬死了是自己一人所为,想替主子出气。”
“华妃……她哭天抢地喊冤枉,说自己对丽嫔所言毫不知情。”
“至于莞贵人,哀家亲自问过,她只道是奴才莽撞,她事先并不知情。”
她摊了摊手,“没有实据,难道还能屈打成招不成?”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后宫安宁才是正经。皇帝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