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臂的匕首伤口还在渗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断裂的经脉。南宫璃靠在断崖边缘，指尖轻搭冰晶法杖，眉心微光断续闪烁，像是风中残烛。洞内那妖獍的银鳞已化作灰烬，随雾气卷散，只留下焦黑的爪痕刻在石壁上。
我咬牙站直，从怀中取出一枚凝神丹吞下。药力入腹，识海微微震颤，玉佩边缘的裂纹泛起一丝温热。我闭眼激活因果回溯，血色丝线自识海蔓延而出，扫过三十丈内的每一寸地面。
画面浮现。
三日前，夜。
四道黑袍人影立于洞口外，掌心贴地，指节翻转如蝶。他们布下的符阵扭曲成环，中心烙印一道残缺符文——那纹路我曾在圣天宗古籍残页上见过，是“蚀灵印”的变体。此术专为压制血脉觉醒者所设，一旦烙印识海，便如锁链缠魂，终生不得突破灵台桎梏。
我睁开眼，冷意从脊背爬升。
南宫璃察觉我的异样，低声问：“看见了什么？”
“有人来过。”我指向地面一处焦痕，“不是偶然路过。他们布阵封锁此地，目的就是阻止我们进入秘藏。”
她沉默片刻，精神力缓缓铺开，如细网般滤过空气中的残息。她的眉头忽然一紧：“不止四人。至少有十二名高阶修士曾在此集结，灵力波动集中在两个时辰内消散，行进方向……西北。”
我顺着她的指引望向远处。雾气深处，一道断裂的山脊横亘如刀，其后隐约可见一座塌陷的传送阵轮廓。我拖着伤腿走近，蹲下身查看阵心。石基已碎，但残留的魔气却让我瞳孔一缩——与萧炎那枚令符的气息完全一致。
南宫璃跟来，指尖轻触阵眼：“他们用此阵撤离，但并非返回宗门。魔气走向呈逆流态，说明终点是个封闭结界，或是……地下巢穴。”
我未答，掌心按上玉佩，默念系统指令。万法摹刻开启，消耗一枚时空碎片。南宫璃的精神力扫描模式被短暂复制，我的感知范围骤然扩大，扫过方圆百丈。
在断崖下方一道石缝中，我发现了半块玉牌。
它被压在碎石之下，表面布满裂痕，材质却是罕见的寒髓玉——只有圣天宗核心执事以上才能持有。我小心取出，翻转背面，一行刻痕映入眼帘：戌七。
南宫璃瞳孔微缩：“编号制……他们建立了层级体系。”
“戌七，”我低声重复，“不是名字，是代号。任务完成，待命于谷口。”
“你怎么知道？”她看向我。
我未解释。因果回溯刚刚预演了三种读取方式，最终选中以灵力脉冲轻击玉牌第三道裂纹的瞬间，一段加密信息浮现在识海。那是机械般的通报口吻，毫无情绪波动，像是某种命令链条中的一环。
“他们不是临时行动。”我握紧玉牌，“这是一个组织严密的行动序列。蚀灵印用于封锁，传送阵用于调度，编号用于追踪执行者。每一步都有人指挥。”
南宫璃沉默片刻，忽然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守护者能预判你的回溯？”
我心头一震。
那妖獍的镜瞳中浮现出血色丝线的画面，与我的因果回溯完全同步。它不是靠本能反应，而是直接读取了我的记忆轨迹。
“除非……”我缓缓开口，“它接触过时空逆命系统的能量。”
南宫璃眼神微动：“你是说，幕后之人知道你的能力？”
我没有回答。玉佩的裂纹又多了一道，是在与妖獍交手时出现的。每一次使用系统，都会留下时空涟漪。若有人掌握追踪之法，顺着这些涟漪逆向推演，便能锁定我的行踪。
而此刻，我们正走向他们留下的痕迹。
“西北荒谷。”我收起玉牌，将匕首插回腰间，“他们以为封印未破，秘藏仍在。但他们错了。我们出来了，还带走了《九转时空诀》。”
南宫璃站起身，法杖轻点地面：“他们会察觉。”
“已经察觉了。”我望向雾气深处，“那妖獍不是偶然出现的守门者。它是被放进来测试封印是否完整的。它失败了，就意味着警报已经传回。”
她点头：“所以我们不能等他们重新布防。必须主动追上去，在他们调整部署前，找到源头。”
我迈步向前，左臂的伤口因动作再度撕裂，血顺着袖口滴落。南宫璃没有阻止，只是将精神力悄然铺展至四周，形成一道无形的探网。
我们沿着山脊下行，脚下的石阶早已风化断裂。每一步都需谨慎，不仅是地形险恶，更是因为——我感知到，地底深处有微弱的震动，规律如心跳。
南宫璃忽然停步。
“等等。”她闭眼，眉心朱砂微闪，“东南方三百步，有一处灵力塌陷区，像是人为制造的陷阱坑道。西北方向也有波动，但更隐蔽……有人在移动。”
我立刻激活因果回溯，血色丝线交织成网，捕捉空气中的轨迹。画面断续浮现：一支黑袍队伍正沿谷道行进，为首者手持一面青铜罗盘，盘心指针始终对准我们所在方位。
“他们在追踪。”我低声道。
“不是靠气息。”南宫璃睁开眼，“是靠‘标记’。你之前用血在石台刻下的符记，可能被他们植入了反向感应。”
我猛然想起那一刀割腕留下的血痕。当时只为标记遗迹位置，未曾细想后果。
“现在拔除已晚。”她声音冷静，“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我盯着西北方向，雾气被风撕开一道缝隙，露出远处一座塌陷的塔影。那是荒谷唯一的地标，也是传送阵指向的终点。
“那就让他们等着。”我握紧玉牌，“戌七完成了任务，接下来，该轮到我们了。”
南宫璃抬手，冰晶法杖顶端凝结出一缕寒雾，缓缓缠绕杖身。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与我并肩前行，脚步沉稳。
风从谷口吹来，带着腐朽与金属的气息。地面的裂痕中，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光，像是地底有东西正在苏醒。
我们踏上通往荒谷的小径，两侧石壁逐渐收窄。南宫璃的精神力探网始终维持着最大范围，她的指尖微微发颤，是透支的征兆。
我取出最后一枚凝神丹递给她。
她摇头：“留着。接下来，你需要它。”
我未坚持，将丹药收回怀中。玉佩忽然一震，识海浮现一行血色题字：【追踪者，亦被追踪】。
我冷笑。
他们以为我们在追查他们。
其实，我们正在走进一张更大的网。
而网的中心，正等着我亲手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