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沐春趁着人群激愤的时候，偷偷溜了。
她跑的匆忙，小皮鞋都掉了一只。
冯燕子看见了，想去捉，被柴玉冰拉了一把。
等感谢完众人，三个人也一齐离开。
走出老远，冯燕子赶紧跟老虎道歉：“老虎，对不住，刚才的情况我只能说你是我对象，要不然大冰得让他们用唾沫淹死。”
老虎自然是明白冯燕子的意思。
他大方一笑：“燕子老妹儿，说啥玩意呢，你一个大姑娘说是我对象，还是我占你便宜呢，没事的嗷，事情解决了就挺好。”
冯燕子又担忧的看向柴玉冰：“大冰，明天你就去徐家退亲吗？”
柴玉冰点点头：“明天我请假，这事要有个结果。”
刚才那番话，并不是光为了大家能给她作证。
更主要的是话放出去，老徐家在东江市算是彻底臭了。
虽然再过几年，包养二奶和当小三已经不能算是犯罪，顶多会在道德层面上受到谴责。
但现在打下了底，他们一家就别想翻身。
冯燕子没让柴玉冰再回她家去看高小梅和张兰芝，而是直接把她送到公交车站：“你快回去吧，要不然赶不上末班车，明天的假我替你请，有什么事，等你把婚退利索了再说。”
柴玉冰感动的抱了抱冯燕子，点点头，看向一边的老虎：“老虎，今天谢谢你，等我忙利索了，请你们大家吃饭。”
老虎抓抓自己蓬乱的头发：“嗐，我也没出啥力。”
“不，今天真的多亏你，我不说那些没用的，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柴玉冰绝没二话。”
老虎一呲牙：“行，这整的，跟胡子似的，快上车吧，我再给燕子老妹儿送回去。”
柴玉冰点点头，在两个人的注视下上了车。
一路心脏砰砰剧烈的跳。
柴玉冰知道自己不是害怕，也不是激动。
而是一种，终于能够改变命运的强烈的不真实感。
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家，家里人都已经吃过了饭。
陈黄花看着双颊飞红的柴玉冰，闻到她身上的酒气，不满的对着柴荣刚嘟囔：“你看看你养的闺女，休个礼拜天不知道帮家里干点活，出去一大天晚上天都黑透了才回来，还一身酒味。”
柴荣刚也有点担心。
他倒不是担心柴玉冰喝酒。
平时柴玉冰偶尔也会陪他喝上两盅。
柴家人都能喝，像是遗传。
但能喝归能喝，一个女孩家大晚上才回来，确实不太好。
刚要开口嘱咐几句，就见自己这个放在心尖儿上的闺女抱住自己老婆，嗷一嗓子就哭了出来。
嘱咐的话噎在嗓子，全化作了担忧。
柴荣刚想过去问，被王桂芝一个眼风扫了回来。
王桂芝拍着柴玉冰的背，给她顺了好一会气，感觉哭声见小，才问道：“咋啦老闺儿，这是马尿给委屈勾出来了？”
“噗嗤。”
柴玉冰没忍住，笑出了个鼻涕泡。
不让自己爹妈再多问，倒豆子一般将今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啪！”
柴荣刚气得直接摔了手里握着的搪瓷缸子。
“好他个徐连正，狗日的王八犊子，敢这么对我闺女！”
门外开始巡逻的豆干儿听见动静，吓得腿一抖，尾巴直接夹进了两腿之间。
它佝偻着腰蹑手蹑脚的贴着墙根走，一抬头就看见虎着一张脸的柴玉波从屋里推门出来，往大屋方向走。
豆干儿抖得更厉害了。
缩坐在墙边不敢动。
柴玉波走过来的时候，它直接飞机耳眯眼顺便还抬起一只前爪。
好在柴玉波压根没搭理它，拉开房门就进了屋。
豆干儿这才甩了甩脑袋，一溜烟跑到后院菜地边上猫着去了。
柴玉波刚拉开门，人还没进屋，声音先响了起来：“我听见大冰咋哭几尿嚎的？谁熊她了？”
柴玉冰抽抽搭搭：“二哥……”
风风火火跟着柴玉波后面小跑进来的杜淑云见状，心直口快说道：“哎妈呀，咋哭这熊样呢？你让人掏了啊？”
“你能不能别扯这犊子？”
柴玉波横了自己媳妇儿一眼。
“老二，明天跟我和你妈一起，咱们上趟老徐家。”
柴玉波一听，眼珠子一转，看向柴玉冰。
柴玉冰朝着柴玉波眨眨眼睛。
柴玉波心下了然。
这是准备要去退婚了。
“行。”
他转身就要回屋。
屋里有把猎枪，他准备明天就拿着猎枪把徐连正那个王八羔子腿掐折。
“老二。”
毕竟是自己生的，柴玉波一撅屁股，王桂芝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你给我消停的，明天去了，我和你爸不发话，你不准先动手，知道不？还有，不行拿家伙事去，要不然你就给我搁家看家。”
柴玉波拉拉着一张脸，瓮声瓮气应了一声。
这时候一直处在震惊状态下的陈黄花一拍大腿，嗷一嗓子：“不要脸的驴劲东西，门儿（明儿）样（让）洪问（洪文）洪武一嘚儿（一起）去砸捏个（打那个）鳖草的！”
她一激动，鲁东省的方言都出来了。
柴荣刚能听懂家乡话，王桂芝听个半懂，柴玉冰上一世接触过不少外地游客，也能猜个大概。
就是柴玉波两口子，听着陈黄花跟唱歌似的语调，除了第一句不要脸的之外，后面是啥也没听懂。
陈黄花气的不轻。
拐棍在手里拄得地咚咚直响：“睡觉，门儿醒了撵早儿克于（去）。”
哦，这句也听懂了。
一家人散会，全部回屋洗漱入睡。
柴玉冰用冷水洗完脸换好衣服躺上炕后。
就听见旁边的陈黄花翻来覆去的动静。
“冰丫头。”
陈黄花没忍住，开了口。
“嗯。”
柴玉冰不知道陈黄花这时候能跟她说什么。
难不成还要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再次劝说她把工作让给柴洪文？
“你别太闹心，退婚以后要是影响你后面处对象，不行我就带你回老家，咱家那边好小伙子不少，你模样俊又泼辣能干，不要愁找不着婆家。”
柴玉冰：“……”
她是真没想到，她这重男轻女的奶奶，会跟她说这么一番话。
“唉……”
身后传来重重一声叹息。
陈黄花翻过身去：“睡吧，明天我老婆子非给他腿抽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