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了黑熊精黑风,队伍愈发显得“兵强马壮”,却也更加怪异。一行人离了黑风山,继续西行。黑风虽然憨直,但力气极大,扛行李、开路等粗重活计一手包办,倒是让沙悟净轻松了不少。只是他饭量惊人,每每宿营,都需要猪悟能费好大功夫去猎取足够多的野味,惹得猪悟能抱怨连连,却也拿这憨熊没办法。
越往西,地势越发险恶,妖气魔氛也呈几何级数增长。这一日,前方出现一片连绵不绝、怪石嶙峋的山脉,阴风怒号,愁云惨淡。山脉上空,竟盘旋着三种截然不同的妖云:一为青狮状,咆哮震天;一为白象形,鼻卷风云;一为大鹏形,翼遮日月。三股妖气相互交织,却又隐隐成鼎足之势,将整片山脉笼罩得如同铁桶一般。
“好家伙!这地方妖气冲天,怕是有不得了的大妖盘踞!”孙悟空火眼金睛闪烁,面色也凝重了几分。
猪悟能吸了吸鼻子,瓮声道:“这味道……又腥又臊,还带着股佛不佛、妖不妖的怪味,俺老猪听着那狮子吼,像是当年文殊菩萨座下的那头青毛狮子?还有那象鸣,莫非是普贤菩萨的白象?”
沙悟净沉声道:“若是它们,便麻烦了。此二怪神通广大,更兼占此险地,易守难攻。”
九头虫阴恻恻地接口:“何止!你们看那大鹏妖云,其势最为凶戾,恐怕是那传说中以龙为食的金翅大鹏雕!此三魔聚在一起,这狮驼岭,怕是成了龙潭虎穴!”
就连新加入的黑风,也感受到了前方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紧紧握住了黑缨枪,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庞统端坐马上,目光扫过那三色妖云,手中鸿蒙量尺微光流转,感知着那片区域极度紊乱且强大的能量场。这狮驼岭三怪,背景特殊,实力强横,绝非黑熊精或九头虫可比。强攻,即便能胜,也必然是惨胜,队伍很可能被打散,西行之路将就此中断。
他沉吟片刻,心中已有计较。他示意队伍停下,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中扎营。
“师父,这三个魔头厉害,咱们是绕路还是硬闯?”孙悟空凑过来问道,他虽然好战,但也知轻重。
庞统摇了摇头:“绕路,前路未知,未必好走。硬闯,伤亡必重,非智者所为。”
“那该如何?”猪悟能挠着肚子,“难道跟他们讲道理?俺看这三个可不像是能讲道理的主。”
庞统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讲道理,也要看怎么讲。有时候,利益比道理更能打动人心,尤其是……妖心。”
他看向九头虫:“九头虫,你久居北俱芦洲,对西牛贺洲妖族势力了解多少?可知这狮驼岭三魔,内部关系如何?”
九头虫闻言,独目(其余八头隐去)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吟道:“先生明鉴。据某所知,这青狮、白象原为菩萨坐骑,下界为妖,虽凶悍,但骨子里还存着些佛门的条条框框,并非纯粹的嗜杀之妖。而那金翅大鹏雕,乃是上古异种,凶残暴戾,目空一切,与青狮白象并非一路。他们三人能聚在一起,多半是利益结合,互相利用。青狮白象借大鹏的凶名震慑群妖,大鹏则借狮驼岭的地盘和青狮白象的势力立足。三者之间,必有嫌隙。”
庞统点了点头,这与他的推测相符。他又问:“若我等许以重利,或制造矛盾,是否有分化瓦解的可能?”
九头虫阴冷一笑:“大有可为!那大鹏雕最为傲慢,若能挑动他与青狮白象相争,我等便可坐收渔利。只是……寻常利益,恐怕难以打动他们。”
庞统不再多问,而是闭目凝神,鸿蒙量尺的光晕笼罩全身,似乎在推演着什么。许久,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我有一计,或可一试。”庞统将众人召到近前,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计划之大胆,算计之精妙,让孙悟空等见多识广之辈也听得目瞪口呆,继而抚掌称妙。
计议已定,众人分头准备。
是夜,月黑风高。狮驼岭魔云笼罩,巡山小妖络绎不绝。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狮驼洞势力范围的外围,正是擅长隐匿的九头虫。他并非去刺杀,而是按照庞统的指示,将几枚用特殊药草炼制、能极细微影响心神的“闲言碎语”,借助妖风,送到了几个多嘴小妖的耳边。内容无非是暗示大鹏雕瞧不起青狮白象,认为他们不过是菩萨遗弃的看门狗,不配与自己平起平坐云云。
同时,庞统让黑风显出原形,在山岭另一侧故意弄出巨大动静,吸引了大批妖兵注意。而孙悟空和猪悟能,则变化成两个不起眼的小妖模样,混入了被调动的妖兵队伍中,伺机接近狮驼洞核心区域。
第二天,狮驼洞内,气氛果然有些微妙。青狮精和白象精听着心腹小妖汇报昨夜“听到”的流言,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虽知可能是离间计,但大鹏雕平日里的傲慢是实实在在的,心中难免芥蒂。
就在这时,有小妖来报,说岭外来了一个古怪的书生,自称有要事求见三位大王,还说要献上能助三位大王摆脱束缚、真正逍遥三界的“大礼”。
“一个书生?献礼?”青狮精疑惑。
白象精甩了甩长鼻:“怕是奸细,打出去!”
唯独那金翅大鹏雕,高坐于一张铺着华丽羽毛的王座上,闻言嗤笑一声:“区区一个书生,有何可惧?让他进来!本王倒要看看,他能献上什么宝贝!若是戏弄本王,正好抓来打牙祭!”
很快,庞统被“请”进了阴森恐怖的狮驼洞。洞内妖魔林立,杀气腾腾。青狮、白象、大鹏三魔高踞上首,目光如电,锁定在庞统身上。
庞统面对这阵仗,面色如常,只是微微拱手:“贫僧庞统,见过三位大王。”
“庞统?没听说过!”大鹏雕不耐烦地一挥羽翼,“你说的大礼何在?若敢戏耍本王,叫你死无全尸!”
庞统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鸿蒙量尺,并未激发其威能,只是平举在手:“此物,便是在下献给三位大王的礼物之一。”
三魔定睛看去,只见那尺子古朴无华,并无丝毫灵力波动,不禁大怒。
“一把破尺子,也敢称大礼?!”青狮精怒吼。
庞统却道:“此物看似寻常,却有一桩妙用。它能‘量’出天地规则的‘漏洞’与‘边界’。三位大王可知,为何你们神通广大,却始终感觉冥冥中有股力量制约,难以真正逍遥?”
这话,顿时戳中了三魔的心事。他们虽为一方霸主,但确实时常感到一种无形的束缚,尤其是青狮白象,更能感受到昔日主人留下的禁制痕迹。
庞统继续道:“凭借此尺,我可为三位大王指出一条‘缝隙’,一条能暂时避开天庭监视、佛门感应的缝隙。三位可借此缝隙,去做一些……平日想做而不敢做,或者做不到的事情。比如,青狮大王可去寻那文殊菩萨说道说道,白象大王可去灵山脚下转转,而大鹏王……或许可以去那灵山后的化龙池,看看是否还有真龙可食?”
这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充满了诱惑!指出规则的漏洞,让他们能短暂地“为所欲为”!这对三个被束缚已久的大妖来说,吸引力是致命的!
大鹏雕眼中贪婪之光暴涨:“此言当真?!”
“尺在此处,大王可自行验证。”庞统将量尺微微前递。
就在三魔心神被“大礼”吸引的瞬间,异变突生!
混在妖群中的孙悟空和猪悟能突然发难!孙悟空直取大鹏雕,金箍棒化作金光砸下!猪悟能则九齿钉耙横扫,攻向青狮白象!与此同时,洞外传来震天喊杀声,沙悟净、黑风以及九头虫率领的妖兵开始猛攻洞口!
“有诈!”三魔又惊又怒,连忙起身迎战。
洞内顿时乱成一团。大鹏雕与孙悟空战在一处,羽翼翻飞,棍影纵横。青狮白象也被猪悟能等人缠住。
然而,庞统的计划远不止于此。就在混乱中,他悄然引动量尺,并非攻击,而是极其精准地,在狮驼洞核心区域的几处关键阵法节点上,轻轻一“点”。
嗡!
那些由三魔苦心布置、用来汇聚妖气、增强实力的阵法,瞬间运转紊乱,甚至反向抽取起三魔的法力!
“怎么回事?!”青狮精感觉力量一滞,惊骇万分。
庞统的声音在混乱中清晰响起:“三位大王,你们的阵法根基,早已被规则崩坏侵蚀,脆弱不堪。我不过轻轻一推,便自行崩溃了。如今,你们外有强敌,内有隐患,还要继续斗下去吗?归顺于我,我可助你们真正修复根基,甚至……找到永久摆脱束缚之法!比那短暂的‘缝隙’,更有价值!”
战斗中的三魔心神剧震。阵法失控是事实,外有强敌也是事实,而庞统提出的“永久摆脱束缚”,更是直击他们灵魂深处的渴望!
大鹏雕被孙悟空缠住,眼看手下妖兵被沙悟净等人杀得七零八落,又感受着体内因阵法反噬而翻腾的气血,终于萌生退意,不,是降意!
“住手!”大鹏雕率先喊道,架开孙悟空的棒子,“本王……愿降!”
青狮白象见最强的盟友都降了,自己阵法又被破,也无心再战,纷纷丢下兵器,垂头丧气道:“我等……也愿降。”
庞统收起量尺,看着跪倒在地的三大妖王,面色平静。收复狮驼岭,比预想的还要顺利一些。这下,西行队伍的实力,已然膨胀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地步。而前方的灵山,不知是否已经感受到了这股正在汇聚的、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