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直奇谋结金兰
法正在怡红院品了一下午的“女儿论”,只觉头大如斗。他法孝直当年设下奇谋,让曹操在汉中吃尽苦头,如今却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面前,对“珍珠变鱼眼”的问题哑口无言,实在有损他“奇佐”威名。
更让他郁闷的是,那林黛玉不知何时也来了,静静地坐在一旁刺绣,偶尔抬眼瞥一下侃侃而谈的宝玉,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每当宝玉的言论过于离经叛道时,她便轻轻咳嗽一声,或低声说句“二哥哥又胡说了”,宝玉便立刻收敛几分,赔着笑脸问:“妹妹觉得呢?”
法正冷眼旁观,心中雪亮:这俩小人儿,一个胡闹,一个拆台,倒是配合默契。只可惜,那“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的判词,像两座大山压在法正心头。他越想越觉得,这俩孩子虽然言行“怪异”,但心思纯净,比贾府里那些汲汲营营的大人可爱多了。若是能设法护他们一护,或许……
一个大胆(且极其不靠谱)的念头,突然从他脑海里蹦了出来:结拜!
想当年,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成就了一番霸业。这义结金兰,可是凝聚人心、互扶互助的无上妙法!虽然目的不同(一个是为了打天下,一个是为了……呃,防止这俩娃走向悲剧?),但形式是现成的嘛!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就像春天的野草,在法正心里疯狂滋长。他越想越觉得此事大有可为:让宝玉和黛玉结为异姓兄妹,有了名分,互相照应便名正言顺,日后若有什么风波,也能多一层羁绊和依靠。至于他自己……咳咳,就当个见证人兼义兄,顺便近距离观察(保护)这两个“重点对象”。
当天下晚,法正就去找了贾琏。贾琏刚在外头吃了酒回来,正歪在榻上让平儿捶腿。见法正来了,忙起身让座。
“先生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贾琏笑道,“可是宝玉那小子又闹出什么笑话了?”
法正捋了捋思路(依然觉得没胡子可捋很不习惯),正色道:“琏二爷,我今日与宝二爷、林姑娘一番交谈,观他二人虽年纪尚小,但皆乃性情中人,灵秀非凡。只是……林姑娘客居于此,宝二爷又性子跳脱,若能让他二人义结金兰,兄妹相称,彼此有个照应,于情于理,都是美事一桩啊。”
贾琏一听,酒醒了一半,眼睛瞪得溜圆:“结、结拜?先生是说……让宝玉和林妹妹拜把子?”
“正是!”法正一脸“此计大妙”的表情,“如此一来,兄妹和睦,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更能彰显贵府善待亲戚、敦睦内眷的家风。”
贾琏挠了挠头,觉得这事儿有点新鲜,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素来不管这些内帷之事,只觉得法正先生是父亲都敬重的人,说的肯定有道理,便含糊道:“这……先生觉得好,自然是好的。只是老太太、太太那边……”
法正大手一挥(模仿当年刘备拍板的气势):“无妨!此事贵在诚心,不宜过于张扬。只需寻一清净处,备下香案贡品,让他二人对天盟誓即可。届时,由老夫做个见证便是。”他心里盘算,人越少越好,免得节外生枝。
贾琏本就懒得操心,见法正大包大揽,乐得清闲,便道:“既然先生有此美意,一切但凭先生安排。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小厮们去办。”
搞定了“官方许可”(虽然这许可有点水),法正信心大增。接下来就是说服两位主角了。
次日,法正先找到宝玉。他没直接提结拜,而是从“兄弟义气”入手,大讲特讲桃园三结义的故事,把刘关张的兄弟情义描绘得感天动地,尤其突出了关云长义薄云天的形象。
宝玉果然听得入神,赞叹道:“这等真心真意的情分,果然比那些俗世的君臣父子强多了!若是世上男儿都如这三位义士,何愁天下不太平!”
法正见火候已到,便压低声音道:“宝二爷所言极是。其实,这般赤诚之情,未必非要男子之间。譬如你与林姑娘,青梅竹马,志趣相投,若能效仿古人之风,结为异姓兄妹,日后互相扶持,岂不也是一段佳话?”
宝玉一听,能和黛玉“名正言顺”地更亲近,还能效仿他欣赏的“义士”行为,顿时喜得抓耳挠腮,连连道:“好!好!这个主意妙极!我这就去跟林妹妹说!”
法正赶紧拉住他:“哎,宝二爷莫急!此事需诚心正意,不可儿戏。待我择一吉时,备好香案,你们再郑重盟誓不迟。”
搞定了一个,法正又去找黛玉。他对付这小才女,换了套说辞,从“知音难觅”入手,大谈伯牙子期,又说世间真挚情谊难得,若能得一知己兄长,如同有了依靠,于她这客居之人更是慰藉。
黛玉本就心思细腻,敏感多思,听法正说得恳切,又想起宝玉平日待自己的好处,心中不免触动。但她毕竟矜持,只低声道:“这……只怕于礼不合,也唐突了外祖母和舅舅、舅母。”
法正早有准备,立刻搬出贾琏(含糊地)同意了,又强调这是“古风”,是“雅事”,终于说得黛玉微微颔首。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法正让茗烟偷偷找了个僻静的小院(据说是以前某个好静的老姨太住的,如今荒废了),又让袭人帮着准备了简单的香案、贡品。至于结拜的对象——关公像,这可难倒了法正。贾府是勋贵世家,拜的是祖先,哪有关公像?最后还是宝玉机灵,说:“我书箱里有一套《三国演义》的插画,有关云长千里走单骑的画像,剪下来贴上墙便是!”
法正看着那书本上单薄的关公画像,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关将军,对不住了,事急从权,您老就将就一下吧。
这日午后,趁众人歇晌,三人悄悄溜到了小院。香案摆好,那张从书上剪下来的关公画像贴在墙上,前面摆着几个苹果、梨子当贡品(袭人偷偷拿的),香炉里插着三炷清香。
气氛……有点诡异。
宝玉兴致勃勃,黛玉略显羞涩不安,法正则强作镇定,心中默念:关将军,刘先主,孔明先生……你们在天有灵,千万别怪我乱来,我这也是为了……呃,积德行善?
法正轻咳一声,开始主持仪式:“今日良辰吉日,法正(他用了本名,觉得这样比较正式)在此见证,贾宝玉、林黛玉,你二人虽非同胞,愿效桃园之义,结为异姓兄妹。自此以后,兄妹相称,祸福与共,守望相助。皇天厚土,实所共鉴!关将军在上,亦为见证!”
他示意二人跪下。宝玉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还拉了拉黛玉的袖子。黛玉犹豫了一下,也轻轻跪在一旁。
法正继续念(现编)誓词:“宝玉(黛玉),汝可愿与黛玉(宝玉)结为兄妹,视她(他)如亲手足,贫贱不相弃,患难不相离?”
宝玉大声道:“我愿意!” 声音洪亮,吓了黛玉一跳。
黛玉细声如蚊蚋:“……愿意。”
“好!拜关公!”法正指挥。
二人对着墙上那纸片关公,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礼成!法正松了口气,正准备说两句勉励的话,异变突生!
也许是跪得急了,也许是心情激动,黛玉起身时,身子一晃,用手帕掩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宝玉顿时慌了神,也忘了刚结拜的“兄妹之礼”,习惯性地就凑过去扶住黛玉,急道:“妹妹怎么了?可是又受了风寒?快,我这就去给你找药!”
法正看着这对刚拜完把子就“搂搂抱抱”的“兄妹”,只觉得眼前一黑。这结拜的效果……怎么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只见探春带着侍书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院内景象:香案、贡品、墙上贴的关公画,以及……正扶着黛玉、一脸焦急的宝玉。
探春眨了眨眼,惊讶道:“二哥哥,林姐姐,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法事吗?”
法正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奇谋”眼看就要败露!他这蜀汉尚书令的一世英名(虽然没人知道),难道要毁在这贾府的后院里?
宝玉却浑然不觉,还兴奋地对探春说:“三妹妹,你来得正好!我和林妹妹刚拜了把子,结为异姓兄妹了!法正先生是我们的见证人!”
探春:“……啊?”
法正以手扶额,开始深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在蜀中搞阴谋诡计太多,以至于到了这太平盛世的贾府,思维方式都变得有点……跑偏了?
这场由法正一手策划的、旨在“逆天改命”的结义闹剧,才刚刚开始,似乎就朝着一个他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