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北渡，英雄暗对
击退朝廷数次围剿，梁山泊进入了一段难得的蓬勃发展期。徐庶推行的屯田、练兵、兴商之策初见成效，水泊之内，仓廪渐实，军容更盛。然而，徐庶深知，偏安一隅终非长久之计。朝廷虽暂受挫，但根基未损，迟早会卷土重来。梁山需要更广阔的战略视野。
这一日，朱贵从江南送回密报，内容石破天惊：睦州青溪人方腊，以“明教”为旗，聚众起事，连克数州，声势浩大，自称“圣公”，建元“永乐”，已隐隐与北方梁山形成南北呼应之势。
聚义厅内，众头领闻讯，反应各异。
晁盖、李逵等性情豪直者，抚掌大笑：“好事！那方腊是条汉子！搅得江南天翻地覆，看那赵官家还如何睡得安稳！”
宋江、吴用等人则面露忧色。宋江捻须沉吟：“方腊称帝，此乃大逆不道。我梁山虽与朝廷对抗，却从未僭越称尊。若与之往来，恐污了我‘替天行道’之名，更予朝廷口实。”
武松、鲁智深等则不甚关心，只道：“管他方腊圆腊，敢造反便是好汉！只是隔得远，不干俺梁山事。”
徐庶静听众人议论，心中已有计较。他抬手止住喧哗，缓声道：“方腊起事，确是一大变局。于我梁山，是危亦是机。其危在于，朝廷可能迫于南方压力，暂缓对我用兵，转而集中力量先平江南，待剿灭方腊，必以得胜之师，全力北顾，届时我梁山压力倍增。”
众头领闻言，皆神色一凛。
徐庶继续道：“其机在于，方腊在南方牵制朝廷大量兵力，正为我梁山赢得了更宝贵的壮大时间。此外……”他目光扫过众人，“方腊能席卷东南，其势必有可观之处。其人其政，是真心为民，还是另一个董卓、黄巢？我等若一味排斥，或盲目结交，皆非明智之举。”
吴用问道：“寨主之意是？”
“亲眼看，亲耳听。”徐庶决然道，“我欲亲往江南一行，一会方腊。”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宋江急忙劝阻：“寨主万金之躯，岂可轻入险地？那方腊乃虎狼之辈，万一有诈，如之奈何？”
徐庶淡然一笑：“两国交兵，尚不斩来使。况我方腊，同是抗官之人。若连一会之胆量皆无，何谈与天下争衡？我意已决，只带燕青、时迁二人同行足矣。山寨事务，暂由公明哥哥与晁天王共同主持，军务多依林教头，吴学究从旁参赞。”
见徐庶心意已决，且安排妥当，众人知难劝阻。宋江心中虽惴惴，也只得领命。
南下千里，暗察民情
徐庶、燕青、时迁，三人扮作北上贩丝的商贾，悄然下山，取道南下。一路上，但见越往南行，官军盘查越紧，气氛越发紧张，同时也听闻更多关于方腊的传闻。有说其军纪严明，开仓放粮，深得民心；也有说其教徒狂热，焚毁庙宇，手段酷烈。
徐庶并不轻信传言，他让时迁发挥其飞檐走壁的本事，潜入州县打探，自己则与燕青在市井茶肆中，倾听百姓议论。综合各方信息，他对方腊有了更立体的认识：此人有魄力，有组织能力，利用明教凝聚人心，初期确实缓解了百姓疾苦；但其政权缺乏长远政治纲领，过于依赖宗教狂热，且高层似乎已显骄奢之态。
歙州夜会，机锋暗藏
历经波折，三人终于通过层层关系，抵达方腊控制的歙州（方腊临时都城之一）。通报姓名后，方腊竟出乎意料地很快答应会见，或许他也对这位北方绿林巨擘充满好奇。
会见地点在原本的州衙，如今已改为“圣公府”。府衙气象森严，护卫皆是头扎红巾、神情狂热的明教徒众。大殿之上，方腊端坐主位，此人年约四旬，面貌豪雄，目光锐利，周身散发着一股草莽霸主与宗教领袖混合的独特气场。其下分立丞相方肥、元帅石宝、尚书王寅、大将庞万春等文武，皆虎视眈眈。
“北方梁山泊徐寨主？久仰了！”方腊声若洪钟，并未起身，姿态甚高，“不在你的八百里水泊称王，不远千里来我这江南之地，有何见教？”
徐庶不卑不亢，拱手一礼：“闻圣公起于江淮，解民倒悬，气吞万里，特来一见，以慰平生。”
方腊哈哈大笑：“徐寨主倒是会说话。朕观你梁山，亦是不凡，能屡败官军。不若你我联手，共图大业！朕已登基称帝，可封你做个一字并肩王，共分这赵宋江山，如何？” 此言一出，殿上方腊部下皆露傲色，亦有审视之意。
徐庶心中暗哂，方腊果然野心勃勃，且已沉浸于帝王梦之中。他微微一笑：“圣公美意，徐某心领。然梁山力微，仅能据水自保，实无问鼎中原之力。且我梁山兄弟，多为性情之辈，受不得朝廷规制，只怕有负圣公厚望。”
这话软中带硬，既婉拒了“归顺”，也点出梁山与方腊体制的不同。方腊脸色微沉。
元帅石宝性如烈火，厉声道：“徐寨主是瞧不起我圣公么？”
徐庶看向石宝，从容道：“这位将军误会。徐某此来，非为依附，乃为‘观势’。”
“观势？”方腊眯起眼。
“正是。”徐庶朗声道，“观天下大势，亦观圣公之‘势’。方今赵宋失德，天下板荡，英雄并起。然欲成大事，非仅凭血气之勇。圣公以明教聚众，初时为民，然宗教可鼓一时之气，难立百年之基。治国安邦，需有清明之制，普惠之政，而非徒恃神权。更需戒骄戒躁，稳扎稳打，而非急于称帝，尽露锋芒，成为众矢之的。”
这番话，直指方腊政权核心问题，可谓尖锐至极。方肥、王寅等文臣面露愠怒，石宝、庞万春等武将更是按捺不住杀气。
方腊脸色变幻，最终却压下怒火，冷笑道：“徐寨主倒是真知灼见！然朕顺天应人，自有神明护佑，不劳费心。你梁山偏安一隅，终非了局。他日朕扫平江南，提兵北上，但愿徐寨主莫要后悔今日之言！”
话不投机，机锋暗藏。徐庶知再无深谈必要，便起身告辞：“如此，徐某告辞。愿圣公好自为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或许他日，还有相见之期。”
离开歙州，燕青低声道：“寨主，这方腊骄矜已露，恐非真主。”
时迁也道：“俺看他那帮手下，眼珠子都快长到头顶了，忒也狂妄！”
徐庶叹道：“方腊，猛虎也，可撼大树，却难建大厦。其败亡之象已萌，我等不可与之捆绑过深。此次南下，虽未结盟，但目的已达。”
北归定策，绸缪未来
返回梁山，徐庶立即召集众头领，将南下观感如实相告。他最后总结道：“方腊其兴也勃，其亡也忽。我等可借其牵制朝廷之机，加速壮大自身。但切记，我梁山之路，与方腊截然不同。我等要建的，非一家一姓之王朝，而是一个能保境安民、践行道义的根基之地。待朝廷与方腊两败俱伤之日，便是我梁山真正崛起之时！”
经此一会，徐庶更加坚定了梁山的独立发展路线，也彻底摒弃了与方腊结盟的幻想。他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未来，开始秘密筹划一项更大胆的计划：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当天下有变，梁山这支力量，能够跳出简单的水泊割据，在更广阔的天地间，扮演一个决定性的角色。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梁山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和更加明确的政治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