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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晨光透过窗棂洒进靖安王府时,庭院里的草木已沾了薄薄一层朝露,清新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沈砚四人梳洗完毕,换上得体的常服,一同前往主院给沈伯山和苏氏请安。楚昭雪穿着淡粉色的襦裙,发间簪了支小巧的珍珠钗;苏凝雪依旧是素雅的杏色衣裙,气质温婉;张清鸢则穿了件淡蓝色的长衫,愈发显得沉静。四人并肩走在石板路上,步伐从容,默契十足。

到了主院,苏氏早已吩咐丫鬟备好了早膳,粥品、点心、小菜摆了满满一桌,都是家人爱吃的口味。沈伯山正坐在堂中喝茶,神色看似如常,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爹,娘,孩儿(儿媳)给您请安。”四人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恭敬。

“起来吧,”沈伯山放下茶杯,语气平和,“坐吧,刚熬好的粥,趁热喝点。”

苏氏拉着三个儿媳的手,笑着让她们入座:“昨晚睡得还好吗?长途奔波,要是累了就多歇会儿。”

“劳娘惦记,我们睡得很好。”苏凝雪笑着回应,拿起汤匙给苏氏盛了碗粥。

早膳间,气氛依旧和睦,沈玥叽叽喳喳地说着昨晚用彩色笔画的画,楚昭雪和她搭话,苏氏时不时给几人夹菜,沈薇也陪着说笑。沈砚却察觉到沈伯山的异样——他吃得不多,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和探究,和往日的沉稳赞许截然不同。

沈砚心里隐约有了数,不动声色地继续用餐,偶尔给沈伯山添茶,神色平静。

早膳过后,丫鬟收拾碗筷,苏氏拉着三个儿媳去内院看她新绣的帕子,沈薇也跟着去了,沈玥抱着她的卡通书包,追着楚昭雪跑远了。

堂中只剩下沈伯山和沈砚两人,沈伯山放下茶杯,站起身,沉声道:“砚儿,你跟我来书房。”

沈砚应声:“是,爹。”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书房,沈伯山反手关上房门,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窗外的鸟鸣。沈伯山走到书桌后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锐利地看向沈砚,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说说吧,你是谁?还是不是我的儿子沈砚?”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在沈砚耳边。他早有预感,自己穿越后的种种变化——凭空出现的物资、随身空间、异邦的见闻、行事的周全老练,都和原主截然不同,沈伯山心思缜密,定然早已察觉。

沈砚没有慌乱,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沈伯山面前,躬身行礼,然后抬起头,眼神真诚而坚定:“爹,我是沈砚,但也不完全是。”

沈伯山眉头紧锁:“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爹,您还记得吗?半年前,我曾大病一场,昏迷了三天三夜,太医都说凶多吉少,最后却奇迹般地醒了过来。”沈砚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沉重,“自那场大病醒来后,我就不再是原来的沈砚了。”

沈伯山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沉声道:“你继续说。”

“我来自一个遥远的世界,那里没有王朝,没有战乱,有高楼大厦,有快速的车马,有许多您和娘从未见过的东西,”沈砚尽量用沈伯山能理解的语言解释,“一场意外,我来到了这里,进入了您儿子的身体。他的记忆、他的情感,都留在了我的脑海里,您和娘、姐姐、玥儿,都是他最牵挂的人,也成了我最珍视的家人。”

他顿了顿,看着沈伯山震惊的神色,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听起来荒诞不经,换做任何人都难以相信。但您想想,醒来后的我,是不是变了很多?懂得了许多以前不懂的知识,能拿出许多大衍没有的东西,能凭空收纳物资,还能带着她们去遥远的异邦……这些,都不是原来的沈砚能做到的。”

“原来如此……”沈伯山喃喃自语,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看着眼前的儿子,容貌依旧,眼神却比以前更加深邃、更加沉稳,那些让他疑惑不解的变化,此刻都有了答案。他沉默了许久,手指依旧敲击着桌面,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沈砚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着,他知道,这个真相太过震撼,沈伯山需要时间消化。他心里没有丝毫隐瞒的愧疚,只有对家人的坦诚——他想守护这个家,守护眼前的父亲,就不能有任何隐瞒。

过了许久,沈伯山的情绪渐渐平复,他看着沈砚,眼神复杂,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那你……对这个家,对我们,是真心的吗?你做的这一切,带着她们去异邦,给我们带礼物,给靖安军备物资,都是真心的?”

“是!”沈砚毫不犹豫地回答,眼神坚定,“爹,虽然我不是原来的沈砚,但我继承了他的一切,包括他对家人的爱和责任。在这个世界,您和娘是我的爹娘,姐姐和玥儿是我的亲人,靖安王府是我的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家人过得更好,让靖安军更加强大,让咱们王府能安稳度日,没有半分虚假。”

他看着沈伯山,语气带着一丝恳切:“爹,我知道这个真相很难接受,但我还是我,是那个想守护您和娘、想照顾姐姐和玥儿的沈砚。无论我来自哪里,我的心,早已留在了靖安王府,留在了你们身边。”

沈伯山定定地看了他许久,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虚伪,却只看到了真诚和坚定。他想起了这半年来沈砚的变化:不再是以前那个有些纨绔的少年,变得沉稳、有担当,懂得体恤下人,懂得为王府谋划,甚至为靖安军考虑得如此周全。这样的儿子,纵然来历不凡,那颗对家人的心,却是真的。

沈伯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抬手拍了拍沈砚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却多了一丝复杂的感慨:“罢了……不管你来自哪里,你都是我沈伯山的儿子,是靖安王府的二公子。只要你心里有这个家,有我们这些亲人,好好守护王府,守护这一方安稳,爹就认你。”

“爹!”沈砚眼中一热,鼻头微酸,躬身行礼,“您放心,儿子定不负您的期望,定好好守护家人,守护靖安王府!”

沈伯山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起来吧。这件事,就你我父子二人知晓,不要再告诉其他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儿子明白。”沈砚应声起身,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沈伯山看着他,又道:“你那个能收纳东西的本事,还有异邦的那些物资,以后慎用,行事低调些,树大招风,免得被有心人惦记。”

“儿子谨记爹的教诲。”

“好了,出去吧,别让她们等急了。”沈伯山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沈砚再次躬身行礼,转身走出书房。推开门的那一刻,晨光洒在他身上,温暖而耀眼。他知道,这场坦诚的对话,不仅没有疏远他和沈伯山的关系,反而让父子二人的心靠得更近。从今往后,他不再是孤独的穿越者,而是有家人、有牵挂、有责任的靖安王府二公子,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好这个家,守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

午后的内院格外安静,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丫鬟们早已被苏氏打发去打理庭院,只留下夫妻二人坐在廊下的藤椅上,面前摆着温热的茶水。

沈伯山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轻轻摩挲着杯沿,神色带着一丝凝重。苏氏察觉到他的异样,放下手里的绣活,轻声问道:“老爷,你怎么了?方才在书房跟砚儿说了什么?看你回来后就心事重重的。”

沈伯山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妻子,眼神复杂:“夫人,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你听了之后,千万别惊慌。”

苏氏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是点了点头:“老爷你说,我听着。”

“砚儿……他不是咱们原来的砚儿了。”沈伯山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苏氏猛地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反驳:“老爷你说什么胡话呢?砚儿怎么不是咱们的砚儿了?容貌、声音,都是咱们的孩儿啊!”

“容貌是,声音是,但内里的人,已经不是了。”沈伯山将上午在书房里沈砚说的话,一字一句地告诉了苏氏——沈砚来自遥远的异世,半年前那场大病,原主已逝,如今的沈砚是异世而来的灵魂,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和情感,真心把他们当作家人。

苏氏听得目瞪口呆,手里的绣针“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这……这怎么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太荒诞了,太荒诞了……”

她想起半年前沈砚那场惊心动魄的大病,太医束手无策,所有人都以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他却奇迹般地醒了过来。醒来后的沈砚,确实变了太多:不再顽劣,变得沉稳懂事;懂得了许多闻所未闻的知识,能拿出许多大衍没有的东西;会体恤下人,会为王府谋划,甚至为靖安军考虑得那般周全。

以前她只当是儿子大彻大悟、脱胎换骨,如今才知道,竟是这样匪夷所思的缘由。

“我一开始也不信,”沈伯山看着妻子失魂落魄的模样,伸手握住她的手,语气温和却坚定,“可砚儿说得句句恳切,那些他做的事、拿出来的东西,都不是原来的砚儿能做到的。你想想,他能凭空收纳那么多物资,能带着凝雪她们去那么遥远的异邦,能拿出那些连太医都没见过的药膏、那些精巧的器物……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苏氏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她哽咽着说:“那……那咱们原来的砚儿呢?他……他真的不在了吗?”

沈伯山心里也一阵酸涩,轻轻拍着妻子的手背:“原主已经去了。但砚儿说了,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和情感,原主对咱们的牵挂,他都记在心里,他对咱们的好,对玥儿、对薇薇的疼,都是真心实意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半年来,他做的一切,你都看在眼里。他为王府谋划,为靖安军备物资,对下人体恤,对你们娘几个更是掏心掏肺。他带着凝雪她们去异邦,回来给咱们带礼物,给下人们分特产,这份心意,做不得假。”

苏氏抹了抹眼泪,脑海里闪过沈砚这半年来的种种:他记得她爱吃的糕点,会特意让人买来;她偶感风寒,他会亲自守在床边,端汤送药;玥儿哭闹,他总能想出法子哄好;甚至为了让靖安军的士兵们吃上好饭,他特意去异邦囤了那么多物资……

这些点点滴滴的好,都是真实存在的。不管他来自哪里,他都是那个疼她、敬她、护着这个家的儿子。

“可……可他毕竟不是咱们原来的孩儿啊……”苏氏心里还是有些难以释怀,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他虽不是原来的砚儿,却比原来的砚儿更懂得担当,更懂得守护这个家,”沈伯山语气坚定,“容貌只是皮囊,那颗对家人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他心里有咱们,有王府,愿意为这个家付出,这就够了。”

他看着妻子,继续说道:“这件事,只有咱们二人知道,我告诉你,是不想瞒着你。你也别再多想了,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免得伤了砚儿的心。他独自来到这个世界,认咱们做亲人,心里也不容易。”

苏氏沉默了许久,眼泪渐渐止住。她想起沈砚看向她时,那温和又带着依赖的眼神;想起他为这个家做的一切;想起他对玥儿那发自内心的疼爱……是啊,不管他来自哪里,他都是她的儿子,是那个真心待她、待这个家的沈砚。

她抬起头,看着沈伯山,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老爷,我明白了。不管他来自哪里,他都是咱们的儿子,是靖安王府的二公子。只要他心里有这个家,有我们,我就认他。”

沈伯山看着妻子释然的模样,心里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好……这样就好。以后,咱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待他,别让他看出异样,免得他心里不安。”

“我知道,”苏氏点了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语气带着一丝心疼,“这孩子也不容易,独自承受这么多,以后咱们更要好好待他。”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沈玥的笑声,她背着新书包,拉着楚昭雪、苏凝雪和张清鸢的手,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爹,娘!你们在说什么呢?我们要去花园里玩,二哥也一起去!”

沈砚跟在后面,看到廊下的父母,笑着走上前:“爹,娘,天气正好,一起去花园里走走吧?”

沈伯山和苏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和温情。苏氏站起身,笑着拉过沈砚的手,语气温柔:“好啊,正好看看花园里的牡丹开了没有。”

沈砚能感觉到母亲的手温热而柔软,带着真切的疼爱,他心里一暖,知道父亲定然已经告诉了母亲真相,而母亲,也接纳了他。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向花园,沈玥跑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喊着“二哥快跟上”,楚昭雪和苏凝雪、张清鸢跟在后面,轻声说着话,沈伯山和苏氏并肩走着,偶尔看向沈砚的眼神,满是疼惜和认可。

阳光正好,花香袭人,靖安王府的庭院里,满是温馨和睦的气息。沈砚看着身边的家人,心里充满了踏实和幸福——不管他来自哪里,这里都是他的家,眼前的人,都是他最珍视的亲人。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好这个家,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团圆和幸福。

花园里的牡丹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的花瓣缀着细碎的朝露,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凉亭四周的藤蔓垂落,绿意盎然,微风拂过,带着花香和远处孩子们的笑声,温柔得让人心里发暖。

沈砚坐在凉亭的石凳上,身边是沈伯山和苏氏。他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茶水,指尖却微微发颤,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楚昭雪、苏凝雪、张清鸢正陪着沈玥放风筝,沈玥拉着风筝线,跑得小脸红扑扑的,时不时摔倒在草地上,又立刻爬起来,笑得清脆响亮。三个姑娘跟在后面,时不时弯腰帮她拍掉身上的草屑,调整风筝线的松紧,眼里的宠溺藏都藏不住。

这幅画面太过美好,温馨得像他以前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的场景,让沈砚的眼眶不知不觉就热了。

苏氏看着他出神的模样,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温柔得能化开水:“砚儿,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

沈砚回过神,看向母亲。她的眼神里满是真切的疼惜,指尖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暖得让人鼻头发酸。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沈伯山也察觉到了异样,放下茶杯,语气放缓:“有什么心事,不妨跟我们说说。”

就是这一句关切,像一根细针,轻轻戳破了他伪装已久的坚强。

他来自现代,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见过父母的模样,没有感受过被人捧在手心疼爱的滋味。节日里别的孩子有家人陪伴,他只有冰冷的孤儿院宿舍;生病时别的孩子有父母守在床边,他只有自己咬着牙扛过去。他努力读书,拼命工作,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孤独,直到穿越成沈砚,直到遇见眼前这一家人。

他小心翼翼地扮演着“沈砚”,努力守护这个家,起初是为了不被揭穿,可后来,沈伯山拍在他肩上的力道,苏氏递过来的温热茶水,沈薇温柔的叮嘱,沈玥脆生生的“二哥”,还有楚昭雪她们毫无保留的信任……一点点填满了他那颗空荡荡的心。

他以为坦白真相后,就算得到接纳,也会隔着一层隔阂,可方才母亲拉着他的手,父亲说“一家人有事一起商量”,那份真切的接纳和疼爱,是他从未拥有过的。

“爹,娘……”沈砚的声音哽咽着,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砸在石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我在原来的世界,是个孤儿。”

沈伯山和苏氏猛地一愣,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又心疼。

“我从小就没见过爹娘,”沈砚吸了吸鼻子,泪水越流越凶,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第一次对着人袒露心底最深的孤独,“在孤儿院长大,没人疼,没人管……我从来不知道,有爹娘惦记,有家人牵挂,是什么滋味。”

他看着眼前的沈伯山和苏氏,泪水模糊了视线,却看得无比真切:“穿越到这里,成为沈砚,我一开始只是想活下去,想不被人发现异样。可你们……你们待我像亲儿子,凝雪她们待我像亲人,玥儿喊我二哥……我才知道,原来有家,有家人,是这么温暖的事。”

“我害怕你们知道真相后会嫌弃我,会赶走我,”他哽咽着,肩膀微微颤抖,“可你们没有……你们还愿意认我,还说我是一家人……”

苏氏再也忍不住,伸手将他揽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眼泪也掉了下来:“傻孩子,傻孩子……苦了你了……”她的声音哽咽着,心疼得不行,“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不管你来自哪里,你都是娘的儿子,是咱们靖安王府的二公子,娘不会赶走你,永远不会。”

沈伯山看着泪流满面的儿子,眼眶也红了。他从未想过,眼前这个沉稳有担当的少年,背后竟藏着这样的苦楚。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沈砚的肩膀,语气坚定而温柔:“砚儿,别哭了。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你的亲人,靖安王府就是你的家。有爹在,没人敢欺负你,没人会让你再受委屈。”

沈砚靠在苏氏怀里,感受着母亲温热的怀抱,听着父亲沉稳的话语,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孤独和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他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哭着,把所有的孤独、惶恐、不安,都哭了出来。

远处的楚昭雪她们听到哭声,连忙带着沈玥跑了过来。沈玥看着哭成泪人的沈砚,吓得眼圈也红了,拉着他的衣角:“二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玥儿帮你打他!”

楚昭雪和苏凝雪、张清鸢也满眼担忧地看着他,却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用眼神无声地安慰着。

哭了许久,沈砚才渐渐平复下来,苏氏拿出手帕,温柔地帮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又递给他一杯温水:“喝点水,缓缓。”

沈砚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心里的憋闷散去,只剩下满满的温暖和踏实。他看着眼前的家人,看着沈伯山眼中的疼惜,苏氏脸上的泪痕,沈玥担忧的小脸,还有楚昭雪她们温柔的目光,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带着泪光的笑容。

“谢谢爹,谢谢娘,谢谢你们。”他轻声说,声音还有些沙哑,却无比真诚,“谢谢你们愿意接纳我,谢谢你们给我一个家。”

沈伯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和却有力:“一家人,不说谢。”

苏氏也笑着说:“以后有什么事,别自己扛着,跟爹娘说,跟你媳妇们说,咱们一家人,一起扛。”

沈玥也跟着点头,小手紧紧攥着沈砚的衣角:“对!二哥,还有我!我也能帮你!”

凉亭里的气氛渐渐恢复了温馨,远处的风筝飞上了高空,带着沈玥的笑声,也带着沈砚心中满满的幸福。

沈砚知道,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是孤单一人了。他有了家,有了爹娘,有了亲人,有了需要守护也守护着他的人。这份跨越时空的缘分,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他会用一辈子去珍惜,去守护。

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洒在他脸上,带着温暖的温度,就像这个家,就像眼前的亲人,永远是他最坚实的依靠。

泪水渐渐收住,沈砚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神却格外明亮。他看着围在身边的家人,目光扫过楚昭雪、苏凝雪、张清鸢三人时,带着一丝坦诚的温柔,轻声说道:“爹,娘,凝雪,昭雪,清鸢,还有玥儿,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们一起去看看我原来的世界——就是咱们刚回来的那个地方,不是什么异邦,是我真正的故乡。”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瞬间炸在楚昭雪三人耳边。

她们刚跟着沈砚从“异邦”回来,那些高楼大厦、飞驰的汽车、亮如白昼的灯光、新奇的零食玩具,还历历在目。她们一直以为那是沈砚偶然发现的遥远异域,是他口中“有许多新奇物件”的地方,却从未想过,那竟是他原来的世界。

三人同时僵在原地,彼此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阿砚,你……你说什么?”楚昭雪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个有高楼、有不用马拉的车的地方,是你的故乡?你不是……不是土生土长的靖安王府二公子?”

苏凝雪也收起了脸上的温柔,眼神里满是探究与惊讶,却没有半分排斥,只是轻声追问:“那你以前……是在那里长大的?那这里的沈砚……”

张清鸢站在一旁,紧紧抿着唇,目光落在沈砚脸上,带着担忧与好奇,没有说话,却默默往前挪了半步,似乎想离他更近一些。

沈砚看着三人震惊的模样,心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全然的坦然。他知道,有些事终究要告诉她们,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是,”他轻轻点头,坦然承认,“我不是原来的沈砚。半年前,原来的沈砚大病一场去了,而我,从那个你们刚见过的世界来,住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顿了顿,看着三人眼中的震惊渐渐平复,多了几分疑惑,继续说道:“我在那个世界,自小就是孤儿,没见过爹娘,在一个叫‘孤儿院’的地方长大,没人疼,没人管。穿越到这里,成为沈砚,我才有了家,有了爹和娘,有了姐姐和玥儿,还有你们。”

“孤儿”两个字,像一根细针,轻轻戳中了三人的心。

她们想起在那个“异邦”(现在知道是沈砚故乡)时,沈砚对那些新奇物件的熟稔,想起他给她们讲解用法时的从容,想起他偶尔看着高楼发呆时的落寞——原来,那不是对异域的感慨,而是对故乡的思念,是对自己孤苦过往的怅然。

楚昭雪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快步走到沈砚面前,握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哽咽:“阿砚,原来你以前……过得这么苦。我们在那个地方只觉得新奇,却从来没想过,那是你孤零零长大的地方。”

苏凝雪也走上前,眼神温柔又心疼,她轻轻拍了拍沈砚的胳膊:“不管你来自哪里,不管你以前是谁,你现在是我们的夫君,是靖安王府的二公子。以后,我们会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孤单。”

张清鸢虽不善言辞,却也坚定地看着沈砚,轻声说道:“我们是一家人。”

简单的五个字,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让沈砚的心瞬间被填满。

他知道,她们刚从他的故乡回来,还沉浸在那些新奇景象的震撼中,此刻又突然得知这样的真相,心里定然五味杂陈。可她们没有丝毫的排斥与猜忌,只有纯粹的心疼与接纳,这份情谊,让他无比珍视。

沈伯山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欣慰,他缓缓开口:“凝雪她们都是明事理、重情义的孩子,砚儿,你要好好待她们。”

“爹,我知道。”沈砚点头,握紧了楚昭雪的手,看向三人的目光满是温柔,“谢谢你们愿意接纳我。以前的我孤孤单单,可现在,有爹有娘,有你们,有玥儿,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二哥,你原来的世界是不是很有意思?”沈玥拉着沈砚的衣角,满眼好奇,刚才的沉重气氛被她的童言童语冲淡了些,“有会跑的马车,还有很高很高的房子,以后我还要去!”

沈砚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好,以后有机会,二哥带玥儿,带爹娘,带你们所有人,一起再去看看。”

苏氏笑着说:“好啊,我们也想再去瞧瞧那个神奇的世界,看看你长大的地方。不过现在,咱们一家人能这样安安稳稳地在一起,就很好了。”

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洒在凉亭里,温暖而明亮。楚昭雪三人围在沈砚身边,脸上带着心疼与温柔;沈伯山和苏氏并肩而坐,神色平和;沈玥拉着沈砚的衣角,满眼憧憬。

那些跨越时空的秘密,那些藏在心底的孤苦,都在这一刻化作了彼此的羁绊。楚昭雪三人虽刚知晓真相,却早已把沈砚当作了最亲近的人;沈砚也彻底放下了所有的防备,接纳了这个世界的家人。

凉亭外,花香阵阵,鸟鸣声声,远处的风筝飞得更高了,带着所有人的欢笑与期盼。靖安王府的故事,在这份坦诚与接纳中,翻开了最温暖的一页,往后的日子,无论风雨,他们都将携手相伴,成为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晚饭后的靖安王府,褪去了白日的喧闹,庭院里虫鸣唧唧,伴着微凉晚风,透着几分山雨欲来的沉静。沈砚安顿好楚昭雪三人——她们白日里陪着沈玥嬉闹,又刚知晓他的过往与故乡,心绪尚未完全平复,沈砚让丫鬟备了安神莲子羹,细细叮嘱她们早些歇息,随后便径直走向沈伯山的书房。

书房内烛火通明,满室书卷泛着温润光,沈伯山已坐在书桌后,面前摊着几张泛黄的军报与一张标注详尽的大衍舆图,舆图上用朱砂笔圈着几处刺眼的红点:安州、冀州一带红点密集,木州与永州则布满细碎红点,如燎原之火。见沈砚进来,他抬手示意:“坐吧,刚温的雨前龙井,尝尝。”

沈砚在对面石凳坐下,目光先落在舆图上,指尖不自觉抚过云州边界,随即抬头开门见山:“爹,云州十三郡如今已完全在咱们掌控,军政、粮草调配妥当,底下将领也都心服口服。我离开前靖安军已有六万五千人,这半个月扩招的新兵也已训练成型,现在总兵力已达八万,五大兵种配置齐全——轻骑兵一万五、重骑兵一万、长枪营两万、陷阵营一万五、步兵两万,随时可战。”

提到兵力,沈伯山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放下手中茶杯,点头道:“你扩军、练军的法子确实管用,这八万大军,是咱们靖安王府、更是云州百姓的底气。”他话锋一转,拿起最上面的军报,语气沉了下来,“但局势比咱们预想的更凶险。你离开前,漠北五万大军破了安州云梦关,这半个月来,他们如入无人之境,咱们大衍四大州郡,安州已近乎沦陷。”

沈砚接过军报,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显然是加急送抵。他快速浏览,指尖攥紧信纸,指节泛白:“漠北军现在到了哪里?安州百姓……”

“云梦关破后第三日,漠北军便攻到临安关,”沈伯山缓缓开口,每一字都带着血与火的重量,“临安关守将是个硬骨头,率部死守两日两夜,可应天府迟迟不派援军——赵瑜登基后只顾着清除异己,哪管边境死活?最后城破,守将战死,漠北军素来残暴,城破后便开始屠城,男女老幼无一幸免。”

他顿了顿,声音低得近乎沙哑:“据逃出来的幸存者说,城破三日,火光冲天,街道上尸横遍野,护城河都被染成了红色,三岁孩童都没能逃过毒手。随后便是冀州城,守将贪生怕死开城投降,可漠北军依旧没放过百姓,除了少数年轻力壮被掳去充苦力,其余人全遭屠戮。如今安州大半疆域落入漠北之手,仅剩小股残兵在山林苟延残喘。”

沈砚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窒息般的疼。他虽来自现代,却能从这寥寥数语中,想象出那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现在漠北军已兵临临潼关下,”沈伯山伸手在舆图上一点,指尖重重按压,“昨日急报,冀州城破后他们休整一日,便直扑临潼关——这是通往应天府的最后一道屏障,过了这里便是一马平川,离皇都只剩三日路程。如今临潼关被团团围住,守将派人拼死求救,可应天府那边,依旧毫无动静。”

沈砚顺着他的指尖看去,临潼关的位置如咽喉般关键,随即目光移向南方密密麻麻的红点:“爹,木州与永州这些红点,便是传闻中的起义军?”

“正是,”沈伯山拿起另一叠信纸,语气愈发忧虑,“咱们大衍四大州郡,云州在握、安州遭难,木州与永州如今已是遍地烽火。起义军大大小小加起来足足十九支,大多是失地农民、逃亡士兵,还有被柳寂迫害的官员家属。赵瑜登基后,柳寂怂恿他横征暴敛,木州多山地、永州常遭水患,百姓本就困苦,再加上漠北入侵、朝廷不作为,走投无路便纷纷揭竿而起。”

他翻出一张记录详尽的纸条:“最大的一支在木州南部,首领叫陈胜,原是木州里正,妻子被柳寂爪牙强抢,他杀了爪牙后聚众起义,如今已有三万多人马,攻占了木州三座县城;永州那边更分散,最大的一支一万一支人,最小的不过几千人,但他们都喊着同一个口号——‘推翻大衍 杀赵瑜 屠柳寂’,民心所向,势不可挡。”

“这些起义军攻占县城后,便开仓放粮、斩杀贪官,尤其是依附柳寂的奸佞,更是被挫骨扬灰,”沈伯山补充道,“地方官兵根本抵挡不住,木州刺史多次上书求援,赵瑜和柳寂只派了些老弱残兵应付,要么被击溃,要么直接倒戈投靠起义军。”

提到赵瑜与柳寂,沈伯山眼中满是鄙夷与痛恨:“赵瑜登基后彻底暴露本性,心胸狭隘、宠信奸佞,把朝堂搅得乌烟瘴气。他提拔柳寂做国师,那厮比赵瑜更阴险毒辣,本是太子幕僚,靠着溜须拍马和狠辣手段上位,如今成了赵瑜的‘爪牙’,替他罗织罪名清除异己。短短一个月,七位老臣惨死,有的被冠以‘通敌漠北’满门抄斩,有的被污蔑‘贪赃枉法’流放千里,还有的只因当初没支持赵瑜做太子,便被赐死家中。”

“柳寂还怂恿赵瑜大兴土木、搜刮民脂民膏,应天府周围百姓怨声载道,稍有反抗便是重罚,这也是起义军一呼百应的根本原因——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

书房内烛火跳动,映得两人脸色格外凝重。沈砚沉默良久,脑海中快速盘算:八万靖安军,五大兵种各有侧重——轻骑兵速度快,适合侦查与奇袭;重骑兵冲击力强,是破阵主力;长枪营专克骑兵,可防守可攻坚;陷阵营是精锐中的精锐,能啃硬骨头;步兵稳扎稳打,擅长守城与阵地战。如今外有漠北五万大军,内有十九支起义军,大衍已是风雨飘摇,但靖安军的兵力与兵种优势,足以应对双线作战。

“爹,”沈砚抬起头,眼神坚定如铁,“临潼关不能破,南方起义军也不能任由其蔓延。咱们有八万大军,五大兵种协同作战,完全有底气双线布局。”

他走到舆图前,指尖划过标注:“第一步,我亲自率领四万大军驰援临潼关——带一万重骑兵、一万五长枪营、一万陷阵营、五千轻骑兵。重骑兵负责正面冲击漠北军阵,长枪营克制他们的骑兵,陷阵营攻坚破城,轻骑兵侦查迂回,务必守住临潼关,不让漠北军再前进一步。”

“第二步,派三万大军驻守云州与木州、永州的边境,”他继续说道,“让一万步兵、五千轻骑兵留守边境城池,再派一万五步兵分守各个隘口。轻骑兵负责巡逻侦查,步兵稳固防线,严防起义军北上蔓延。同时,派得力心腹暗中联络起义军首领,尤其是木州的陈胜,晓以利害——咱们共同的敌人是赵瑜与柳寂,暂时休战,互不侵犯,等解决漠北军后,再谈其他。”

“第三步,留一万大军坐镇云州腹地,”沈砚补充道,“负责粮草转运、新兵训练与后方安保,确保咱们的补给线与大本营万无一失。”

沈伯山看着儿子清晰的布局,眼中满是赞许,点头道:“此计甚妙。八万大军分兵而不乱,既守住了北方屏障,又防住了南方变数,还留了后手。只是驰援临潼关凶险,你务必小心,漠北军凶悍,不可轻敌。”

“爹放心,”沈砚语气沉稳,“我带的都是精锐,再加上这次带回的压缩饼干、自热食品,士兵们行军途中不用费心做饭,能节省大量时间,也能保持体力。而且咱们的长枪营专门针对骑兵训练,漠北军的骑兵优势未必能发挥出来。”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应天府那边,我会打着‘勤王护驾’的旗号出兵,同时派人送一封信给赵瑜,说明驰援临潼关是为了守护皇都与大衍百姓,让他和柳寂挑不出错来。就算他们猜忌,此刻漠北军兵临城下,他们也只能指望咱们。”

“好,就按你说的办,”沈伯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就去拟调兵令,今夜让各郡将领整兵,明日一早你便可出发。边境防守与联络起义军的事,我会亲自安排妥当。凝雪她们三个那边,你也多安抚,此去凶险,别让她们太过担心。”

“嗯。”沈砚点头,心中一暖。有父亲坐镇后方,他便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奔赴前线。

书房内的烛火依旧明亮,映照着父子二人坚毅的身影。窗外夜色渐深,八万靖安军枕戈待旦,一场关乎大衍安危、关乎无数百姓性命的硬仗,即将拉开序幕。而沈砚,这位来自异世的靖安王府二公子,将带着他的军队、他的责任、他对家人的守护,在这场内忧外患的战火中,奋力撑起一片安宁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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