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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的中军帐,阳光褪去了晌午的炽烈,变得柔和温润,透过帐帘的缝隙,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岳鹏靠在床头,身上盖着薄被,一碗手擀面已见了底,碗还放在手边的小几上,余温未散,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麦香。

他闭着眼,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王斩棘的话,回放着那碗面的滋味,还有沈砚光着脚救他、挽着袖子擀面的画面,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沉甸甸的,又暖融融的,说不出的复杂。

帐帘被轻轻掀开,脚步声轻缓,没有半点惊扰之意。岳鹏睁开眼,就见沈砚走了进来,身上依旧是那件玄色常服,袖口整齐,额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薄汗,想来是刚处理完军务。

沈砚手里拿着个白色的小瓶,瓶身简洁光滑,是岳鹏从未见过的样式,不似陶土,也不似玉石,透着一股新奇。他走到床榻边,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将小瓶轻轻放在小几上,语气平和得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这是能帮你补元气、好得更快的药,每日早晚各吃一粒,用温水送服就行。”

岳鹏的目光落在那个白色小瓶上,瞳孔微微收缩。他活了这么大,见过的药不是汤药就是丸剂,装在陶罐或纸包里,这般干净利落的瓶子,这般奇特的形态,他闻所未闻。可他更在意的,是沈砚的态度——没有邀功,没有提及昨夜的舍身相救,没有提方才的亲手擀面,甚至没有半句劝他归顺的话,只淡淡嘱咐他吃药,仿佛这些付出都是理所当然。

“世子……”岳鹏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

沈砚抬眼看他,眼神清澈坦荡,没有丝毫算计,只带着简单的关心:“身子是根本,先养好再说。军中诸事不忙,你不必挂心。”说完,他便要转身离开,没有多做停留,也没有多余的言语。

就是这份“理所当然”,彻底击垮了岳鹏心里最后的防线。

他看着沈砚转身的背影,那背影挺拔却不孤傲,带着一种润物无声的温和。忽然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愧疚,有动容,有自惭形秽,还有一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珍视的酸涩,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伪装。

“沈砚!”

岳鹏猛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甚至忘了称呼“世子”。

沈砚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疑惑:“怎么了?”

就在这一瞬间,岳鹏的眼眶倏地红了。他这一生,征战沙场,刀光剑影里闯过来,流血不流泪,从未在人前示弱过半分。可此刻,面对沈砚平静无波的目光,他却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口剧烈起伏着,声音哽咽,带着压抑许久的质问,也带着浓浓的自愧:“你告诉我!我岳鹏何德何能,让你这般待我?!”

“我尚未归顺,对你处处戒备,甚至直言要走,对你满是不敬!”他的声音越来越高,眼泪掉得更凶,“你是靖安王世子,手握十一万大军,身份尊贵,可你为了我,光着脚在寒夜里冲出来,亲自给我打针擦身,守我一夜,冻得自己脊柱僵硬!”

“十一万人的午饭你早已备好,却偏偏抽时间,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我亲手做一碗手擀面!现在,又给我送来这从未见过的药,只盼着我好得快些!”他的肩膀微微颤抖,语气里满是不解和自我谴责,“我岳鹏不过是个草莽将领,何德何能,让你放下身段,这般真心相待?!”

“你图什么?!”他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沈砚,眼神里满是痛苦的疑惑,“图我归顺?可你从未逼过我半句!图我能带兵打仗?可天下猛将并非只有我岳鹏一人!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些话憋在他心里太久了,从昨夜听闻沈砚救他的细节,到方才吃下那碗手擀面,再到此刻沈砚送来新药,所有的情绪积压在一起,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想不通,也想不透,为何有人能不计回报、不顾身份,这般真诚地对待一个“外人”。

沈砚站在原地,看着泪流满面、情绪激动的岳鹏,没有立刻说话。他静静地看着,眼神里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有理解和温和。等岳鹏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没有为什么。”

“你是难得的猛将,更是心怀天下、不肯屈从暴政的忠义之人,这就够了。”他看着岳鹏,目光坦荡而真诚,“我沈砚求贤若渴,更敬重忠义之士。你我虽立场不同,却有着同样的初心——让天下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我待你好,不是图你归顺,不是图你能打仗,只是因为,你值得。”

简单的一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涌入岳鹏的心里。他怔怔地看着沈砚,眼泪还在往下掉,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质问的话。

值得……

原来,他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真心,只是因为“值得”二字。

对比自己之前的固执和戒备,对比自己那可笑的“傲骨”,岳鹏只觉得自愧不如,羞愧得无地自容。他猛地低下头,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溢出,不再是方才的质问,而是全然的动容与愧疚。

沈砚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给了他发泄情绪的空间。帐内的阳光依旧柔和,白色小瓶在光斑里静静躺着,像一份沉甸甸的真心,无声地诉说着所有。

许久,岳鹏才渐渐止住哭声。他放下手,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眶红肿,却眼神清明,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沈砚,缓缓地、郑重地,磕了一个头:“世子之恩,岳鹏没齿难忘!从今往后,岳鹏愿率麾下弟兄,归顺世子,追随世子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声音掷地有声,回荡在中军帐内,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也带着全然的信服与忠诚。

“好!”

沈砚的声音陡然拔高,洪亮而铿锵,带着压抑许久的狂喜与发自肺腑的畅快,像一道惊雷,在中军帐内炸开,震得帐帘都轻轻晃动了一下。

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快步上前,双手稳稳扶起还跪在地上的岳鹏。指尖触及岳鹏的臂膀,能感受到他身上尚未完全恢复的虚软,却更能感受到那份跪地立誓的坚定。沈砚的眼神亮得惊人,眼底翻涌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却又带着十足的郑重:“岳将军肯屈身相从,是我靖安军之幸,更是天下百姓之幸!”

岳鹏站起身,眼眶依旧泛红,脸上还留着未干的泪痕,却身姿挺拔,眼神坚定如铁。他对着沈砚拱手,声音掷地有声:“世子以诚待我,岳鹏必以死相报!”

而这一切,都透过半掩的帐帘,清晰地传到了营帐外。

帐外的空地上,众武将早已按捺不住,三三两两地聚在一旁,心里都揣着同样的期盼。周霆捋着花白的胡须,目光落在帐帘上,神色沉稳却难掩期待;周虎、周豹、周雄并肩而立,眼神里满是焦灼;周凌云、周凌峰两个年轻人更是踮着脚尖,恨不得能看穿帐壁。

岳鹏的七个兄弟站得最近,王斩棘攥着拳头,手心都沁出了汗;张怀瑾紧锁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一直盯着帐帘的方向;刘镇川来回踱着步,嘴里小声念叨着“大哥肯定能想通”。李奎、张恒、周凯、赵玮、陈宽、陈安等人也都屏息凝神,竖着耳朵听着帐内的动静。

当岳鹏那句“从今往后,岳鹏愿率麾下弟兄,归顺世子,追随世子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清晰地传出来时,帐外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随即,狂喜像潮水般席卷了每个人的脸庞!

“成了!大哥答应了!”王斩棘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跳起来,嗓门大得能传遍半个营地,脸上的激动藏都藏不住,眼眶瞬间红了。

张怀瑾长长地松了口气,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抬手拍了拍身边刘镇川的肩膀:“太好了,大哥终于想通了。”

刘镇川停下踱步,用力点头,嘴角咧得老大,声音都带着颤抖:“世子的真心,总算没白费!咱们八兄弟,终于能并肩作战了!”

周凌云兴奋地挥了挥拳头,对着周霆喊道:“爷爷!岳将军归顺了!咱们靖安军又添一员猛将!”

周凌峰也跟着欢呼:“太好了!以后打仗,又多了个厉害的将军!”

周霆捋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眼神里满是欣慰:“好!好!世子慧眼识珠,岳将军忠义可嘉,真是双喜临门!”

周虎对着父亲拱手笑道:“父亲说得是!有岳将军加入,我军如虎添翼,平定乱世指日可待!”

周豹也朗声道:“岳将军武艺高强,麾下弟兄个个精锐,这下咱们十一万人马,更是所向披靡了!”

李奎挠了挠头,咧嘴大笑,嗓门震得人耳朵发颤:“我就说嘛!世子这么好的人,岳将军肯定不会错过!以后咱们又多了个能打胜仗的弟兄!”

张恒、周凯、赵玮、陈宽、陈安等人也都喜笑颜开,互相道贺,脸上满是振奋。营帐外的气氛瞬间沸腾起来,欢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连远处巡逻的士兵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侧目,脸上满是好奇与激动。

“诸位将军,里面请!”

帐帘被亲卫掀开,沈砚扶着岳鹏走了出来。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沈砚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岳鹏身姿挺拔,眼神坚定,两人并肩而立,透着一股君臣相得的默契。

众武将见状,连忙上前,齐声拱手:“恭喜世子!恭喜岳将军!”

沈砚抬手虚扶,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同喜同喜!从今往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岳将军刚大病初愈,还需静养,今日暂且不议军务,明日再齐聚帐中,共商大计!”

“遵命!”众武将齐声应和,声音洪亮,震彻云霄。

岳鹏看着眼前一张张满是真诚与喜悦的脸庞,看着周霆祖孙的欣慰,看着自己七个兄弟的激动,再看看身边沈砚那坦荡的笑容,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他对着众人拱手,语气真诚:“日后,还望诸位将军多多指教。”

“岳将军客气了!”周霆率先开口,“你我皆是为了天下百姓,往后便是并肩作战的弟兄,无需多礼!”

“是啊岳将军!”李奎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咱们一起跟着世子,打胜仗、平乱世,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而融洽。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暖而明亮,十一万人的大军,因这一场真心相待的归顺,彻底凝聚成了一股不可撼动的力量。岳鹏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无比笃定:自己这一步,走对了。而沈砚望着身边的众将,望着远处浩浩荡荡的军营,心中也燃起了熊熊的斗志——平定乱世,还天下太平,这一天,越来越近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中军帐内已灯火通明。十一万大军的核心武将齐聚一堂,案几整齐排列,帐中央悬挂着一幅巨大的舆图,山川河流、城池关隘标注得一清二楚,透着一股剑拔弩张的肃杀之气。

沈砚身着玄色帅袍,端坐于主位,神色沉稳,目光扫过帐内众将,最终落在站于前列的岳鹏身上。

岳鹏今日换上了崭新的玄色军服,身姿挺拔如松,大病初愈的苍白已褪去大半,脸色红润,眼神锐利如昔,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归属感,再无往日的疏离与戒备。他身旁,七个兄弟并肩而立,身着同款军服,神情肃穆,与他气息相连,透着一股同生共死的默契。

周霆祖孙、李奎、张恒、周凯、赵玮、陈宽、陈安等人分列两侧,目光灼灼地看向沈砚,等候主帅发号施令。

“诸位将军,今日齐聚于此,是为共商进军大计。”沈砚开口,声音洪亮,穿透帐内的寂静,“如今我军已达十一万人马,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正是挥师东进、夺取主动权的最佳时机。”

他抬手点向舆图上的一处城池:“首战,我们目标直指樊城。此城乃是通往中原的咽喉要道,城防不算坚固,守将贪生怕死,麾下士兵战斗力薄弱。拿下樊城,既能打通粮道,又能震慑周边诸侯,为后续进军奠定根基。”

众将目光齐聚樊城的位置,低声议论起来,神色间满是赞同。

“世子英明!”周霆率先拱手,“樊城地理位置关键,且易攻难守,先取此城,可避实击虚,事半功倍。老夫愿率本部人马,从正面强攻,吸引敌军主力。”

沈砚点头,随即看向岳鹏,语气带着信任:“岳将军,你麾下忠义军将士骁勇善战,你本人更是能征善战、冲锋陷阵的猛将。我任命你为前锋大将,率两万忠义军及一万靖安军精锐,从樊城侧翼突袭,直插敌军腹地,捣毁其指挥中枢。”

岳鹏眼中精光一闪,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拱手领命:“末将遵命!定不辱使命,三日之内,必拿下樊城侧翼,为大军开路!”声音掷地有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好!”沈砚抬手示意他起身,“你的七位兄弟,皆为猛将,任命为前锋副将,辅佐你一同作战。王斩棘勇猛过人,负责破阵;张怀瑾沉稳细心,负责侦查;刘镇川善用奇兵,负责截断敌军退路;李擎苍、陈守义、杨破虏、周护粮各领一部,协同作战,务必做到速战速决,减少伤亡。”

“末将等遵命!”七兄弟齐声应和,声音整齐划一,气势如虹。

沈砚继续分封:“周虎、周豹、周雄,你们率本部人马,随周老将军正面佯攻,务必牵制住敌军主力,待岳将军得手后,即刻发起总攻,不可给敌军喘息之机。”

“遵命!”周虎三人拱手领命。

“周凌云、周凌峰,你们年轻气巡逻警戒,防止敌军援军偷袭,保障我军后路安全。”

“是,世子!”两个年轻人眼中满是兴奋,高声应道。

“李奎、张恒,你们二人负责粮草押运,确保粮草按时送达前线,不得有半点差池——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事至关重要,交给你们,我放心。”

李奎拍着胸脯,嗓门洪亮:“世子放心!有我和张恒在,保证粮草一粒不少,准时送到!”张恒也跟着点头,神色郑重。

“周凯、赵玮,负责左翼防线;陈宽、陈安,负责右翼防线,务必守住两翼,不让敌军有可乘之机。”

“遵命!”周凯等人一一领命。

所有职务分封完毕,众将各司其职,权责分明,帐内士气高昂。

岳鹏看着沈砚有条不紊地部署着每一步,心中愈发敬佩。沈砚不仅知人善任,将每个人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更将战局的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周全,从主攻到佯攻,从粮草到警戒,环环相扣,滴水不漏,这份运筹帷幄的才能,让他彻底信服。

“世子,末将有一言。”岳鹏上前一步,目光落在舆图上,“樊城守将虽贪生怕死,但城西侧有一处隘口,易守难攻,敌军大概率会在此布防,作为退路。末将请求,派一支小队,提前潜伏于此,待我军正面发起总攻时,截断敌军退路,可将敌军一网打尽,避免其逃窜后重整旗鼓。”

沈砚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了点头:“岳将军考虑周全,此计甚妙!就依你所言,此事便交由你安排。”

“末将谢世子信任!”岳鹏拱手,心中暖意涌动。沈砚不仅给了他兵权,更尊重他的军事见解,这份信任,比任何赏赐都更让他动容。

周霆也笑着附和:“岳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对战场形势把握精准,有你辅佐世子,何愁大业不成!”

众将纷纷点头,看向岳鹏的目光满是认可与接纳。昨日他还是尚未归顺的敌将,今日已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沈砚的真心与岳鹏的忠义,让所有人都放下了隔阂,凝聚一心。

沈砚站起身,目光扫过众将,语气激昂:“诸位将军,今日一别,便是沙场相见。我希望你们牢记,我们打仗,不是为了争夺地盘,不是为了权势富贵,而是为了推翻暴政,为了让天下百姓不再流离失所,不再饱受战乱之苦!”

“我在此立誓,若有一日,天下太平,我必卸甲归田,与诸位将军共享太平盛世!”

“愿追随世子,平定乱世,还天下太平!”众将齐齐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声音震耳欲聋,冲破中军帐,回荡在整个军营上空。

岳鹏跪在人群中,看着主位上那个年轻却胸怀天下的身影,心中无比笃定:这便是他此生要追随的明主,这便是他要为之奋斗的事业。

阳光渐渐升起,透过帐帘洒进中军帐,照亮了每个人坚毅的脸庞。众将起身领命,纷纷退出帐外,准备整兵出发。岳鹏与七个兄弟走在最后,他回头望了一眼主位上的沈砚,眼中满是忠诚与坚定,随即转身,大步走出帐外。

帐外,十一万大军已整装待发,旌旗猎猎,战马嘶鸣,气势如虹。岳鹏翻身上马,与七个兄弟并驾齐驱,身后是两万五千名忠义军将士,他们眼神坚定,跟着主帅,朝着樊城的方向,浩浩荡荡地进发。

沈砚站在帐外,望着远去的大军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他知道,这一战,必胜无疑。而属于靖安军的传奇,属于天下太平的希望,正从这一刻,正式拉开序幕。

樊城之下,喊杀声震彻云霄,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攻城战已进入白热化阶段,忠义军将士如猛虎下山,踩着云梯奋勇攀爬,手中兵刃寒光闪烁,与城上敌军的刀剑碰撞出刺耳的声响,火星四溅。

岳鹏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如龙出海,接连挑落三名守城士兵,枪尖染血,却依旧凌厉。王斩棘挥舞着开山斧,劈开城墙上的木栅栏,大吼一声:“弟兄们,跟我上!”身后将士紧随其后,踩着缺口往上冲;张怀瑾手持长剑,目光锐利,专挑敌军薄弱处突破,动作干脆利落;刘镇川带着一队人马,绕至城侧,试图从排水口潜入,截断敌军后路。

李擎苍、陈守义、杨破虏、周护粮四人各领一部,或架梯、或射箭、或投石,配合得严丝合缝。忠义军将士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锐,此刻归心似箭,更是悍不畏死,城墙上的敌军虽负隅顽抗,却渐渐抵挡不住这般猛烈的攻势,惨叫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可就在此时,城楼上突然竖起一面援军大旗,数千敌军从城西隘口赶来,朝着攻城的忠义军侧翼发起猛攻。敌军人数骤增,攻城的将士瞬间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云梯被推倒,数名士兵坠落城下,战局陡然胶着。

岳鹏眉头一皱,刚要下令调整阵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如同惊雷滚滚,由远及近。

“那是……”王斩棘下意识回头,瞳孔猛地收缩。

岳鹏与其余六位兄弟也纷纷转头,目光瞬间被远处的身影吸引——

只见一名将领骑着一匹神骏非凡的赤焰火龙驹,马身如裹烈焰,鬃毛赤红,四蹄踏动间仿佛有火星飞溅,奔袭而来时气势如虹,碾压得地面尘土翻飞。

而马背上的人,更是让所有人都看呆了眼。

那是沈砚!

往日里身着常服、温和沉稳的世子,此刻竟全副武装,宛如战神降世。他头戴凤翅紫金冠,冠上明珠熠熠生辉,两侧凤翅微微展开,透着一股威严霸气;身披玄麟黑铁甲,甲片由玄铁锻造,上面雕刻着细密的麟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暗光,坚不可摧;双臂套着狻猊吼天腕,腕甲上雕刻着狻猊张口怒吼的模样,狰狞而勇猛,护住整条臂膀;背后披着一袭黑色披风,上面绣着应龙腾云的图案,应龙鳞爪分明,仿佛要冲破云层,披风在疾驰中猎猎作响,翻飞如墨色云霞;脚下蹬着麒麟踏云靴,靴底雕刻麒麟纹路,踏在马镫上稳如泰山,每一次踩踏都似有千钧之力。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握着的那柄凤翅镏金镋。镋杆通体黝黑,由精铁铸就,镋头呈凤翅状,镏金纹路流光溢彩,锋利的刃口泛着慑人的寒光,挥舞间带着破空之声,气势骇人。

这还是岳鹏八兄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砚。

往日里,他是运筹帷幄的主帅,是亲手做面的温和世子,可此刻,他身披甲胄,手握重兵,骑乘神驹,浑身上下散发着睥睨天下的凛冽气场,仿佛天生的战场王者,让人不敢直视。

“世子!”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攻城的将士们瞬间沸腾起来,士气陡然大振。

沈砚目光如炬,扫过胶着的战局,对着身边的亲卫高声下令:“左翼周凯、赵玮,右翼陈宽、陈安,随我冲击敌军援军!岳将军,你率部继续攻城,我来替你扫清侧翼!”

“遵命!”岳鹏回过神来,心中激荡不已,高声应和。他看着沈砚的身影,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这样的主帅,值得他们拼尽全力追随!

沈砚不再多言,双腿一夹马腹,赤焰火龙驹会意,发出一声震天嘶鸣,猛地加速,朝着敌军援军冲去。他手中凤翅镏金镋高高举起,借着战马的冲势,狠狠劈落!

“噗嗤——”

一声脆响,一名敌军将领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地面。周围的敌军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后退。

沈砚如入无人之境,凤翅镏金镋在他手中运转自如,时而劈、时而挑、时而扫,每一招都威力无穷。狻猊吼天腕护住他的双臂,让他在格挡反击时毫无顾忌;玄麟黑铁甲坚不可摧,敌军的刀剑砍在上面,只留下一道道白痕,根本无法伤他分毫;应龙披风翻飞,仿佛给他增添了无穷的力量,让他在乱军之中穿梭自如。

周凯、赵玮、陈宽、陈安四人率部紧随其后,借着沈砚打开的缺口,奋勇冲杀。敌军援军本就军心不稳,被沈砚这雷霆一击打得溃不成军,哭爹喊娘,纷纷逃窜。

岳鹏看着沈砚在乱军之中所向披靡的身影,眼中满是震撼与敬佩。他转头对七位兄弟道:“世子尚且身先士卒,我等何惜此身!弟兄们,随我攻破城门!”

“杀!”

八兄弟齐声怒吼,再次带头冲向城墙。忠义军将士见主帅如此勇猛,士气更是达到了顶峰,个个如狼似虎,攻势愈发猛烈。

城墙上的敌军见援军溃败,军心彻底涣散,再也无心抵抗。岳鹏一枪挑落守城主将,大喊一声:“城主已死,降者不杀!”

守城士兵闻言,纷纷扔下兵刃,跪地求饶。

“轰——”

城门被忠义军将士合力撞开,十一万大军如潮水般涌入樊城,彻底掌控了这座咽喉要道。

沈砚勒住马缰,赤焰火龙驹前蹄扬起,发出一声嘶鸣。他立于城门之下,凤翅紫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玄麟黑铁甲上溅满了鲜血,却更显威严。应龙披风缓缓落下,遮住了他的后背,手中凤翅镏金镋拄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慑全场。

岳鹏八兄弟快步走到他面前,单膝跪地,齐声道:“末将等,参见世子!”

沈砚低头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一抹征战后的笑容,褪去了战场上的凛冽,多了几分熟悉的温和:“诸位将军辛苦,快快请起。樊城已破,我们成功了!”

阳光洒在沈砚的甲胄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岳鹏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位既能运筹帷幄、又能身先士卒的主帅,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他知道,跟着这样的人,他们一定能平定乱世,还天下一个太平。

樊城的城楼上,靖安军的大旗高高升起,迎风招展,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

樊城的街道上,尘土尚未完全落定,却已被整齐的脚步声填满。十一万靖安军将士列队入城,玄色军服在阳光下连成一片黑色的海洋,旌旗猎猎,甲胄铿锵,步伐整齐划一,没有半分杂乱。

士兵们军纪严明,虽刚经历过攻城战,身上还带着硝烟与血迹,却始终保持着队列整齐,不扰百姓、不掠一物。沿街的百姓起初还躲在门后窗侧,面露惊惧,可看到将士们秋毫无犯的模样,渐渐放下了戒备,有人大胆地推开房门,捧着清水、干粮送到路边,脸上满是感激与敬畏——他们饱受战乱之苦,早已厌倦了烧杀抢掠的军队,这般纪律严明、善待百姓的队伍,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就是靖安军?真是神兵啊!”

“多亏了他们打下樊城,咱们以后不用再受苛捐杂税之苦了!”

“那位领头的世子,听说又能打仗又体恤下属,真是明主啊!”

低声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渐渐汇成暖流,百姓们的胆子越来越大,纷纷走上街头,夹道欢迎,欢呼声、道谢声与将士们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成了樊城最动人的乐章。

岳鹏与七个兄弟并驾齐驱,跟在沈砚身后,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他们征战多年,见过太多军队入城后烧杀抢掠、民不聊生的惨状,可靖安军却截然不同,这份军纪,这份民心,正是他们一直向往的。而这一切,都源于身前那位身披应龙披风的年轻世子。

沈砚骑在赤焰火龙驹上,凤翅紫金冠依旧耀眼,只是抬手摘下了面罩,露出那张虽带疲惫却依旧英挺的脸庞。他对着沿街的百姓颔首示意,目光温和,没有半分胜利者的倨傲,只有对百姓的体恤与安抚。

不多时,大军抵达樊城将军府。这座昔日敌军守将的府邸,如今已成为靖安军的临时指挥部。沈砚翻身下马,将凤翅镏金镋交给亲卫,抬手卸下狻猊吼天腕,露出手腕上淡淡的勒痕——甲胄虽坚,却也磨人,可他脸上没有半分不适,径直迈步走入府中。

众武将紧随其后,涌入将军府的大堂。大堂内陈设简洁,正中摆着一张长条案几,两侧是排列整齐的座椅。沈砚走到主位坐下,玄麟黑铁甲碰撞出轻微的声响,他目光扫过众将,虽面带倦色,眼神却依旧锐利:“诸位将军,辛苦了。”

“世子辛苦!”众将齐声拱手,声音洪亮。

岳鹏站在前列,看着沈砚。此刻的他,虽卸下了部分甲胄,却依旧气场十足,玄麟黑铁甲上的血迹与尘土,不仅没有减损他的威严,反而更添了几分沙场战神的凌厉。想起攻城时他身先士卒、所向披靡的模样,想起他平日里温和体恤的态度,岳鹏心中愈发坚定:此生追随沈砚,绝无半分错处。

“周老将军,”沈砚率先开口,“烦请你率人清点城内物资、安抚降兵,降兵之中愿意留下的,编入军中补充兵力;不愿留下的,发放路费遣散回乡,不可苛待。”

“遵命!”周霆拱手领命,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沈砚补充道,“降兵中若有技艺在身者,如铁匠、木匠,可单独登记,调往后勤营,物尽其用。”

“老夫明白!”周霆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应声离去。

沈砚又看向李奎、张恒:“粮草清点得如何?城内粮仓是否充足?”

李奎上前一步,高声道:“世子!城内粮仓尚存不少粮食,加上咱们带来的粮草,足够十一万人马支撑一月有余!属下已让人妥善看管,即刻开始按营分发。”

“好。”沈砚点头,“另外,派人打开粮仓,给城内百姓发放救济粮,每户一石,先解燃眉之急。再组织人手修缮城墙、清理战场,让百姓尽快恢复正常生活。”

“是!”李奎与张恒齐声应和。

“岳将军,”沈砚的目光转向岳鹏,“你的忠义军将士刚经历整编,又立了首功,你带他们去西跨院休整,伤员即刻安排军医诊治,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加倍发放,家人名单登记在册,日后由军中赡养。”

岳鹏心中一暖,沈砚不仅记着战事,更记着将士的安危与身后事,这份体恤,让他动容不已。他拱手道:“末将谢世子关怀!只是忠义军将士虽刚归降,却愿为国效力,休整半日即可投入防务,无需特殊优待。”

“将士是根本,必须养精蓄锐。”沈砚摆了摆手,语气坚定,“就按我说的做,半日休整,明日再安排防务。你的七位兄弟,也一同前去,安抚好麾下弟兄。”

“末将遵命!”岳鹏不再推辞,带着七个兄弟拱手告退。走出大堂时,他回头望了一眼主位上的沈砚,只见他正低头与周凯、赵玮商议两翼防线的部署,神情专注,仿佛不知疲倦。

大堂内,部署仍在继续。沈砚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项事务,从城防布控到物资调配,从百姓安抚到伤员救治,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周全妥帖。周凌云、周凌峰年轻气盛,主动请缨去巡逻,沈砚叮嘱他们不可轻敌,务必留意城西隘口的动静;陈宽、陈安汇报右翼防线已布置完毕,沈砚又提醒他们多派斥候,防止敌军残部反扑。

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余晖透过大堂的窗棂洒进来,给玄色的甲胄镀上了一层暖光。各项事务终于部署完毕,众将纷纷告退,去落实各自的任务,大堂内只剩下沈砚与周霆祖孙。

周霆看着沈砚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忍不住道:“世子,你已连续操劳两夜一日,该歇息片刻了。”

沈砚抬起头,笑了笑:“无妨,大战初胜,根基未稳,不敢有半分懈怠。”他看向窗外,目光悠远,“樊城只是第一步,往后的路还长,咱们必须步步为营,才能不负将士们的血汗,不负百姓们的期盼。”

周虎、周豹等人也劝道:“世子,身体为重,你若累垮了,大军怎么办?”

沈砚摆了摆手,站起身:“我知道了。你们也快去歇息,明日还要辛苦。”

他迈步走出大堂,赤焰火龙驹就拴在府外的廊柱旁,见他出来,发出一声低低的嘶鸣,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臂。沈砚抬手抚摸着马颈,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灯火的樊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樊城已破,民心已聚,十一万大军众志成城。接下来,便是挥师东进,一步步推翻暴政,还天下一个太平。而他知道,身边有岳鹏这样的猛将,有周霆这样的老臣,有千千万万忠诚的将士,这条路,即便再艰难,也一定能走到尽头。

夜色渐浓,将军府的灯火与城内百姓家的灯火连成一片,温暖而明亮,照亮了乱世中的希望。

夜色渐浓,将军府的庭院里架起了一口巨大的紫铜火锅,炭火正旺,锅底咕嘟咕嘟翻滚着,浓郁的香气混合着肉香、菜香,顺着晚风弥漫开来,驱散了白日的硝烟与疲惫。

庭院里摆着几张宽大的木桌,众武将围坐一堂,卸下了沉重的甲胄,换上了轻便的常服,脸上都带着征战后的松弛。沈砚坐在主位,面前的铜锅分为两格,一格是醇厚浓郁的骨汤,奶白的汤汁翻滚着,浮着几片姜片;另一格是鲜红透亮的麻辣汤底,辣椒、花椒浮在表面,香气霸道又过瘾。

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材,码得整整齐齐:薄如蝉翼的牛肉片、肥瘦相间的羊肉卷,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切成段的鲜笋、脆嫩的生菜、肥厚的木耳、滑嫩的豆腐,还有裹着淀粉的虾滑、饱满的鱼丸,荤素搭配,色彩鲜亮。旁边的小碟里,麻酱、香油、蒜泥、葱花、香菜、辣椒油等调料一应俱全,任由众人搭配。

“世子,这玩意儿叫‘火锅’?”岳鹏盯着咕嘟冒泡的铜锅,眼神里满是好奇。他和七个兄弟坐在一桌,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吃食,都有些拘谨,伸手不是、缩手也不是。

沈砚笑着点头,拿起公筷夹了一片牛肉,在麻辣汤底里涮了几下,牛肉瞬间变色,卷成一卷。他放进自己碗里,蘸了点麻酱,塞进嘴里,满足地眯了眯眼:“这火锅,就是要边涮边吃,热热闹闹才有意思。天冷,吃点热乎的,既能暖身子,也能解乏。”

李奎性子最急,早就按捺不住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大片羊肉,“唰”地一下扔进麻辣锅,嘴里还念叨着:“这玩意儿看着就过瘾!”羊肉刚变色,他就迫不及待地捞出来,没蘸调料就塞进嘴里,辣得他龇牙咧嘴,却又直呼“痛快”,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周霆捋着胡须,慢条斯理地往骨汤里下了几片鲜笋,笑着对岳鹏道:“岳将军,尝尝这骨汤,鲜得很,你大病初愈,先喝点清汤暖暖胃。”

岳鹏点点头,学着沈砚的样子,拿起公筷夹了一小块豆腐,小心翼翼地放进骨汤里。豆腐在汤里翻滚着,吸饱了汤汁,他捞出来吹了吹,轻轻咬了一口,滚烫的汤汁在嘴里爆开,豆香混合着骨香,鲜得他眼睛一亮,下意识地说了句:“好吃!”

旁边的王斩棘看得眼热,夹了一筷子牛肉就往麻辣锅里扔,还不忘给岳鹏递了个小碟:“大哥,试试这个辣椒油,香得很!”

张怀瑾比较细心,帮岳鹏调了一碗温和的麻酱蘸料,里面加了点葱花和香菜:“大哥,刚痊愈,别吃太辣,先蘸这个试试。”

岳鹏接过小碟,看着碗里白花花的麻酱,好奇地蘸了一口涮好的牛肉。麻酱的醇厚、牛肉的鲜嫩、汤底的鲜香交织在一起,口感丰富得不可思议,比他吃过的任何菜肴都要过瘾。他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这次动作快了不少,脸上的拘谨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艳。

“这火锅也太妙了!”刘镇川一边涮着虾滑,一边感叹,“热热闹闹的,吃得浑身舒坦!”

沈砚看着众人吃得不亦乐乎,尤其是岳鹏八兄弟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大快朵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拿起酒碗,对着众人举了举:“今日樊城大捷,多亏了诸位将军和弟兄们的奋力拼杀!这碗酒,我敬大家!愿我们同心协力,早日平定乱世,共享太平!”

“干!”众武将纷纷端起酒碗,碰在一起,酒液溅出,笑声朗朗。碗底相撞的脆响,火锅咕嘟的声响,武将们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周凌云、周凌峰两个年轻人最是活跃,一边涮着菜,一边给岳鹏讲怎么搭配调料,怎么判断食材熟没熟;周虎、周豹则和李奎比拼谁吃的羊肉多,吃得满脸通红;张恒、周凯等人聊着战场上的趣事,偶尔夹一筷子菜,气氛融洽得像是一家人。

岳鹏喝了一口酒,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他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火锅,看着身边谈笑风生的众武将,看着主位上温和从容的沈砚,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归属感。这不是寄人篱下的客套,不是勾心斗角的算计,而是纯粹的兄弟情谊,是并肩作战的信任,是乱世中难得的温暖。

而此时的军营里,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十一万将士们按营区列队,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沈砚带来的“特制速热食盒”——盒身厚实,分为上下两层,下层装着发热包,上层是配好的食材和汤底。

“大家看好了!先把这包粉末倒进下层,再加水没过粉末,盖上盖子等片刻!”负责分发的士兵大声讲解着用法,靖安军的将士们轻车熟路,忠义军的将士们则带着好奇,跟着步骤操作。

不多时,营地里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滋滋”声,发热包遇水后迅速升温,白色的蒸汽从食盒缝隙里冒出来,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军营。有麻辣鲜香的牛肉味,有浓郁醇厚的骨汤味,还有清爽可口的菌汤味,三种口味按需分配,满足不同将士的喜好。

忠义军的将士们看着食盒里渐渐沸腾的汤底,看着里面的牛肉、蔬菜、粉条慢慢煮熟,眼睛都亮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神奇的吃食,不用生火,不用煮锅,只需加水就能吃到热乎的饭菜,而且味道还这般地道。

“这也太神奇了!比咱们以前啃干粮强多了!”一名忠义军士兵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麻辣的味道瞬间刺激了味蕾,他忍不住大呼“过瘾”。

旁边的靖安军士兵笑着道:“这是世子特意给咱们准备的!每次打仗回来,都有好吃的!跟着世子,有肉吃,有仗打,还有好日子过!”

“可不是嘛!”另一名士兵接口道,“世子待咱们是真心好,从不克扣粮草,打了胜仗还有犒赏,这样的主子,咱们跟着值!”

忠义军的将士们听着,心里暖洋洋的。他们捧着热乎乎的自热火锅,吃得满头大汗,看着身边靖安军将士们真诚的笑容,感受着军营里严明却不苛刻的纪律,之前的隔阂与不安渐渐消散。十一万人的军营,没有因为派系不同而产生矛盾,反而因为这一顿热乎的火锅,心贴得更近了。

夜色渐深,将军府的火锅宴还在继续,军营里的欢声笑语也未曾停歇。月光洒在樊城的每一个角落,照亮了将军府里热气腾腾的铜锅,照亮了军营里万千个冒着蒸汽的食盒,照亮了将士们脸上满足的笑容,也照亮了乱世中那束名为“希望”的光。这一顿火锅,不仅犒劳了将士们的辛劳,更凝聚了十一万人的心,让这支大军成为了真正不可撼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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