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乡收敛了担忧的神色,出去了。
到了前面,见到的是掌柜的正点头哈腰的跟来交班的兵丁说好话,无非是什么万万不要惊扰了客人的话。
司乡定了定神,上去叫人,“掌柜的,我们退房。”
“啊,现在?”掌柜的一愣,“怎么住的好好儿的就要退了?哎呀,你们现在出去也找不到清净地方住的,还是留在这里吧。”
司乡解释,“我们要回上海了,明天早上的火车去天津。”
掌柜的一下没话说了,都要走了还能说啥,唉声叹气的,“那今天得算一天才行,这个时候了我也租不出去了。”
这都是小事。
司乡也不在意这点儿了,“你算好吧,房钱是提前结过的,你帮忙买的饮食钱算一下,差多少我给你补。”
“行吧,还差我一块二。”掌柜的算得极快,又低声说,“他们守在这里,你们要是出不去就仍在这里住吧,我给你们算便宜点儿。”
“好,我们试试吧。”司乡答应了下来,“今天有人了去了吗?”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晚间有两个人出去了,不过使了不少银子。”
司乡也就不再多问,仍旧回了客房去等,硬生生等到四更天上。
外面传来敲门声,司乡立刻站起来,谈夜声示意他别慌,自己开口问:“谁?”
“谈公子,小的奉命来送您去火车站。”外面是个男青年的声音,“马车已经在外面了。”
谈夜声打开门,那人作兵丁打扮,两只眼睛跟没看见什么人一样,“爷交待了,让送您两位,东西我来拿吧。”
“那就走吧。”谈夜声冲着小司说,“拿东西,你走前面。”
三人大摇大摆的拿着行李往前面去,一路上只有他们走路的声音和睡得香的打鼾声。
到前面时,掌柜的听得动静从柜台里探起头,一下叫出来,“哎,那个人是谁,你怎么没见过,什么时候摸进我店里来的?”
司乡紧张极了,立刻去看谈夜声,对方冲他摇头。
“你看到什么了?”门口的兵丁立刻进来往掌柜的那里走去,“有什么动静?”
掌柜的连忙指着宋平浪,“那人我没见过,你们快问问?”
“哪里有人,不就两个人么,你老眼昏花了吧。”那兵丁看也不看,直接一手拎起掌柜的衣领,“你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
掌柜的常年做生意的人哪里还能看不明白的,当下赔着笑,“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走。”那引路的人冲着谈夜声低声说了句,一行人径直上了马车往火车站去。
“这个给你,里面的钱够你用一段时间了。”谈夜声把一个小钱包扔给宋平浪,“我们到火车站就分手了,祝你好运。”
宋平浪把东西放进怀里,“多谢。”
简单两句话,又是沉默。
司乡扒开窗户,看着外面已经有些人起来在干些活儿了,说了句,“他们好早。”
“我们也挺早。”谈夜声已经提前问过了时间,“这边到天津的时间大概是中午,路上要走五六个小时,你在车上好好睡吧。”
司乡算了算,她这一觉隔得可够久的。
“小司公子方便留个地址吗?”宋平浪突然说,“我有机会去上海一定亲自登门拜谢。”
谈夜声伸手在司乡手上按了按,“道谢就不必了,只要宋兄弟不要在半夜三更的登门登窗的便好了,他生性胆小,受不得吓的。”
宋平浪不再多说,笑了笑闭嘴。
马车被人拦了下来,外面说着搜查。
司乡看到宋平浪的手紧了紧,刚放松些的心又提起来。
“兄弟,这么晚了还巡逻呢。”那引路的人笑嘻嘻的从车辕上跳下去,“我是守会贤馆那边儿的,送几个朋友去坐火车呢,你稍稍看看就好了,不要搜行李可以吧。”边说边把几块银元往那人递去。
“行吧,不过人还是要看的,上头有命令,绝不能放过刺客。”那人把钱塞进腰带去,“不然我们也不好交差。”
引路人一笑,“这是自然,你们尽管放心,那刺客是个女的,我这车上的三个全是男人。”说罢回去将车帘子掀得高些,好让里面的情形能被看得清楚些。
“倒真的全是男人。”搜查的人上目光在满脸红斑的宋平浪脸上看过,“他脸怎么回事?”又指着那两个麻袋,“那里面是些什么?”
宋平浪喝的药极其霸道,从他们走出客栈的时候就已经脸上发红了,现在看去更是红斑一块块的骇人。
“哦,他得了急病,一阵一阵的咳得厉害,身上又长了红斑,这边看了两个大夫都看不好,打听了天津那边有个大夫好,这才要赶着过去的。”司乡赶忙说,“要不然我们也不想半夜三更的赶路。”
又把那两个麻袋拿出去,“这是我们买的绢人娃娃,劳您手轻些,我们指着这点儿货回去赚些。”
搜查的人上手一摸就知真假,挥挥手放过去了。
真是好吓人的一场虚惊。
一路上过去又遇到了几次盘查,好在总算在寅时前到了。
“谈公子,小的这就告退了。”马车在火车站外停下,引路人冲着谈夜声拱手,“祝您一路顺风。”
谈夜声同样拱了拱手,“有劳了,车上有点酒钱,算我的心意,请弟兄们喝一杯吧。”
那人眉间有些喜色,不再说话,驾上车又走了。
“我们也走。”谈夜声冲宋平浪拱了拱手,“就此别过。”
两人带着两口箱子和两个麻袋往火车站里面行去,赶着时间到了车厢坐下才算暂时松了口气。
“她能顺利脱身吗?”司乡看着四周空旷的位置,“好像没有太多人?”
谈夜声让他坐了里面,“还有一会儿,也太早了。”又说,“火车票已经买给她了,走不掉就和我们无关了,如果不是怕他们报复,这件事我是不愿意管的。”
“嗯。”司乡也是这么想的,“其实她功夫怪好的,就是老吓我,所以我不太愿意跟她打交道。”
谈夜声从箱子里拿出薄毯给她,“披着吧,现在还是有些冷的。”
“唔,是的。”司乡打了一个喷嚏,老老实实的把毯子裹上,“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你那把剑藏哪儿的?”司乡好奇两天了,“我实在看不出来。”
谈夜声手在腰带上点了点,“软剑,在腰带里,腰带是特制的。”
开了眼界了,真是开了眼界了,难怪一点都看不出来。
总之,这一趟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