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男朋友了？”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头顶，带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和一丝不易察白的烟草味，霸道地钻进她的鼻腔。
陶盼弟的大脑彻底宕机。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她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他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难道霸总小说里的情节，真的要照进她这贫瘠又卑微的现实了吗？
许耀看她半天不说话，头都快埋进胸腔里，像只犯了错等着挨训的鹌鹑，不由得挑了挑眉。
“怎么不说话？”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没……没有。”
陶盼弟几乎是凭着本能，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细若游丝，抖得不成样子。
许耀直起身，那股笼罩着她的强大气场瞬间退开。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她完全看不透。
“哦。”
他就这么轻飘飘地应了一声，再没多余的话，转身迈开长腿，径直走向了书房。
“砰”的一声，书房门关上。
陶盼弟还僵在原地，整个人都是懵的。
哦？
就一个“哦”？
他费了半天劲，把气氛烘托到这个份上，又是逼近又是俯身的，最后就为了听她说一句“没有”，然后赏她一个“哦”？
许大少爷，你到底要干嘛啊！
陶盼弟感觉自己快被他这忽冷忽热的态度给折磨疯了。
她像个游魂一样飘回保姆间，一头栽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抓起手机，点开了那本霸总小说。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给你一千万，离开他！”】
陶盼弟看着屏幕上那些熟悉的台词，试图把自己代入进去，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许耀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正看得入神，客厅里传来轻微的“咔哒”一声，是公寓大门关上的声音。
他出去了？
陶盼弟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外面一片寂静。
他真的走了。
那股压得她喘不过气的低气压，随着那声关门响，瞬间烟消云散。
陶盼弟长长地吁了口气，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松快了，整个人瘫回床上，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染上了橘色的暖光。
她摸过手机一看，下午四点多了。
许耀……晚上会回来吃饭吗？
他今天不是休息吗？估计又去哪里花天酒地了吧？
她正胡乱猜测着，手机屏幕亮了，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发送人：许总。
陶盼弟的心，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她怀着一种近乎于开奖的心情，点开了那条消息。
【小陶，今晚我回庄园那边，不回来吃。】
陶盼弟看着屏幕上那简简单单的一行字，眼睛却直勾勾地，定在了开头那两个字上。
小陶。
他叫她……小陶？
不是那个让她每次听到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大姐”，而是“小陶”。
一股难以言喻的、细细麻麻的喜悦，像电流一样，从她心尖上窜过，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她把那条信息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就在这时，她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立刻点开另一个对话框，给胡维发了条信息。
【胡维，我今晚有时间了。】
胡维几乎是秒回。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马上过来接你，还是之前那个？】
陶盼弟又把江山一品的定位发了过去，然后迅速从床上弹起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临出门前，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能空着手去。
虽然是假扮女友，但胡维出手大方，一万块钱，就陪着演半年戏，还时不时能蹭顿饭，怎么算都是她占便宜。
做人得知恩图报。
万一她表现得好，胡维一高兴，半年后又继续跟她续约了呢？这可是个长期饭票啊！
她跑到小区门口的超市，在货架前转悠了半天，最后挑了两箱牛奶和一盒包装精美的水果，虽然不贵，但也是一份心意。
拎着东西站在路边，陶盼弟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期待。
一阵夜风吹来，她甚至觉得这风里都带着自由的甜味。
一辆半旧的国产车缓缓在她面前停下，车窗摇下，露出胡维那张老实憨厚的脸。
“盼弟，上车吧。”
“诶，好。”
陶盼弟拉开车门，正准备把东西放进后座，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又震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掏出来一看。
还是许耀。
屏幕上，只有一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