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崭新的彩电生产线全部调试成功,轰然启动!
熟练工人队伍从最初的三百多人,扩张到近千人,所有人三班倒,二十四小时连轴转,
供应链运转顺畅,零部件如血液般源源不断输入。
日产量从最初的一条生产线50台,一路狂飙,四条生产线突破200台、300台、最终稳定在500台以上!
月产能,从不足两千台,跃升到超过一万五千台!
虽然距离二万五千台的订单仍有巨大差距,但这是一个足以稳住阵脚、并向代理商展示强大决心和潜力的数字!
当一批批数“英雄”彩电,贴着“清江制造”的标签,装上等候多时的卡车队,运往全国各地时,整个机械公司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许多工人看着远去的车队,激动得流下了眼泪。这一个月,他们创造了不可能完成的奇迹!
瞿子龙站在办公楼窗前,看着车队远去,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龙华集团不仅顶住了压力,更在这场极限突围中,锻炼出了一支能打硬仗的铁军,建立了一条坚固的供应链体系。
1986年9月3日,上午十点。
清江机械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秋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红木地板上投下稀疏的光影。瞿子龙正伏案刷着短视频,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
“进。”瞿子龙头也没抬。
门开了,瞿子晴的秘书小张声音带着一丝迟疑:“瞿总,有位……陈友发先生,坚持要见您,说是有急事。”
瞿子龙握笔的手微微一顿。陈友发?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涟漪。他抬起头,眉宇间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请他进来。”
脚步声沉重而拖沓。当那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时,瞿子龙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年前在南开偶遇南开电视机厂的陈友发,那时还是个意气风发、带着点国营厂长傲气的中年汉子,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当时南开电视机厂生产的南瓜12寸黑白电视,处境艰难,瞿子龙出于好意,让他把积压的电视机和生产线全部变卖,等着自己这边事情捋顺了,一起合营一家电视机厂,且当时瞿子龙信誓旦旦包他赚钱。
陈友发也听瞿子龙的话,变卖了所有家当,厂子里除了三百多放假等开工的工人,然后就是空空如也,当然还有近两百万的现金,当时的他每日等着瞿子龙一声令下,
然而一个人的出现让他改变了想法,这个人正是曰子松向电器的松库代子,松库代子提出用南开电视机厂的地块合资一家电视机厂,南瓜电视机厂接收三百名职工,但是陈友发要负责购买松向14寸彩电的生产线,
陈友发想着这是进口合资的电视机厂,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巧合的是当时,瞿子龙在组建清江机械动力公司,成立家电厂,并邀请陈友发加盟,瞿子龙为其提供一条生产线,在南开生产24寸彩电。
但是电话旁边的松库代子却嘲讽,现在曰子还在研究全球最先进的18寸彩电,24寸简直笑话,认定瞿子龙就是个骗子。
陈友发也不相信,果断拒绝了瞿子龙的邀请,瞿子龙都懵了,咋个说得好好的还变卦了,尤其听到陈友发电话里最后不阴不阳的几句嘲讽,旁边的刘启都怒了。
其后陈友发亲自前往日本采购生产线,当他豪气干云的带着生产线回到南开已经是五月份,于是马不停蹄地带着工人在日本工程师指导下安装生产线,
七月份第一批瓜本电视机下线,松库代子让陈友发疯狂打电视广告,16寸彩电只售3998元。效果出奇的好,开始陆续有采购商上门谈合作。
只是广告打了不到一个星期,全国各省电视台相继转播清江英雄24寸彩电的报道,3000元价格、一个流线美观的遥控电视,和一个旋钮16寸彩电根本没有可比性。
连原来几家采购商也纷纷退款退货,甚至宁愿付违约金。这个时候的陈友发除了满仓库的原材料,两百多万已经基本消耗干净,松库代子无耻的威胁陈友发必须运营瓜本电视,不然就告到他倾家荡产。
当陈友发出现在瞿子龙身前的时候,瞿子龙都看呆了,
而眼前这个人……头发杂乱,眼袋浮肿得像挂了两只烂核桃,脸色灰败,皱纹深刻得像是用刀刻上去的。原本合身的中山装此刻松垮地挂在身上,沾着不知名的污渍,整个人佝偻着,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二十岁不止,更像一个身患绝症、穷途末路的小老头。
瞿子龙心里咯噔一下,揣好手机,站起身,语气尽量平和:“陈厂长?稀客啊,快请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陈友发眼神躲闪,不敢直视瞿子龙,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一句含糊的“瞿总……”,然后几乎是挪到沙发边,虚虚地坐下,半个屁股悬着,双手紧张地搓着膝盖。
小张端上热茶,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空气凝重得让人窒息。
瞿子龙重新坐下,没有急着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友发。他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自从“英雄”24寸彩电横空出世,以碾压之势席卷市场后,那些原本生产14寸、16寸彩电,尤其是技术落后的品牌,日子都不会好过。只是他没想到,陈友发会惨到这个地步。
“陈厂长,好久不见。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瞿子龙打破沉默,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敷衍的穿透力。
陈友发猛地抬起头,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浑浊的眼眶里打转。他猛地从沙发上滑下来,“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瞿子龙面前的地板上!
“瞿总!瞿总啊!我错了!我不是人!我当初鬼迷心窍啊!”陈友发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绝望,一边哭喊一边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胸口,“您大人有大量,救救我!救救我们厂三百多号工人吧!现在只有您能救我们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瞿子龙眉头紧锁。他厌恶这种毫无尊严的哀求,但也从中嗅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没有去扶,只是沉声道:“陈厂长,有话起来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解决问题不靠这个。”
陈友发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死活不肯起来,抱着瞿子龙的腿,哭得更加凄惨:“瞿总,您不答应救我,我就跪死在这儿!我们厂……完了!仓库里堆满了卖不出去的电视和零件,欠了一屁股债,工人们都快吃不上饭了!都怪我!都怪我当初不听您的劝啊!”
瞿子龙耐着性子,试图理清头绪:“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陈友发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身体猛地一颤,哭声戛然而止,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度的恐惧,支支吾吾地,开始避重就轻:“我……我合资了……可是……可是市场变化太快了……您的‘英雄’电视一出来,我们那14寸的……根本没人要了……”
他绝口不提松库代子,只是一个劲地诉苦,说采购商退货,资金链断裂,工人闹事。然后,他抬起泪眼,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提出了他所谓的“救命方案”:
“瞿总,您看……能不能这样?第一,您高抬贵手,清江暂时别生产24寸彩电了,咱们一起生产16寸的,市场还能做……第二,或者……您把‘英雄’电视的价格提上去,提到一万块!这样咱们的电视就有价格空间了……第三……最好就是,您把24寸的生产线技术共享给我们‘瓜本’,我们一起生产,利润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