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州城外联军大营。河西来的联军没有按照对面的预料,全军向泾州城发起进攻,而是突然掉头向西南方向的备寇军扑去,只是一瞬间便在飞艇的炮火掩护之下,将两万余备寇军彻底打散,而泾州城上的城防军则因为备寇军一击即溃,又与河西联军混杂在一起而无法进行炮击。
“他妈的,给老子开炮,开炮,娘的卫所兵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向河西的那些泥腿子开火,去问问,他们为什么不开火。”泾州城的高墙上,一名城防军的指挥官大声吼叫着。
“镇将大人,那下面还有备寇军的人,咱们如果开火了,会打到自己的。”这名镇将的副手劝道。
“他妈的,这些备寇军的废物,连一分钟都挡不住,留他们有什么用?”镇将大声吼道,“卫所兵呢,他们在干什么。”
“大人,那边联系不上,无线电一直都在保持静默状态。”副手沉声道。
“反了,他妈的,折冲府的这些混蛋反了。”镇将瞪着眼怒吼着,却忘了,这个时候,真正反了的人是谁。镇将无能狂怒的看向战场方向,却看到天空之中悬浮着的飞艇,已经慢慢将炮口对准了己方这边,大惊之下,仓惶喝道,“马上开火,立刻开火,告诉防空部队,将飞艇打下来,把他们给老子打下来。”
“大人三思啊。”副手劝谏道。
“三思个屁,如果拿不下这些人,让他们进了城,就功亏一篑了,要是让他们将公主救走,咱们就等着诛九族吧。”镇将怒吼道,“赶快将防空部队调过来,快去。”
“大人,可是,可是咱们的防空武器早就被改成了城防炮了,咱们没有真正的防空部队啊。”副手沮丧的说道。
“什么?”镇将心中一惊,再看向飞艇悬浮的方向,只见那飞艇上火光一闪,身体一晃,失神呢喃道,“完了,完了。”话音方落,爆炸之声便在高墙之上响起,城防炮基地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已经空了的联军阵营之中,李定松皱着眉看着对面的老者,甩了甩手,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是扶摇境?这么弱?连扶摇境神通都没有的扶摇境?”对面的老者也不搭话,只是身体向后缓缓挪移,想着趁李定松不注意快速逃离战场。
“你是个哑巴吗?不会说话,你倒是放个屁啊?”李定松有些不耐道,“你娘的,枉费老子尽全力了,没想到你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啊。行了,老子还忙着进城救驾呢,得速战速决了。”说罢一个闪现,在出现的的时候已经在老者的头顶。老者大惊失色,后撤数步,大手一挥,散出一片绿色的毒雾,李定松见状立刻止住身形,硬生生的向后撤去。
“你个太监生的玩意,又来这招?真他妈的给扶摇境丢脸,老子就没见过哪个扶摇境打不过就撒毒药的。”李定松被毒雾逼退,气急怒骂道。而那老者见李定松被逼退,也不言语,转身便逃。
“吼”,一声巨大的吼声突然出现,吼声犹如实质,其中还带着雷霆之力,随着声波硬生生的将要逃走的老者逼退了回去。
“李大树,你这边还没好啊!”吼声散去,夔牛的身形出现在战场之上,他的手中还拎着一个几乎看不出人形的人,正是跟着那个曹莽一起来的两个老者之一。
“本城主叫李定松,不叫李大树,你这头傻牛。”李定松被夔牛气的直翻白眼。李定松当初跟夔牛介绍自己的时候,不管自己强调几遍,夔牛都记不住,结果那个叫荷落雪告诉他,松就是松树之后,这头傻牛立刻就记住了,便开始叫自己李大树,李定松是真不知道这头傻牛是真傻还是假傻。李定松见夔牛那边已经结束战斗,前来驰援自己,立刻高声喊道,“大傻牛,你挺快啊,那个曹莽呢?”
“我扔给张怀远了!”夔牛憨声憨气的说道。
“我擦......”李定松无语了,妈的我的名字你记不住,张怀远的名字你咋记得住呢?李定松努力呼出了一口气,大声道,“帮个忙,这个家伙用毒,不太好生擒。”
“哦,好。”夔牛点点头,也不多说,只是站在原地,撑开鼻孔努力吸着气。那老者见状,顿感不妙,立刻转身向另一个方向逃去。李定松虽然跟夔牛在对话,但是气机一直锁定着老者,见老者要向东边逃窜,立刻左手掐诀,抬手向上一挑,一道高约数米,长约数十米的蓝色光幕便出现的在老者面前。老者单手拍在光幕之上,却发现无法撼动其分毫,于是转身又开始向南边山脉方向逃去。而此时,夔牛已经蓄力完毕,张嘴对着正在逃窜的老者就是一吼。“吼”,声波如龙卷一般,夹杂着雷鸣电闪射向老者,老者想要躲避,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何,被这吼声一震,自己的动作竟然出现了迟滞的情况。
“吼......”惊天动地的吼声在平原上向远方传去,在山脉之间反复回荡,惊得山脉之中的变异飞鸟四散飞离。而战场之上,声波犁过的地方出现了宽两米,深半米,长达百余米的沟壑,至于那个老者,此时已经翻着白眼,吐着白沫,衣衫破烂的躺在地上不停的抽动。李定松走上前去,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很是鄙视的看着老者。
“真他娘的丢人,一个扶摇境,竟然吓尿了,我擦,是不是拉了,怎么这么臭。大傻牛,你快过来看看。”李定松捂着鼻子,对夔牛喊道。
“不,不去!”夔牛站的老远,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大声说道,“我是实在,不是傻,他太味了,影响我一会儿吃鹿腿。”
呸,谁以后再说这头憨牛傻,老子就跟他拼命。李定松的心中暗想着。
泾州城刺史府。李若宁一脸不屑的看向蒋如意与石勒簌,手指在清梦上轻轻敲击着。
“你是谁的弟子?那个东乡侯?”蒋如意诧异道,他不知道李若宁为何要这么问。
“大人,她是在拖延时间,不要听她的。”一直坐在桌案后的泾州司马姚尚侯站起身,绕过桌案大声说道。
“拖延时间?本宫需要吗?”李若宁饶有兴趣的看向站在场间的三人,随后又将目光扫向在场的其他人,语气轻松恬淡的说道,“家师清月宗宗主赵肆,大医官甄苓儿现在的丹道技艺就是家师所授,所以,就凭你们这不入流的毒药,也能毒到我吗?”
“你竟然没事?”蒋如意先是一惊,随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厉声道,“就凭你们两个不入超凡的实力,即便没有中毒又如何,蒋某这边还有扶摇境,还有数万大军,哈哈哈......啊......”蒋如意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一把尖刀透体而出。他颤颤巍巍的想抬起手去抓住刀尖,却见刀尖噗的一声在胸前消失。蒋如意惊恐的看着胸前飙出的鲜血,惊恐的转身向后看去。
“蒋刺史,记住了,斩你这逆贼者,冯奎是也。”冯奎迅速收刀,身形向蒋如意的左侧躲去,因为此时,石勒簌已经从惊愕中惊醒过来,抬起手中的枪指向了冯奎。
“来人,来,来人......”蒋如意捂着胸口,向后倒去,倒在地上的蒋如意口中涌着鲜血,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呢喃着。
“到了此时,尔等还要等些什么?”石勒簌扣动扳机,对着躲开的冯奎便是三枪,同时大声吼道。
“大家上,他们只有三个人,咱们还有扶摇境,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泾州司马姚尚侯大喝一声,就要飞扑而上,其他与蒋如意石勒簌一派的官员也一边高声喊叫着外面的士兵,一边飞扑而上,目标坐在上位的李若宁。
“贼子安敢!”上官韵大怒,一个垫步,便闪身到了李若宁的桌案前,抬手一掌将飞扑过来的一名武官逼退,随后自怀中取出手枪,对着后面的人便是一枪。当修行者的实力达到了七品以上,中远距离的射击已经几乎无法将其击中,但到了只有两三米的距离,还是有一定概率的命中率的,何况对面扑上来的人很多,这一枪虽然没有击中冲在最前面的那人,但还是击中了身后那名文官,只不过对方在空中一个急转,躲过了要害,只是打中对方的胳膊。对面见状,也明白过来,己方人多,就应该发挥人多的优势。于是四散站定,掏出枪支,对准李若宁和上官韵就要开枪。
“公主要活的,这是上面的意思。”正在与冯奎缠斗的石勒簌大声喝道,“来人把蒋大人带下去救治,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为什么申和酉还没有来。”众人闻言,立刻将枪口转向了上官韵,其中两人则是火速跑过来查看蒋如意的伤情,同时大声喊护卫进来。
“殿下,投降吧,不然会很不好看的。”泾州司马姚尚侯站在人群前,看着李若宁淫笑道,“凭你们三个人是逃不出去的,如果殿下执意反抗,届时扶摇境一到,下官可没法保证其他人会对殿下做些什么。”
“哦?投降?哈哈哈,李家只有战死的李若宁,没有投降的公主。”李若宁大笑一声,站起身,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这个长相猥琐的泾州司马,讥讽道,“何况,本宫有师尊庇佑,又怎么会败呢?”
姚尚侯闻言,心中一凛,正要开口,却感觉一股扶摇境的气息自厅外翻涌而入,铺天盖地。姚尚侯心中一喜,也不回头,只是看着李若宁,眼中尽是贪婪,阴恻恻的说道:“殿下,扶摇境已至,还是,啊......”姚尚侯还没有说完,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外面飞了进来,那东西带着呼呼的风声和血腥之气,直直扑向他的后脑,姚尚侯本能的一闪,转身向飞来之物抬手抓去,只是这一抓才发现异样,定睛一看,竟然是颗人头,己方这边扶摇境高手的头颅。
“什么扶摇境,都是些伪境,连姐姐一招都挡不住,我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没意思。”一个清灵悦耳的女声自门外传来,厅中众人向门口方向看去,却见两个长相平平,穿着女官服饰的女子带着十余名公主府护卫走了进来。
“怎,怎么可能,你们,你们......”姚尚侯惊恐的看着来人,又看了看手中的人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我们怎么没有中毒,呵?去打听打听,本姑娘可是黑......黑河有名的杏林妙手,这世间比我医术高明的人,不超过一手之数,就凭那些笨蛋南妖琢磨出的毒药还想伤到本姑娘?哼!”带着赑风给的易容面具的荷落雪,背着双手,一副老学究的模样,一步三晃的走进了厅中,一边走还一边絮叨着,“诶?你们哪里找来的扶摇境的伪境啊,怎么感觉是用药物催的呢?是南妖的技术吗?这帮南蛮子啥时候有这技术了?也不对啊,连个毒药都配不明白,南妖应该没有这技术。那是哪里来的方子呢?嗯?......”
“你们,你们是什么,什么人?”泾州司马姚尚侯见状,肝胆俱裂,将手中的人头丢在地上,手指着荷落雪一行人,惊恐的吼道。
“我们?”荷落雪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说道,“本女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玉面罗刹赵五,这位是我的姐姐赵三,我们还有个哥哥叫赵肆。”众人一听就知道此女是在胡诌,但对方的身手高绝,毒药和两名扶摇境,即便是伪境,也无法对付,现在自己这边就这么几个七八九品的渣渣,怎么跟对方斗。
“姚尚侯,你个贼子,你和蒋如意扣押了我们的家人,逼着我们的做这些犯上之事,天理昭昭,殿下洪福齐天,今天就是尔等覆灭之日。”此时,一个刚才站在队尾的泾州官员站了起来,大声吼道。
“没错,要不是你们的威逼利诱,我们能被你们裹挟站在这里吗?殿下那是天命所归,岂是尔等这些叛贼能算计的?”有一名官员站了出来,大声吼道。
“抓住这个逆贼,保护殿下!”一个一直没有出声的武将突然跑了过来,对着还在发懵的姚尚侯就一拳,将其打倒在地。
“你们,你们以为这样,他们就会放过你们吗?”姚尚侯捂着脸,瘫坐在地上嘶吼着。
“逆贼,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又一名文官跑过来就是一脚,重重的踹在了姚尚侯的嘴上,让他闭了嘴。另一边,正在与冯奎缠斗的石勒簌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心中自知难逃一劫,于是横下心,卖了一个破绽,假意被冯奎击中胸前,顺势向李若宁飞去,打算在横飞中开枪与李若宁同归于尽。然而就在石勒簌举枪的一刹那,就觉得眼前一花,一支白皙如玉的玉手出现在他的眼前,就在他握着的枪上轻轻一弹,就见那把复刻的西格绍尔手枪被弹的立刻就散了架子,随后那被弹裂的地方,一股巨力从手枪上传来,其中还伴随着淡淡的火焰瞬间席卷了石勒簌的整只手臂。
“狐......”石勒簌口中的火字还没有出来,就觉得自己的喉咙被强横无比的威压所冲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一路飞退,直到撞在了厅中的柱子上才停了下来。
“来人,将厅中之人全数拿下,泾州折冲府都尉冯奎听令!”李若宁根本没有去看被踹飞的石勒簌,而是站起身来,手握清梦,朗声说道。
“臣领命!”草草的抹了一把嘴边鲜血的冯奎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着泾州折冲府卫所兵配合城外大军火速拿下各个城门,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着李定松率归义军立即入城,接管城防,张怀远控制城外各个隘口通道,不得使叛军一人走脱。”李若宁想了想,又看向冯奎,沉声道,“冯都尉,你可敢出城收拢备寇军?”
“殿下但有所令,末将无有不敢!”冯奎瓮声瓮气的说道。
“好,本宫就给你一个临机专断之权,去城外收拢备寇军,凡有不从者,皆可杀之。”李若宁朗声喝道。
“末将遵命。”冯奎躬身一拜,大步向外走去。
“现在,本宫要和诸位大人好好谈一谈。”李若宁见冯奎离去,狐夭夭与荷落雪已经将对方的扶摇境斩杀,顿感信心大足。其实就在刚才,她已经紧张的不行,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但不管怎么说,李若宁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而已。此时的李若宁,心中大定,她不着痕迹的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将手心中的汗水擦掉,又假借饮了一杯饮品,抹去了额头的汗珠,这才安抚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慢慢走下台阶。上官韵与狐夭夭自然能看出李若宁这是在平复内心的紧张情绪,但在现场的其他人看来,这位公主临危不乱,大气沉稳,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将气魄。
泾州城外,张怀远率大军已经完成既定任务,随后趁乱转向,向备寇军大营的北面冲去。张怀远站在吉普车上,抓着光学望远镜看向泾州城南城门的方向,此时,有了飞艇的火力压制,大军即便冲出备寇军的大营,南城门的炮火也已经对联军造不成任何威胁。见时机已到,张怀远放下望远镜,通过军用电台向联军各部下达命令,全军向南城门的方向挺进,全力进攻南城门。而就在这时,混乱的备寇军终于从最初被打懵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开始有组织的阻击河西联军的后续部队,同时在各部的旅帅、司马的带领下开始向张怀宇这边压了过来。
“唐国果然不养闲兵,没想到这些三线的作战部队也能有这么快的反应。”张怀远回头看向部队的后方,呢喃了一句,随后大声吼道,“三营、五营,立刻原地设防,阻击备寇军,为空中的飞艇设置坐标,其余部队跟着我,脱离备寇军大营,全力进攻泾州南门。”张怀远知道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一方面是担心城中公主殿下的安危,虽然跟着殿下一同进城的还有两位来自白山黑水的扶摇境超凡者,但对方也有扶摇境超凡者,且城中必然布置了重兵,两方兵力悬殊,这不由得张怀远不担心。另一方面,如果己方被备寇军缠住,缺少重武器的河西联军短时间内还能与对方相持,但是时间长了,对方的装甲车压上来,己方很难凭借血肉之躯抵挡,且在夜间,敌我犬牙交错的情况下,空中的飞艇也无法提供有效的火力支援,只能干瞪眼。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快,要快,既要快速拿下南门,还要脱离备寇军的纠缠,但现在看来,有些难。
在最初的计划中,张怀远要带领手下神威军在飞艇的配合之下佯攻东门,李定松率一千归义军奇袭北门,其余四千归义军要在两线死磕备寇军和折冲府的卫所兵,为李定松争取时间。但经过李定松与张怀远分析后,决定主攻备寇军,不主动攻城,以免即便战胜,留下口实。而且,把战斗力相对较弱的备寇军当做突破对象,也可以再混战之中让城防军投鼠忌器,无法用城防火力对河西联军进行打击。但现在的情况有些出乎张怀远的意料,对方的应急反应很快,原本混乱的备寇军已经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张怀远有些头疼,现在就看谁能动作更快了。
然而就在张怀远正在打算分兵的时候,异变突生,备寇军大营的西边,突然出现了大量灯光,根据车灯的数量可以判断,那一边至少来了四五十辆车,从光学望远镜里看去,那是一辆辆的军车,没有重火力,根据张怀远的判断,来人至少有近千。
“折冲府的兵?不对啊,西边折冲府的卫所距离这边最近的至少有八十公里,半小时就到了,这是提前就准备好了,想在泾州城外围歼我们?”张怀远只觉心中一寒,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