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允夕那边,她刚从皇宫之中出了来,便想:那两人跑哪去了?
这附近……
嶂王府?
她们会跟嶂王有关系?
可嶂王神通广大,在军中传信自如,她们如若要与嶂王联系,大可不必向北而行。
难道有什么其他的阴谋?
还有那名男子,是谁啊……
季允夕不敢轻举妄动,彻夜守在皇宫之中。
与此同时,嶂王府内昏暗的地下室,十七名女子聚集于此。
就在慕容徐二人到达嶂王府之前不久,嶂王告知她们有贵客来访,便将她们藏起来。
“贵客来访?能访到内宅里边来?”一女子一语道破。
另一女子笑了笑:“骗人不打草稿,这的确是他的作风。”
“难不成那个所谓的‘贵客’是来找咱们的?”
“难道那块玉佩已经送出去了?”
“我只知道,不在他身上。”一女子笃定。
“哟,无影手了不起?”
“就是了不起。”
“哎!如果真有小辈来找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也不知道,锦鲤为何要拼死送出玉佩。”
“查出真相的事,就交给她们小辈了,那玉佩肯定是关键线索,如果真到了她们手上,那就让她们去吧;如果没到她们手上,那就算了,我们也管不着了!”
“锦鲤竟然不跟我们打声招呼,便自己偷跑出去,现在再也见不到了。”
“她不告诉我们,也许是想让我们活得久一点,毕竟,不会泄露秘密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另一种,是不知情的人。”
“她拼死要传递给小辈们,说明,这危险,是冲着她们去的。”
“唉,总之,让她们查去吧,我们也许,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她们不去查,是因为她们就在嶂王眼皮子底下,没准一查到真相,就被灭口了呢?
有什么用呢……
话说,虞踶令、徐依幻、慕容嫦三人于后院之中四处寻觅,却毫无线索,便打算回去,毕竟他们需要在天亮之前赶到龙口。
天快亮却没亮,虞踶令趁着士兵们还在睡梦之中,进入营帐,开始睡觉。
此时,许枳双方歇战一夜,天亮再战,这一战会持续很久,许军这边,寻了个隐蔽的好地方,安营扎寨。
那日,黄毛带人回龙脊山脉北面,就是为了迁出物资,顺便见了慕容嫦。
他们的队伍当然不能从龙口进出,便寻了一条较为平缓的路,翻山过来的。
一个时辰后,鼓声响起。
众人纷纷起身。
“我去鬼啊!”黄毛一看见虞踶令,便吓个不轻。
虞踶令:“……”
黄毛忽然一笑,拍他肩膀:“还活着,真好!”
虞踶令想:叶公好龙都没你虚情假意。
枳军营中的柴房,白日里屋顶上边透着零星的光缕。
三日期限已至,杨焊清坐久了,他扶着干柴堆缓缓站起。
目光中满是韧劲,他眉间稍蹙着,提步跨出柴房。
面对军中争名逐利之象,他想了很久,答案便是:无从破解。
如若按照杨焊清的法子,原地固守,众人便没有立军功的机会,于他们而言,战是必胜的,功名是必抢的,好不容易能打起来,取一个许国蛮人的头颅,便是一样功劳,他们怎可能放手?
况且,这个两向牵制分灭溃战,只是许国人消磨枳军兵力的方法,但并不能决定战争最后的成败。
如今,只需要等。
等到漫天飞雪,等到山头之上,人再也待不下去。
便是逆风翻盘的机会。
两向牵制分灭溃战,这一战术持续了很长时间。
东面,陆傲君与冯魄带领的快枪游击队与枳兵停战一夜。
这一夜,冯魄坐在树叉上,她望着远处遍野的尸体,五味杂陈。
空气中夹杂着些许血腥味,可她已然习惯,她口中叼着根草,百无聊赖。
忽然,树下传来一声:“冯大将军怎么躲在这儿?”
“你不也是?”冯魄微微开口,那根草飘出去,她懒得管。
“你喝不喝酒?”邵亦穆询问。
“喝个屁。”冯魄望向他。
“你不喝,我喝。”说罢,邵亦穆背在后边的手抓出两坛酒。
“嘿!你小子!”冯魄坐起来,指着他的脸,“你敢当着我的面违反军规?”
“哎,我是世子,你是郡主,你有什么资格管我?”邵亦穆将那两坛酒碰了碰,几声闷闷的“嗡——”于空气中飘荡,夹杂着酒香。
“凭你是软‘世子’,好拿捏行不行?”冯魄坐在树枝上,用手在鼻前扇了扇。
她知道他不敢。
“不行,”邵亦穆倚着树干坐下,将两坛酒放于身边,“说句好听的,我便依了你。”
“切,”冯魄冷笑一声,“凭你是我的狗!行了吧?”
邵亦穆眉梢轻挑一下,慢悠悠地点着头,笑意从嘴角漫到眼里:“也行。”
冯魄又冷笑:“谁要你这种狗?”
“我怎么了?”邵亦穆问,抬头望去,玩笑,“你不要么?”
“不要!”冯魄又靠上树,提醒一句,“你最好别被我抓到偷酒喝!”
“没偷,光明正大着呢。”邵亦穆弯曲着手指,敲了敲酒坛子,听声音是满满两坛,“你喜欢什么动物?”
“你管我呢?”冯魄不想回答。
邵亦穆:“你养了条狗,你是不是喜欢狗?”
“不然呢?”
“那你为什么总叫我狗?”
冯魄一时答不上来,伸出两根食指比划着,只道:“此狗,非彼狗。”
“那你的狗,是什么样?”
“它很听话,但也很傻,总是追着自己尾巴跑,将自己转晕去……”
邵亦穆:“你为什么冤枉我?”
冯魄:“什么?”
邵亦穆:“我从来不追着自己的尾巴跑……”
冯魄笑出了声:“你是我的狗?”
邵亦穆:“不是。”
冯魄:“那你干嘛……”
邵亦穆:“你想让我当你的狗?”
冯魄:“也不是。”
邵亦穆:“话说你那个马……”
冯魄:“很忧心,知道吧?我现在不想想起它。”
“怕分心?”邵亦穆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不愧是将军,就是有觉悟!”
冯魄不回话。
“这样吧,你叫我声爹,我把嫣红搞来还给你。”邵亦穆一笑,他站在树下,叉着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于冯魄眼里,他不过一个跳梁小丑,她随口:“你先把我家嫣红弄来,我再考虑要不要叫。”
邵亦穆:“你自己说的啊!”
冯魄:“嗯,所以呢?”
“别眨眼!”邵亦穆信誓旦旦。
冯魄:“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个什么花来!”
邵亦穆吹了个哨,尾音微微上挑,如同突然转了个弯,带着一丝戏谑的弧度,听得人心里莫名一动。
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
伴随着冯魄的心跳,“哒哒哒……”
不会真的……!
冯魄站起身来眺望。
只见远处昏暗,一马儿飞奔的身影逐渐出现在冯魄眼中。
她忽然一笑,立马顺着树干滑下去。
邵亦穆:“你是不是应该……?”
冯魄直接无视了他,向着嫣红迎上去。
邵亦穆想:忘恩负义。
“哎呦,我的宝贝儿~”冯魄扬着笑容,抱住嫣红的脑袋,使劲抚摸它的鬃毛,“我好想你啊~”
邵亦穆小声,阴阳怪气:“我的宝贝儿,我好想你啊——”
冯魄顾不上他,将自己的头贴在嫣红的额头,念念叨叨:“对不起,我不该抛下你的……”
邵亦穆走上去:“你是不是应该……”
冯魄一把推开他:“别瞎掺和!”
“我……”邵亦穆叉着腰,跺了跺脚,小声冲她,“你个忘恩负义的!”
冯魄嘴角忽然扬起一个更大的弧度,口中还是关于嫣红的歉意。
“切——”邵亦穆也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