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从一开始,祝钰妍只能将白清儿这颗棋子交给曹正醇。
因此,整个过程的关键在于如何逐步降低曹正醇的要求。
曹正醇轻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我侄儿配不上你徒弟?”
“当然不是。”祝钰妍继续道:“婠婠是我宗圣女,所修武学须保完璧之身,所以曹大人提出的要求,本就让我为难。”
“不过,我还有一个爱徒,叫白清儿。
无论容貌还是天赋,相信曹千岁也应满意。”
“另外,我们愿意献上天魔策前三卷,这已是我们最大的诚意。”祝钰妍直视曹正醇,目光坚定。
她先是贬低曹正醇的侄子,如果对方确实不成器,曹正醇自然会顺势而下。
此外,白清儿原本只是记名弟子,如今为了促成交易,已被祝钰妍收为亲传,身份已然不同。
最重要的是,她拿出了《天魔策》前三卷。
这等宗门秘典,已是极大的面子和情分。
而这前三卷并未涉及核心内容,后续部分并未交出,对阴葵派来说,几乎毫无影响。
现在,就看曹正醇是否愿意接受这份人情了。
表面上的面子,祝钰妍已经给足。
“咱家算是听明白了,你是没打算给咱家留情面。”曹正醇摇头说道,“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咱家愿意听的。”
“咱那侄儿多好的人,你偏偏说他不好。”
“祝钰妍,咱家跟你明说,你想回大明,可以。
我曹正醇能帮你,但有一个条件——我要你阴葵派的正统传人,要你那位圣女徒弟婠婠,嫁给我侄儿做媳妇。”
“我提的条件,一条也不能改。”
“换一个,咱家就不答应。”
曹正醇语气平淡:“快走吧,免得一会儿六扇门的人说我私藏白莲教余孽。”
曹正醇最大的依仗,从来不是他那接近半步大宗师的武功。
而是他朝廷的身份。
这份官面上的地位,才是他能压制江湖门派的根本。
当然,东厂这个“白道”身份,其实并不怎么干净。
正是这种特殊性,让曹正醇如鱼得水。
他紧紧抓住了祝钰妍的软肋。
祝钰妍明白,朝堂之中,有胆识有能力为她阴葵派洗清身份的,只有曹正醇一人。
“曹千岁,真的一步都不能让吗?”祝钰妍再次问道。
曹正醇冷声道:“我绝不退缩。”他嘲讽地补充,“只要我一天说白莲教存在,他们就一天不会消失。”
东厂的职责之一是消灭白莲教。
对大明而言,白莲教关乎国家根本。
只要白莲教未被根除,大明就无法安宁。
因此,自开国皇帝起,朝廷一直对白莲教采取灭绝政策。
但是,白莲教中有许多武林高手,拥有非凡技艺。
这也是东厂在皇帝心中地位重要的原因。
然而,白莲教是永远无法彻底清除的。
并非因为他们的传教手段多样,而是因为只要有人反对大明,白莲教就会存在。
曹正醇的话已经非常明确。
这实际上是对阴葵派的威胁。
他们要么顺从合作,要么离开大明。
如果既不真心合作,又想在大明活动,那么他将把他们全部视为白莲教。
白莲教是杀不完的。
他说你是白莲教,你就是白莲教——东厂一向如此专横。
曹正醇的傲慢让祝钰妍心中不满,但她也无计可施,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然而,对阴葵派来说,大明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跳板。
趁着慈航静斋在大宋的根基逐渐稳固,她们必须尽快寻找新的出路。
“曹千岁,请稍等。”婠婠忍不住叫住了曹正醇。
她知道这个机会对阴葵派有多重要。
但她也清楚,作为女子,她不能失身。
祝钰妍一直拒绝,正是因为婠婠是阴葵派百年难遇的传人。
她有能力带领阴葵派在江湖中更进一步。
祝钰妍实在不愿让婠婠在这里受损。
曹正醇冷哼一声:“你们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我已经给你们足够的时间考虑了。”
婠婠深吸一口气,说道:“婚姻大事,怎能草率决定?多考虑片刻,也是人之常情。”
“曹千岁。”
“我可以嫁入曹府,但有一个请求。”
她平静地说:“我婠婠虽出身低微,但也自重,懂得廉耻。”
“曹公子曾用万两白银赎出一位清倌人。
说是清倌人,终究来自青楼。”婠婠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我要她离开曹府,曹公子只能有一位妻子。”
曹正醇听后大笑:“这事你问我没用,得问我的侄儿。”
婠婠一时不解,曹正醇武功如此高强,为何如此信任一个纨绔子弟。
但她只是一瞬失神,便说道:“好,日后我亲自去拜访他。”
“曹千岁,慢走。”
曹正醇拂袖离去。
走出门的那一刻。
他向身后的轮转王轻轻抬了抬手指。
“白费咱家力气,不让她吃点苦头,还以为咱家是好欺负的。”曹正醇言语中带着不屑。
他打算让轮转王去对付这些日子阴葵派有意拉拢的官员。
这些人的命运,轮转王自会妥善处置,总之不会让祝钰妍如愿。
此时,曹命正与东方白对饮。
“小白,你对左冷禅了解多少?”曹命询问东方白。
要想百战百胜,必须了解敌我双方。
曹命当然知道书中的左冷禅,但这个世界的左冷禅武艺如何,他并不了解。
如果性格未变,关键在于武艺的高低。
左冷禅控制五岳剑派,除了华山派,无人敢与之争锋。
莫大先生作为宗师,也只能暗中除掉费彬。
由此可见,左冷禅的武艺至少比衡山掌门高出一截,至于高出多少,曹命不得而知。
东方白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几天不见,胆子倒是大了?”
“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她指尖捏着一根银针,轻轻抵在曹命腹部皮肤上,虽未用力,但刮过表面也让人不适。
“教主,东方教主,冷静。”曹命拍了拍她的肩,“你我兄弟一场,叫你一声小白,是表示亲近。
你看,我对日月神教最大的威胁——五岳剑派,已经快要被我搅散了。”
曹命本想试探自己与东方白的关系深浅,这一试,差点丢了性命。
东方白冷哼一声,还是说了左冷禅:“这人武艺不算高,不过已达宗师境大成,但自创了不少古怪招式,交手时很麻烦。”
“最厉害的是他手段阴狠、心思多端,若论气魄,倒也有几分枭雄之姿。”
曹命听东方白说左冷禅“只是宗师境大成”,不由暗暗感叹:不愧是东方教主,站在武林巅峰的人物。
“说来也怪,换作别人敢在我面前这样放肆,少说也得断半条胳膊。
可对你,我却提不起惩罚的心思。”东方白斜睨一眼,淡淡说道:“但如果你再有半分不敬,难保哪天我心情不好,就送你去见阎王。”
“许是‘小白’这个称呼让你不快。
要是叫阿白,或许我就不用去地府报到了。”曹命笑着转移话题:“我杀了左冷禅两个师弟,丁勉和费彬。
他写信说要亲自来京城拜访。”
“你说我是让大伯直接取他性命,还是慢慢来,先榨他的钱再送他上路?”
东方白沉思许久。
不管怎么处理,终究是要取人性命,区别只是立刻毙命,还是先利用后再下手。
“既然已结下桖仇,他不可能真心和解。
即便现在卑躬屈膝,将来得势,必定会找你算账。”东方白思索后回答。
正说着,曹正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乖侄儿,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阴葵派的婠婠愿意嫁给曹家,但要求你休了那位叫似水年华的女子。”
“曹命,你怎么看?”
他走进屋内,正巧看到东方白本尊就在一旁。
曹正醇对东方白的离去并不放在心上。
他视东方白为一个不懂武艺的平凡女子,且她并非通过正式仪式迎娶的妻子。
他认为解除与她的联系轻而易举,更何况他们之间并无婚约。
曹命则微微皱眉,他认为如果真的抛弃东方白,明**的首级可能会被悬挂在德胜门上示众。
即使他们不是情侣,涉及尊严的问题也不能草率处理。
他立刻表现出愤怒的样子,大声说:“大伯,你绝不能这么做!我曹命最看重情义,怎能因为她的一面之词就背弃我心中的挚爱?”
东方白听到这些话,嘴角微微抽动,她自己都能清楚地听出话语中的求生欲望。
她无奈地笑了笑。
曹正醇却深受感动,安慰地说:“好孩子,你果然是我们曹家的人。
你这样重视情义,让我很放心。”
实际上,这只是曹正醇对曹命的偏爱。
在他看来,曹命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如果曹命真的选择休妻,曹正醇可能还会认为这是成就大事的人不拘小节。
东方白深吸一口气,心想正是这样的溺爱,让曹命养成了现在这样骄纵的性格。
曹正醇正要对东方白说些什么,轮转王匆匆进来,报告说:“千岁,阴葵派的婠婠来了,想要见曹公子。”
“哦?”曹正醇有些意外。
阴葵派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曹正醇至今还不清楚祝钰妍的真实意图。
他与阴葵派商谈这门亲事,特别要求婠婠,不仅仅是为了曹命娶妻。
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婠婠是阴葵派未来的希望。
只要她在东厂的控制之下,阴葵派就不得不受制于东厂。
曹正醇稍微思考了一下,微微欠身说:“曹命,婠婠就交给你处理了,大伯先告辞。”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接着说:“阴葵派的武艺源自《天魔策》,这是武林四大奇书之一。
可惜因为战乱和灾难,原书已经散失,魔门也分裂成多个分支,导致《天魔策》散落各地。
而阴葵派掌握的,正是其中最关键的几卷。”
“其中有一门内功心法,叫做‘道心种魔’。”曹正醇慢慢地说,“这是魔门的最高心法,邪帝的真传。
虽然修炼极其困难,但如果你能够练成,那么称霸天下,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东方白出身于日月神教,这个教派并非中原本土的,而是从西域传入后逐渐本土化的,因此她的武学传承与《天魔策》没有任何联系。
不过,《天魔策》这个名字,她自然是听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