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醒来时，冰川正把下巴搁在它肚皮上。因为太过无聊，所以冰川在猫猫肚皮上嘴巴一张一合，压着它的动作不留余力，还挺有律动感。
它想伸个懒腰都因为腹部重量而动弹不得。
不止闻到熟悉的味道，倒没有产生下意识的应敌反应，喉间呼噜噜一阵，口吐人言：“冰川！你给我把脑袋挪开！你是不是想压死我！”
冰川见他醒了，高兴地直起身子，双手摊开在猫猫眼前晃，“你醒啦！不止！看我！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不同？”
不止抬爪拍他，拍了个结实后动作停了停，确认般又拍了拍，随即很高兴地“喵”了一声，“哇！神女直接帮你重塑肉身啦！”
它蹦到冰川肩头立好，看见躺在那里睡觉的无休，原本准备很大声地一声‘喵呜’，顿时被掐在嗓子眼里。
不止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一会儿看看无休，一会儿又动动爪子踩几下自己脚下的实感。
好一会儿，不止凑到冰川耳边问：“神女睡了多久啦？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啊？”
冰川模糊了时间，他一直守在这里，也不大清楚时间的流逝，只顾着朝不止炫耀自己这里里外外都是无休的手笔，“应该才一天吧。你看看，我这身衣服也是神女给换的，是不是很适合我？如今这时装穿身上倒是很便利，不是宽袍大袖的，做什么都很方便。就是待在这冰室里，不用灵力就会感到冷。”
冰川这句话重点太多，不止一时不知道该关注哪个，它的脑袋晃了晃，诧异地说：“你现在竟然也已经知冷热了？”然后皱了皱鼻子，站在冰川肩头它看不全这身衣服，垂下脑袋看了一眼。
冰川直接抬起双臂好让它能看得清，“我之前穿的那身好像是什么禁锢，神女帮我化去之后那种桎梏感就消失了。”
不止胡须一抖，“在弃婴塔里你披的那块布看着就有很多因果缠身，我还以为你刚醒想通了决定重新开始修行呢，结果你竟然什么也不知道吗？”
正说着话，它干脆跳到地上化成人形又仔细看了看重新覆在冰川身上的这身衣服。
衣服很合身，以往冰川总爱穿那些黑的、灰的，无休给他幻的这一身水色竟也很适合他。忽略冰川洋洋得意的眉眼，不止愿意给无休的审美打九十八分。
冰川见他认真地在看，也点点头，“我的确记不大清了。”
不止瞥他，“你现在的这身就只有隐隐神力流转。那块布你是怎么披到身上的啊？冰谷中也没有布料供你使用吧？”
冰川顿时露出茫然的表情。他对如何披上那块布的前因后果毫无印象，方才的那句记不清也不是假话。
卜知狐疑地看他表情几番变化，“你不是什么都记不得吧？你是被人做局了吧？是谁想要你的命？那块布上面的因果可都不是什么善类，我还以为是你在那个食人村里找着穿上的，如果不是的话……难道是有谁想趁你病要你命？”
冰川一听卜知一下猜出正确答案，眼睛乱瞟不愿开口。他认为无休把不止哄睡之后才跟自己说起前因后果就是不想让不止知道这件事。
这只猫向来无法无天，要真知道自己是被天道针对了，搞不好又得捅出几个大篓子来。
他要是有本事善后倒也罢了。只不过如今这个世道，他守在这处时多少也通过书籍有了更深的了解，他觉得卜知要是再任性妄为地闯祸，估计是等不到无休捞它，就率先被人道毁灭了。
这一切也只是基于冰川以往对卜知了解的猜想。这几年作为一块玄冰和卜知交流的时间里，他也看出了卜知的许多变化。
好在冰川现在状态很好，无休睡觉也已经是他们俩都习惯的事儿，所以卜知并未深想，见冰川确实不记得这事儿，也没追问。
卜知走到窗边看了眼天色，回头问冰川：“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冰川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一只狐狸来过，不过看见我之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卜知眼睛瞳色还未变回人形时的黑眸，“胡里。”念完这个名字，他的一双异瞳看向冰川，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只过了一天？”
说着，他疾步向外走去，冰川随着他走到客厅，看卜知从一个看不出是桌子的桌子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打开看了一眼时间。
卜知的脸色在看到时间后瞬间变得很差，“三天了。”
冰川：“三天了？我竟没什么感觉？兴许是我在神女储物袋里待了些时候忘了时间吧。怎么了吗？那只带着你……侄子去历练的狐狸身上并无血煞之气，你缘何露出这种担忧的眼神？”
卜知异瞳沉沉，看向冰川，“你曾杀过的灵物，接触过他们的其他灵物身上也不曾沾染血煞之气。”
冰川没有参透因果的本事，他听卜知这么说，奇怪地问：“你让一只狐狸带他去水族地盘历练吗？”
卜知摇摇头，“不是水族，是一座雪山。”说完，他抬脚欲往外走去，“不行，我得去看看胡里，不然我算不出卜安如今的安危。”
冰川跟在他身后，嘴上说着：“你这么担心那个人族的小崽子做什么？他体内多少也有神女的神力，若他出事咱们两个一定是有所感应的。你真是关心则乱。”
卜知停下脚步，奇怪的眼神看向冰川：“你一双眼睛难不成在化形之前也修出了观因果的本事？”
“你是不是傻？我哪儿有本事能看得出神女的因果，我只是看出来你那个小侄子是逆天而为出生的。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有本事不尊天道让本不应出世的生存在世？若非他身体里有天道认可的东西，只怕他死的比我快。”
卜知这才点了点头，这个解释简直无懈可击。因为原本若没他插手，卜家根本是没有延续的可能性的。
冰川提醒他：“那你还要去看那只狐狸吗？我看他精神头也挺好，就是单纯被吓着了。”
卜知正要说话，眼神就被冰川身后的动静吸引过去。
伴随着无休的话，冰川也回头望向站在那里的无休。
她说：“不必去寻，他已经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