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后牧影安的眼中,这简直是超乎剧本的诡异一幕。本该是风暴中心的两人,气氛竟从剑拔弩张滑向一种令人不安的粘稠。佴梓筠那张绝称不上惊艳的脸,此刻却让李竟思的目光胶着?她真把这位出了名难搞的艺术家哄顺毛了?
牧影安刚想嗤笑自己多疑,下一秒,画面陡然撕裂!
李竟思猛地抽回被佴梓筠包扎好的手,动作带着一丝被烫伤的狼狈。紧接着,在牧影安错愕的注视下,李竟思像被某种绝望的冲动攫住,毫无征兆地俯身,狠狠吻上了佴梓筠的唇!
!!!
牧影安瞳孔骤缩,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比思维更快——悬疑片演员对“决定性瞬间”的本能驱使着他,手机镜头无声地抬起,精准地“咔咔”两声,将这片混乱定格。
佴梓筠的身体瞬间僵硬。那吻与其说是情欲,不如说是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绝望宣泄,带着李竟思身上特有的、混合着昂贵雪松香水和一丝琴房松香的气息,粗暴地侵入。仅仅一瞬的震惊后,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推开李竟思,抬手狠狠擦拭自己的嘴唇,仿佛要擦掉某种令人不适的烙印。
事态彻底失控了。
那两张照片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被牧影安握在手中。她想要装作无事发生、全身而退?绝无可能。
李竟思被推得一个踉跄,眼神空洞,脸上交织着愤怒、羞耻和一种更深沉的、被看穿的恐慌。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死死盯着佴梓筠擦拭嘴唇的动作,像被那动作无声地扇了一巴掌。
佴梓筠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恶心感和震惊。她看向李竟思,声音出乎意料地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凉的嘲弄:“李老师,看来您不仅是钢琴需要调律,连情绪宣泄的方向都彻底失调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牧影安手中的手机,语气更冷,“这份‘意外之喜’的代价,恐怕远超您砸掉的那架斯坦威。想想您极力守护的秘密,经得起这样的‘事故’曝光吗?”
李竟思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像是被那冰冷的“秘密”二字精准刺穿了心脏。他眼中那份深藏的、炽热而痛苦的隐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暴露在佴梓筠锐利的审视下,带着毁灭性的脆弱。
牧影安适时地走上前,脸上挂着惯常的、带着点神经质的探究笑容,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啧啧,今晚这剧情可比我的剧本精彩多了。李老师一时‘情难自禁’可以理解,不过佴管理员,”他晃了晃手机,屏幕幽幽亮着,“这‘决定性证据’可是个烫手山芋。我看,今晚闹到这步,该收场了。”他话里有话,目光在李竟思煞白的脸和佴梓筠冰冷的唇上打了个转,内心的兴奋几乎压过了对后续麻烦的担忧。
冰冷的空气在三人之间凝固。佴梓筠的目光从李竟思惨白的脸上移开,转向握着“罪证”的牧影安。她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波澜:“牧老师,手机里的照片,可以删掉吗?”
话一出口,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能。
果然,牧影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又无赖的笑容,像是终于等到期待中的台词:“删掉?”他慢悠悠地晃了晃手机,屏幕的微光映着他眼中闪烁的、近乎病态的探究欲,“那多可惜啊,佴管理员。这可是绝佳的‘人性样本’,比剧本写的精彩一百倍。”他欣赏着佴梓筠强压下的紧绷感,话锋一转,“不过嘛…我可以保证,在它该出现之前,绝不会‘泄露’出去。”他刻意加重了“泄露”二字。
这份保证轻飘飘得毫无分量,却也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稻草。佴梓筠感到一股深重的疲惫涌上来,今晚的混乱已耗尽心力。她不再纠缠,果断转身面对李竟思,语气是公式化的冷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李老师,明早节目组照常拍摄。今晚的事,必须在日出前处理干净。”她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递到李竟思面前,“您的房间需要紧急维修,钢琴也必须立刻安排返厂。我想,比起我这个‘事故源头’,您更信任自己的团队。请立刻联系您的助理。”
李竟思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那份孤高的艺术家姿态荡然无存。他机械地接过手机,手指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快速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沙哑而简短地交代了现状——房间毁了,琴也毁了,立刻来接他。他甚至连看佴梓筠一眼的勇气都没有,递还手机的动作仓促又狼狈。
佴梓筠收回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毫不犹豫地将那个新号码存入了联系人,备注是冰冷的“李竟思助理”。每一个动作都精准、高效,仿佛在处理一件亟待解决的公务,刻意抹去刚才那场侵犯带来的粘腻感。
直到助理急匆匆赶来,将失魂落魄的李竟思接走,牧影安依然像一道不散的阴影,无声地伫立在佴梓筠身旁。寂静中,他那带着戏谑和神经质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在欣赏一场落幕后的余韵:
“啧,任务失败了啊,佴管理员。”他模仿着某种腔调,幸灾乐祸毫不掩饰,“叶总交代的‘安抚’工作…看起来效果惊天动地呢。”他意有所指地舔了舔嘴唇,目光扫过佴梓筠刚刚被擦拭过的唇瓣。
“暴君”二字像针一样刺进佴梓筠的神经。叶雷诩那张带着慵懒锐利的脸在脑海中浮现。今晚的屈辱、混乱、心力交瘁,桩桩件件都压得她喘不过气。一股强烈的、从未有过的冲动涌上心头——如果这样还不放过她…这破工作,老娘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