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吴坤和几个商人在茶楼里推杯换盏的照片，像是一张定罪书，死死地钉在会议室所有人的视网膜上。
空气，凝固了。
吴坤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顶的，是一种死灰般的惨白。
他嘴唇蠕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那……那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对！就是他！我们……我们就是随便喝喝茶，聊聊家常，跟工作没关系！绝对没关系！”
到了这个地步，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这番苍白无力的辩解，连他自己都不信。
“亲戚？”
周阳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一个恰好带头压价，垄断收购渠道的‘亲戚’？”
“一个跟你喝茶聊天，转头就把我们农民往死里坑的‘亲戚’？”
“吴坤！”
周阳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吴坤的心口。
“你当在座的各位领导，都是傻子吗？！”
吴坤浑身一颤，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求助似的望向主位，却只看到市长陆长风和市委书记高远山那两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
完了。
这两个字，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
周阳没有再看他一眼，这个吴坤，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转身，面向会议室里的所有人，目光平静而锐利。
“各位领导，吴坤同志个人的问题，我相信组织会有一个公正的处理。”
“但今天，我们开这个会，不是为了批斗某一个人，而是为了解决问题。”
他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
幕布上的照片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制作精良，数据详实的ppt。
标题赫然是——《关于我市农产品产销对接的几点不成熟思考》。
署名：周阳。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画风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前一秒还是纪委办案现场，下一秒直接切入学术报告环节？
这位周副市长，到底有多少个频道？
“吴局长刚才说，这是‘产销信息不对称’导致的‘结构性矛盾’。”
周阳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这个定性，我部分同意。但对于他提出的‘加强引导和培训’这种解决方式，我不敢苟同。”
“因为，这根本不是农民的问题，是我们这些当干部的，思想僵化，跟不上时代了！”
他按动遥控器，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全国地图，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物流线路。
“这是去年，全国生鲜电商的销售网络。大家请看，从最北的黑土地，到最南的天涯海角，只要你有好东西，就没有卖不出去的地方！”
又一张ppt。
画面上，是一个眉飞色舞的年轻主播，正在镜头前大口吃着水果，背景里是堆积如山的快递箱。
“这位是去年全网排名前三的带货主播，一场直播，卖空了一个县的滞销柑橘。销售额，九位数。”
再一张ppt。
画面上，是几家大型连锁超市的采购流程图。
“这是‘农超对接’，订单农业。农民根据超市的订单来种植，从种下去的那一刻起，销路就已经锁定了，价格也提前谈好了。旱涝保收！”
周阳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响。
“电商、直播、农超对接……这些别的省市早就玩得炉火纯青的模式，在我们临海，在我们的农业农村局，似乎还停留在‘理论学习’阶段。”
“我们的干部，不是不知道这些新模式，而是懒得去学，懒得去推，懒得去改变！”
“他们更习惯于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看着报，然后把一切问题，都归结于虚无缥缈的‘市场规律’！”
“一边，是我们的农民兄弟，守着金山银山，却因为销路不畅而愁眉苦脸，甚至血本无归。”
“另一边，是我们的干部，抱着金饭碗，却只会用老掉牙的思维去指导工作，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甚至……还跟那些吸血的贩子，勾结在一起！”
周阳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面如死灰的吴坤身上。
“吴局长，你现在还觉得，这是农民‘缺乏意识’的问题吗？”
“不，这是你，作为农业农村局的局长，严重的‘不作为’和‘渎职’！”
“更是对市委市政府的信任，对全市人民的期盼，最大的辜负！”
一番话，振聋发聩！
在座的干部们，无不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周阳这番话，骂的是吴坤，但敲打的，是在场的所有人！
“说得好！”
一直沉默的市委书记高远山，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不见怒容，反而带着一种欣赏和激动。
“周阳同志，说得非常好！一针见血，切中要害！”
高远山走到周阳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临海要发展，就需要周阳同志这样，敢于直面问题，敢于打破常规，真正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干部！”
他转过身，目光威严地扫视全场。
“乡村振兴，不是一句口号！是需要我们俯下身子，拿出真本事去干出来的！”
“吴坤的问题，性质极其恶劣！我建议，立即停职！由市纪委监委，成立专案组，介入调查！不光要查他渎职的问题，更要查他跟那些不法商贩之间，到底有没有利益输送！”
“至于绿水镇的‘翠玉白瓜’，绝对不能烂在地里！”
高远山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周阳身上，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我提议！立即成立‘临海市农产品产销对接专项工作小组’，就由周阳同志，你来当这个组长！”
“市财政、商务、宣传等部门，全力配合！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我给你三天时间，不，我给你最大的授权！我不要过程，我只要一个结果！”
“我要让全市的农民都看到，跟着党和政府走，绝对不会吃亏！”
高书记的话，掷地有f声，不容置疑。
市长陆长风也立刻表态：“我完全同意高书记的意见！周阳同志，你放手去干！出了任何问题，市委市政府，给你兜底！”
会议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那些原本还抱着各种心思的干部，此刻看着周阳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信服，甚至是一丝崇拜的复杂情绪。
而瘫坐在椅子上的吴坤，听到这个任命，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也彻底崩溃了。
他知道，周阳赢了。
赢得彻彻底底。
他不仅把自己这个“拦路虎”一脚踹开，还顺理成章地接管了整个临海市的农业盘子。
自己精心算计，想看周阳的笑话，结果，却亲手把他送上了更高的舞台。
这简直是……年度最佳助攻！
扑通！
吴坤两眼一翻，步了高飞的后尘，直挺挺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不省人事。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两名纪委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熟练地将吴坤架了出去。
众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甚至有人在心里默默吐槽：铁打的周市长，流水的纪委专车……
……
当晚，周阳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他拒绝了所有的饭局，正对着电脑，梳理着专项小组的工作思路。
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早已汇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叮！恭喜宿主！以雷霆万钧之势，粉碎了农业系统内部的【消极怠工】与【利益勾结】，为乡村振兴战略扫清了核心障碍！】
【农业农村局局长吴坤的【幸灾乐祸】、【敷衍塞责】情绪，已彻底转化为【惊骇欲绝】与【万念俱灰】！】
【市委书记高远山的【高度激赏】与【鼎力支持】情绪值已爆表！您展现出的担当与创新精神，已成为临海市干部队伍的全新标杆！】
【市长陆长风的【绝对信任】与【全力支持】情绪值已达峰值！您解决民生痛点的能力，已获得市府主要领导的最高认可！】
【检测到绿水镇及周边区域，由【焦虑】、【愁苦】引发的负面情绪力场，正在快速转化为对您的【感激】、【信赖】与【期盼】！】
【提供的多维度、跨层级正面情绪价值，已形成农业领域的革新风暴！为临海市的乡村振兴，注入了最关键的强心剂！】
【获得系统积分：+！】
【恭喜宿主！获得顶级战略规划包：【农产品供应链管理全链路优化方案】！】
【说明：该方案包含从品牌打造、品控溯源、仓储物流、线上线下多渠道营销，到金融支持、风险对冲的全套现代化解决方案。可将农产品附加值提升200%以上，并建立长期稳定的产销生态。】
看着系统面板上堪称豪华的奖励，周阳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波，赚麻了！
不仅干掉了吴坤这个绊脚石，拿到了农业领域的主导权，还得到了市里两位大佬的“无限开火权”，最关键的是，系统直接送来了一套“版本答案”。
这要是还不能把临海的农产品卖出花来，他都对不起“局长粉碎机”这个光荣称号。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周阳接起电话。
“喂，是周市长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激动的声音，正是白天见过的那个老瓜农，张德发。
“张大爷，是我。”
“周市长！我们……我们都听说了！您把那个姓吴的坏局长给办了！还……还要亲自帮我们卖瓜？”
“消息挺灵通啊。”周阳笑了。
“俺们村长在大群里说的！市里的文件都下来了！周市长，您就是我们的活菩萨啊！”张德发的声音带着哭腔，“俺代表我们全村的瓜农，给您磕头了！”
“使不得，张大爷，这都是我该做的。”周阳温言道，“你们就安心等着，把瓜看好，别让那些贩子再钻了空子。三天之内，我保证让你们的瓜，风风光光地卖出去！”
挂了电话，周阳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眼神明亮。
粉碎，是为了更好的新生。
接下来，该让整个临海，乃至全省，都见识一下，什么叫“科技助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