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咬碎蓇头的脆响，像冰锥一样扎进林风的耳膜。
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脖颈处的剧痛几乎让意识溃散，视线却固执地黏在天花板的裂缝上。
那道裂缝是去年暴雨时留下的，当时刘雨晴还笑着说像道流星，让他有空赶紧帮忙修补。
“雨晴，这块比较嫩，你先吃。”
张浩的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温柔。
林风艰难地转动眼球，看见那个总是西装革履的男人正蹲在自己腿边。
而他暗恋了三年的刘雨晴，正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脸颊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我…… 我不敢……”
刘雨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没拒绝递到嘴边的食物
林风的喉咙里涌上腥甜的温热，他想嘶吼，想质问，可破洞的气管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三天前，大雪封城的第五天，食物耗尽的他敲响了刘雨晴家的门。
当时刘雨晴扑进他怀里哭，说张浩把最后一点干粮抢走了，她快饿死了。
他信了。
他把空间里省下来的压缩饼干全给了她，甚至冒着风雪出去找柴火。
可当他冻得半僵回来时，迎接他的是张浩藏在门后的钢管。
“林风啊林风，你真是个蠢货。”
张浩用靴底碾过他的手指，骨裂声混着轻笑响起，“你以为晴晴真看得上你？要不是看你老实好骗，谁耐烦跟你演戏。”
刘雨晴终于抬起头，那双曾让林风心动的杏眼里此刻只剩恐惧和贪婪。
“对不起…… 我们快饿死了…… 你那么喜欢我，肯定愿意…… 成全我们的吧？”
愿意你妈。
林风的视野开始模糊，剧痛渐渐被麻木取代。
他感觉自己的温热的血液正缓缓流出，血在零下三十度的室温里迅速凝固成冰渣。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最后看到的，是刘雨晴终于吃了之后满足的表情，喉结滚动的弧度。
恨。
蚀骨的恨意像岩浆一样灼烧着残存的意识。
如果…… 如果能重来一次……
……
“哗啦 ！！！”
冰水泼在脸上的刺骨寒意，让林风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霍然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脖颈处的幻痛仍在隐隐作祟。
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天花板裂缝，而是泛黄的墙纸和悬挂在墙上的日历。
20xx 年 11 月 15 日。
林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挣扎着从床上弹坐起来，差点被缠在腿上的被子绊倒。
他踉跄着扑到书桌前，抓起那本印着小猫图案的日历 。
那是刘雨晴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说他的房间太素净了。
指尖划过凹凸的数字，11 月 15 日被红笔圈了出来。
他记得这个日子，前世的今天，他还在为刘雨晴的生日准备礼物，挑了支她念叨很久的口红。
而全球大雪，是 12 月 15 日开始下的。
距离那场吞噬一切的灾难，还有整整三十天。
林风跌坐在椅子上，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破肋骨。
他死死攥着日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纸张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桌角的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眼下淡淡的黑眼圈，嘴角因为熬夜冒出的燎泡，分明是二十几岁的模样。
不是梦。
他真的回来了。
前世的那种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林风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剧烈地干呕，直到吐出酸水才稍稍缓解。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惊恐又茫然的自己，猛地一拳砸在洗手台上。
“刘雨晴…… 张浩……”
他咬着牙念出这两个名字，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镜子里的青年眼眶瞬间红透，不是悲伤，是淬了毒的仇恨。
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嗡鸣。
像是有扇尘封的门被推开，一股奇异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
林风下意识地看向洗手台上的漱口杯，一个荒诞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把它拿过来。
下一秒，那只蓝色的塑料杯凭空消失了。
林风浑身一僵，心脏差点停跳。
他颤抖着集中意念，脑海中竟浮现出一片广袤的空间，像是被白色雾气笼罩的体育馆，而那只漱口杯正静静地躺在空间中央。
“这…… 这是……”
他再次尝试，用意念命令杯子出来。
冰凉的触感立刻回到掌心，杯子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手中。
空间异能！
林风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冲到客厅，把沙发上的抱枕、茶几上的遥控器、书架上的书……
一件件物品凭空收进放出。
随着尝试次数增多，他对这个空间的感知越来越清晰 。
大概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内部温度恒定在二十度左右，能清晰 “看到” 每个角落的物品，而且时间仿佛是静止的。
前世他只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在末世里挣扎求生，从未听说过有人拥有这种能力。
重生者的金手指吗？
林风瘫坐在地毯上，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前世的他，空有对刘雨晴的一片痴心，却在末世里活得像条狗，最终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三十天的时间，有这个能储存一切的空间，还有一颗被仇恨淬炼得无比坚硬的心。
林风抹掉眼泪，眼神变得冰冷如霜。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十一月份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身上，却驱不散骨髓里的寒意。
三十天后，这里将变成冰封的地狱。
而他，要在地狱降临前，搭建好最坚固的堡垒。
至于刘雨晴和张浩……
林风拿起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刘雨晴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是他昨天发的 “晚安”。
他面无表情地按下电源键，将手机扔回桌上。
前世你们欠我的，这辈子，我会连本带利，一点一点地讨回来。
他打开电脑，搜索框里敲下一行字：房屋急售，低于市场价，三天内成交。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林风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冰冷的剪影。
距离末世，还有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