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走到阳台上，推开那扇双层真空玻璃门，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粒瞬间灌了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让只穿着单薄睡衣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靠在冰凉的栏杆上，目光投向院子外面那片被白雪覆盖的空地。
积雪很厚，几乎没到了小腿肚，上面没有任何脚印，干净得像一张从未被触碰过的白纸。
不知看了多久，眼前的雪景渐渐变得有些模糊，恍惚中，他仿佛看到雪地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件军绿色的棉袄，身形高大挺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又有几分释然。
是周大哥。
林风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他知道这不可能，周大哥早在末世爆发初期就已经死了，死在了那个混乱的农场里，是他亲手将周大哥的尸体和房子一起燃烧掉的。
可眼前的身影是那么清晰，连他眼角的皱纹，嘴角的痣，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周大哥……”
林风喃喃自语，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微弱，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两步，脚下的阳台瓷砖因为结了层薄霜，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雪地上的身影没有动，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静静地‘望’着他。
林风的眼眶瞬间就湿了。
愧疚、自责、思念……
无数种情绪像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来。
“周大哥，对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愧疚让他无法直视那道熟悉的身影。
“我知道我不该……可是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周大哥，自己和他的妻子发生了那样荒唐的事。
可看着雪地上那道身影模糊的轮廓，想象着他曾经温和的眼神，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他挺直脊背，迎着从栏杆外灌进来的寒风，一字一句地说道：“周大哥，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替你照顾若雪和小雅的，我会用我的命护着她们，绝不让她们在这末世里受半点委屈。”
“你就安心地去吧，剩下的路，有我呢。”
说完这些话，林风感觉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许多。
他望着雪地上的身影，期待着能看到对方像以前一样，露出熟悉的笑容，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也能让他稍微心安。
可过了好一会儿，雪地上的身影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因为风动而飘动一下，像一座沉默的冰雕。
林风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不对劲。
周大哥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这不像他记忆里那个总是温和爱笑的周大哥。
突然，林风猛地从混沌中惊醒，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他用力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视线聚焦处，那道身影依然立在那里。
不是幻觉，不是精神失常后的臆想，那人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正对着他，轮廓在微弱的晨光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僵硬。
方才还被愧疚淹没的心，瞬间被惊恐攥紧。
周大哥……周大哥明明已经死了！死在农场那场混乱里，死在暴徒的刀下，他亲眼所见周大哥的尸体。
他怎么可能站在这里？
那道身影始终没动，可越是静止，越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林风死死盯着那背影，喉咙发紧，连吞咽都觉得困难。
是诈尸？还是……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让林风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猛地晃了晃头，试图驱散眼前这诡异的幻觉，可雪地上的身影依旧清晰可见，甚至连棉袄上沾着的雪粒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可能……这不可能……”
林风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他死死地盯着雪地上的身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冲破喉咙。
他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周大哥？”
他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雪地上的身影依旧没有回应。
林风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猛地转身，一把推开阳台那扇封闭的玻璃窗，从二楼跳了下去。
双脚踩在厚厚的积雪里，冰冷的雪水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裤，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蔓延开来，冻得他牙齿打颤，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心里只有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跌跌撞撞地跑出院子外面，朝着刚才看到身影的地方冲去，积雪没到了膝盖，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可他却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周大哥！你在吗？！”
“周大哥！是你吗？！”
他一边跑一边嘶吼，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却只换来风雪呼啸的回应。
可当他跑到刚才看到身影的地方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雪地上空空如也，除了他刚才踩出的凌乱脚印，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痕迹，干净得像从未有人来过。
哪里有什么周大哥的身影？
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
林风呆呆地站在原地，环顾四周，白茫茫的雪地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和诡异。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他的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刺得他生疼。
他这才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只穿着单薄睡衣的身体在寒风中剧烈地颤抖着，后背的冷汗已经冻成了冰碴，贴在皮肤上，冷得他几乎窒息。
刚才的一切……真的是幻觉吗？
可那画面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无法怀疑。
林风用力地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可脑子里依旧一片混乱，周大哥那张平静得诡异的脸，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他又在院子里疯狂地搜索了几圈，甚至跑到了别墅大门外，可放眼望去，除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和被白雪覆盖的道路，再也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确认真的没有人之后，林风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踉跄着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呛得他肺部生疼。
他看着空荡荡的雪地，心里那股恐惧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茫然取代。
或许……真的是自己太紧张了，出现了幻觉吧。
毕竟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又对周大哥怀着那么深的愧疚，产生这样的幻觉，似乎也说得通。
林风自嘲地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转过身，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一步地往别墅里走。
直到回到温暖的别墅里，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他冻得发僵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可心里那股寒意，却怎么也驱散不了。
他靠在玄关的墙壁上，看着窗外依旧纷纷扬扬的大雪，眼神里充满了复杂和茫然。
刚才的幻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大哥……真的在看着他吗？
那清晰的声音，实在是让他无法相信，那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