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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赵秉严的靴底碾过官仓陈年的积尘,指腹触及空荡仓廪的冰冷石壁。

“南越郡通判押送的官粮被劫!八百护院尽数殒命,粮车焚毁!”驿卒嘶哑的急报撕裂府衙死寂。

赵秉严霍然转身,官袍带起的风扑灭了手中火把——

黑暗中,他仿佛看见陈锋醉眼深处那抹讥诮寒光,正穿透岭南千里瘴雾,冷冷钉在京城太极殿的龙椅之上!

而此刻王府密室内,陈锋指尖划过沙盘上帝京的位置,对垂首的王镇吐出冰冷二字:“北线,启。”

岭南潮湿粘稠的空气,混杂着陈年谷物霉变与尘土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苍梧郡官仓巨大的穹顶之下。钦差大臣赵秉严手持松明火把,橘黄色的火焰跳跃着,将他本就刻板冷硬的脸部线条映照得愈发森然。火光所及之处,是空旷!令人心悸的、无边无际的空旷!

巨大的仓廪,本应堆叠如山的粮囤区域,此刻只剩下支撑穹顶的粗大木柱,如同巨兽的肋骨,森然矗立在浓重的阴影里。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的积尘,踩上去绵软无声,只留下赵秉严及其随员一行清晰的脚印,如同踏在巨大的坟场之上。几处角落散落着零星破碎的箩筐和麻袋碎片,像是被遗弃的残骸。

“苍梧郡正仓,额定储粮十五万石。”赵秉严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廪内激起冰冷的回响,不带一丝情绪。他身后的苍梧郡守周康年近六旬,此刻却佝偻得像个虾米,冷汗顺着松弛的脸颊滑落,在积尘上砸出小小的深坑。旁边掌管仓廪的司仓主事更是面无人色,双腿抖如筛糠。

“现储几何?”赵秉严的目光如同两柄刮骨的刀,扫过周康惨白的脸。

“回…回禀钦差大人…”周康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去岁蛮乱,今春又逢瘴疠…加之…加之…”他偷眼瞥了下赵秉严毫无波动的侧脸,心一横,“加之朝廷赋税翻倍之令下达,百姓惶然,催征艰难…现…现存粮秣…不足…不足三千石…”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三千石?”赵秉严猛地停下脚步,霍然转身!火把的光焰因他剧烈的动作而狂乱摇曳,在他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阴影,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住周康,“周郡守,本官离京前,户部存档,苍梧郡去岁秋税入库八万石!今春新赋,按翻倍之数,当征十六万石!即便颗粒未收,旧存加今征,库中至少应有八万石!你告诉本官,那七万七千石粮食,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淬冰的利刃,狠狠劈开仓廪内死寂的空气,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落下。随行的户部郎中立刻翻开随身携带的厚厚账册,手指在墨字上快速划过,厉声附和:“大人明鉴!户部存档,苍梧郡仓廪存粮记录,白纸黑字!八万石!”

“大人!下官冤枉啊!”周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积尘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去岁蛮族劫掠,焚烧粮仓三座,损失惨重!今岁春赋…豪强推诿,流民四散…王府…王府虽多次下令催征,然…然…”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将“王府无能”四个字隐晦地甩了出去,更将矛头隐隐指向地方豪强的贪婪与混乱的时局。这是阳谋,也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赵秉严胸膛剧烈起伏,怒火在眼中燃烧。他当然知道岭南穷,知道催征难,但眼前这赤裸裸的空荡,已远非“艰难”二字可以搪塞!这是对朝廷威权的公然践踏!他猛地将火把凑近仓壁,粗糙的石壁上,一道道深刻的刮痕清晰可见——那是巨大的粮囤被强行拖拽移动时留下的印记!痕迹犹新,绝非去岁旧痕!

“好!好一个艰难!”赵秉严怒极反笑,声音却冷得掉冰渣,“周康,你身为郡守,治下仓廪空乏至此,已是渎职大罪!来人!”他身后如狼似虎的钦差护卫立刻踏前一步。

“报——!!!”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猛地从仓廪大门外撞了进来!一个浑身浴血、甲胄破碎的驿卒连滚带爬地扑倒在积尘中,手中死死攥着一份被血浸透大半的军报!

“钦差大人!郡守大人!不好了!南越郡…南越郡出大事了!”驿卒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昨夜…昨夜子时!通判…通判李大人押解的最后一批赋粮…在…在落鹰涧…遭…遭大队山匪伏击!”

仓廪内瞬间死寂!连赵秉严手中跳跃的火把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李大人…李大人当场战死!八百押运护院…尽数…尽数被杀!粮车…粮车全被焚毁!一粒…一粒粮食都没剩下啊大人!”驿卒的哭嚎如同鬼泣,在空旷的仓廪内凄厉回荡,“落鹰涧…落鹰涧都…都被血染红了!尸体…尸体堆成了山!惨…太惨了!”

轰——!

如同平地惊雷,狠狠炸在所有人头顶!赵秉严身躯猛地一晃,手中火把“噗”地一声脱手坠落!燃烧的松明砸在厚厚的积尘上,火星四溅,迅速被灰尘掩埋、吞噬,只留下一缕刺鼻的青烟袅袅升起,最终归于彻底的黑暗与死寂!

黑暗中,赵秉严脸色铁青,牙关紧咬。落鹰涧!那是岭南通往内陆的咽喉要道!最后一批救命粮!焚毁!李通判战死!八百护院尽殁!山匪?什么山匪能有如此实力?能在官道要害之地,全歼八百装备精良的护院?!这分明是一场蓄谋已久、赤裸裸的屠杀!一场对朝廷权威最血腥的挑衅!

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瞬间缠紧了赵秉严的心脏。苍梧郡仓廪空荡如坟场,南越郡救命粮化灰烬,赋税翻倍的圣旨成了天大的笑话!岭南,不仅穷,而且彻底乱了!乱得无法无天!乱得…足以成为压垮那个“醉生梦死”的岭南王的最后一根稻草!

黑暗中,陈锋那日水榭中醉眼深处一闪而逝的冰冷讥诮,如同鬼魅般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赵秉严眼前。那绝非醉鬼的眼神!一股寒意,比这空荡仓廪的阴冷更刺骨百倍,从赵秉严的脚底瞬间窜遍四肢百骸!他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深不见底的陷阱,而陷阱的尽头,那个看似废物的年轻藩王,正用冰冷的眼神,嘲弄地望着他,嘲弄地望着整个大周朝廷!

落鹰涧。两壁千仞如刀削斧劈,灰黑色的岩壁寸草不生,在惨淡的天光下泛着金属般冰冷的死亡光泽。深涧底部,狭窄的官道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人间炼狱!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如同粘稠的实体,沉甸甸地压在涧底,混杂着皮肉焦糊的恶臭,吸一口便令人头晕目眩。目光所及,尽是刺目的猩红与残破的焦黑!

数十辆被烧得只剩下扭曲焦黑骨架的粮车残骸,如同巨大的怪兽尸骸,杂乱地堆叠在道路中央和两侧。残破的车辕、崩裂的车轮、烧成木炭的厢板,兀自冒着缕缕青烟。焦黑的麻袋碎片散落一地,里面未燃尽的粟米被鲜血浸透,凝结成暗红发黑的泥块。

尸体!密密麻麻的尸体!如同被随意丢弃的破麻袋,以各种扭曲、断裂、残破的姿态,铺满了整条官道,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的拐弯处!断臂残肢随处可见,被利器斩断的脖颈处,碗大的伤口凝固着紫黑色的血块。破碎的甲胄碎片深深嵌入血肉,与凝固的血浆黏连在一起。许多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焦炭般的躯干蜷缩着,保持着临死前痛苦挣扎的姿态。几面残破的“南越郡粮”旗帜,浸泡在血泊里,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涧壁之上。高达十余丈的陡峭岩壁上,如同被孩童肆意涂抹的恐怖涂鸦,溅满了大片大片喷射状、泼洒状的暗红色血迹!更有几具尸体,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钉在了嶙峋的岩缝之中!他们或是被长矛贯穿胸膛,死死钉在石壁上;或是被拦腰斩断,上半身卡在岩缝,肠子拖曳下来,在风中微微晃动;最惨烈的一具,头颅被某种恐怖巨力砸得稀烂,红白之物溅满了方圆丈许的岩壁!

山风呜咽着穿过狭窄的涧道,如同无数枉死者的悲泣,卷起地上的灰烬和血腥气,扑在随后赶来探查的郡兵脸上。几个年轻郡兵再也忍不住,扶着冰冷的岩壁剧烈呕吐起来,胆汁混合着胃液,滴落在早已被血浸透的土地上。连久经沙场的老兵都脸色惨白,握着刀柄的手指骨节发白,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骇。

“这…这哪里是山匪…”带队的南越郡都尉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蹲下身,用刀尖挑起一块被劈成两半的护心镜。镜面切口光滑如镜,绝非寻常刀斧所能为!“八百精壮!连求援的烽火都没来得及点燃!全灭!一个活口都没留!”他猛地抬头,望向两侧如同地狱巨口般的崖顶,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呜咽的风声。“是精兵!绝对是训练有素、杀人如麻的精锐!岭南…岭南什么时候藏着这样一支…魔鬼?!”

没人能回答他。只有涧底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死寂,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每一个在场者的咽喉。落鹰涧,这只通往北方的雄鹰,今日被彻底折断了翅膀,浸泡在血海之中。这不仅仅是一场劫粮,更是一场宣告!宣告着岭南的“乱”已到了何种地步!宣告着朝廷的权威在此地,已被彻底践踏在血泥之中!

岭南王府深处,玄武岩密室。空气冰冷凝滞,唯有墙壁上几盏镶嵌在青铜兽首中的长明灯,散发着幽绿如鬼火般的光晕,将巨大沙盘上山川河流的起伏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在呼吸。

陈锋一身玄色深衣,立于沙盘之前,身影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背对着门口,目光沉静如万载寒潭,落在沙盘最北端——那座用金粉勾勒、象征着无上皇权的帝京城模型上。白日里水榭中的醉态、病弱,早已被此刻周身散发出的、如同实质的冰冷威压所取代。

王镇单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甲叶无声。他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尘土与硝烟混合的污迹,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尚未散尽,即便在这密闭的石室内也清晰可闻。他声音低沉,如同砂石摩擦:“王爷,落鹰涧已净。李通判以下八百二十七人,无一生还。粮秣焚毁,痕迹按‘巨寇过境’布置完毕。南越郡兵赶到时,只会看到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惨状’。”

“赵秉严反应如何?”陈锋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询问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王爷所料。”王镇头垂得更低,掩去眼中一丝对主上算无遗策的敬畏,“苍梧官仓空荡如洗,落鹰涧噩耗传来,钦差当场失态。空仓加绝粮,岭南‘穷’与‘乱’的铁证,已钉死在他眼前。此刻,他恐怕正在绞尽脑汁,如何向京城奏报这‘意料之中’的岭南惨状。” 王镇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这惨状,本就是王爷为赵秉严和京城量身定做的枷锁!

“京城那边,有何异动?”陈锋的指尖,轻轻拂过沙盘上代表镇北关的微小城楼。

“四大家族世子已启程返京。”孙乾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他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王镇身侧,手中捧着一卷薄薄的密报,“王珣临行前,派人暗中探查了府城防务及几处关键粮仓位置,尤其对赵秉严下榻驿馆周边,格外交代得细致。其飞鸽昨夜已出岭南境。”

陈锋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冰冷而无情:“京城的狐狸们,坐不住了。他们想确认,本王这把被他们亲手丢进岭南泥潭的钝刀,是彻底锈死了,还是…磨得更锋利了。” 他缓缓转过身,幽绿的灯光映照着他半边脸庞,深邃的眼眸中,是洞悉一切的漠然。“王珣的鸽子,飞得还是太慢了。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些。”

他目光如电,射向垂首的王镇:“鹰嘴崖栈道,通否?”

“禀王爷!栈道已全线贯通!隐秘哨所、补给点均已就位!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北境雄关之后,百里之内,再无险阻可挡我岭南铁蹄!”王镇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铁血豪情,头颅猛然抬起,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那条浸透汗水的栈道尽头,是北境雄关脆弱的咽喉!

陈锋缓缓颔首,视线重新落回沙盘上帝京的位置。他沉默了片刻,石室内只有长明灯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终于,他抬起右手,食指如同裁决命运的判笔,精准无比地点在沙盘上一条从岭南蜿蜒而出、最终指向镇北关背后莽莽群山的隐秘路线上。

“北线,启。”

两个字,冰冷、清晰、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鸣,在幽暗的石室内轰然炸响!

王镇浑身巨震,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猛地以头抢地,甲叶撞击石面发出铿锵之声:“末将领命!”

孙乾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震撼。北线启!这意味着王爷暗中积蓄的力量,终于不再仅仅是防御与蛰伏!意味着那条凝聚了无数血汗、凿穿北境山脊的栈道,将不再是地图上的死物,而将成为一把真正抵在帝国心脏上的冰冷匕首!岭南这把淬炼已久的刀,终于要露出它切割天下的锋芒!

“通知雷霸,”陈锋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石室内激荡的铁血气息,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沉稳,“陌刀营,分批移驻苍梧山阴。鹰嘴崖一线,只留玄甲。” 他目光转向孙乾,“‘互助社’放粮,加三成。岭南越‘穷’越‘乱’,民心越要稳。赵秉严的奏报飞往京城之日,我要看到岭南百姓,捧着‘互助社’的贷粮,感念本王‘苟延残喘’之恩!”

“诺!”孙乾肃然应命。以“仁义”为名的粮食,将是最好的粘合剂,将惶恐绝望的民心牢牢吸附在王府周围,成为王爷最坚实的根基,同时也是麻痹京城的最佳烟雾!

陈锋不再言语,负手重新望向沙盘。幽绿的灯光下,他挺拔的背影如同山岳,沉静而厚重。指尖那枚沾着野人坡泥土的铜钱,在指缝间无声转动,冰冷的金属边缘,倒映着沙盘上帝京城闪烁的金光。棋盘之上,岭南的“穷”与“乱”已成定局,京城的目光已被牢牢吸引至此。而真正的杀招,那柄从鹰嘴崖栈道悄然刺出的利刃,已无声无息地,指向了北境雄关背后那片毫无防备的腹地!

岭南府驿馆,钦差行辕书房。

烛火摇曳,将赵秉严伏案疾书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墙壁上,微微颤抖。他脸色在烛光下呈现出一种失血的灰败,紧抿的嘴唇因用力而泛白。笔尖饱蘸浓墨,落在雪白的奏章上,却重逾千斤,每一划都仿佛要撕开纸张。

“……臣赵秉严,惶恐顿首,泣血以闻:岭南之弊,积重难返,非臣等所能逆料!臣奉旨督税,亲查苍梧、南越等郡仓廪,十室九空,积尘盈尺!去岁存粮荡然无存,今岁新赋,颗粒难征!地方官吏,或庸碌无为,或与豪强勾连,王府政令不出府城,形同虚设!此乃‘穷’之极也!”

笔锋一顿,墨点晕开,如同心头的污血。落鹰涧那地狱般的景象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眼前,浓烈的血腥气仿佛穿透时空,萦绕鼻端。赵秉严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绝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深吸一口气,笔锋陡然变得凌厉如刀,带着倾尽三江之水也洗刷不尽的愤怒与无力:

“然岭南之害,更甚于穷者,乃‘乱’也!穷山恶水,刁民悍匪横行!臣查税期间,惊闻噩耗!南越通判李大人,押解岭南最后一批赋粮途径落鹰涧,竟遭大队凶悍山匪伏击!八百押运精壮,惨遭屠戮,无一幸免!粮秣尽焚,官道阻断!匪焰嚣张,视朝廷如无物!岭南王陈锋,坐镇藩府,对此滔天巨祸,竟束手无策,终日闭门宴饮,醉生梦死!此非庸聩,实乃…纵匪为祸!臣…臣万死!岭南赋税,颗粒难缴!非不为也,实不能也!岭南,已非王土!望陛下…早做圣裁!”

最后一笔落下,力透纸背。赵秉严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靠坐在太师椅上,胸膛剧烈起伏。奏章上,那“纵匪为祸”、“非王土”、“早做圣裁”等字眼,如同淬毒的匕首,字字见血!这是他将陈锋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最后、也是最狠的一击!也是他为自己开脱的唯一生路!

他拿起奏章,墨迹未干,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吹干墨迹,用火漆封好,盖上钦差印信。做完这一切,他走到窗边,猛地推开沉重的木窗。岭南湿热粘稠的夜风瞬间涌入,带着远处隐约的蛙鸣和不知名的野花香,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与冰冷。

“来人!”赵秉严的声音嘶哑。

一名心腹护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

“八百里加急!密奏直呈御前!沿途若有阻拦,格杀勿论!”赵秉严将沉重的奏章递出,如同递出一块烧红的烙铁。

“诺!”护卫双手接过,转身没入浓重的夜色之中。很快,驿馆后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如同密集的鼓点,敲碎了岭南府城的死寂,向着北方,向着那座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帝京城,狂奔而去!

赵秉严独立窗前,望着北方漆黑的天幕,眼神复杂。陈锋那双醉眼深处的寒光,再次清晰地浮现。这封奏章,是催命符,是定罪的铁证,但真的能如他所愿吗?岭南这片泥潭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深渊?

而在同一片夜空之下,另一只更为迅捷的信鸽,早已掠过苍梧山巅,爪筒中绑缚的密信,内容截然不同,正以更快的速度,飞向京城某座深宅大院。信的内容只有寥寥数字:“岭南王确颓,然北境鹰嘴崖,有异动,疑有路。”署名,是一个极其隐晦的标记,唯有琅琊王氏核心方能解读。

岭南的夜,在血与火的奏报和无声的密信中,愈发深沉。棋盘上,明暗交错的杀机,已越过千山万水,同时扑向了风暴的中心——大周帝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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