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探测器的探照灯在海沟底部切开一道惨白的光带，周川盯着屏幕上实时传回的画面，指腹无意识地敲着控制台边缘。第7次下潜了，自上次深渊集团基地爆炸后，这片海沟就成了个巨大的谜团——原本频繁活动的深海巨型生物突然隐匿，连最基础的声波探测都只能捕捉到一片死寂。
“周队，深度米，压力值正常。”助手小李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但还是没信号，生物雷达像坏了似的。”
周川皱起眉，目光扫过屏幕右侧的能量监测曲线。那条曲线平直得诡异，连正常深海洋流引发的微小波动都没有，仿佛这片海域被抽成了真空。他忽然想起林深临走前的叮嘱：“如果遇到完全的‘寂静’，立刻上浮。深海生物从不会真正消失，它们只是在编织陷阱。”
“把热成像打开。”周川按下通讯器，“重点扫西北方向的海沟褶皱带。”
探测器缓缓转向，光带扫过一片覆盖着白色菌膜的岩壁。热成像画面里，岩壁边缘突然闪过一丝极淡的橙红色，快得像错觉。小李刚要调焦，屏幕突然剧烈闪烁，探照灯的光带里猛地窜出一道黑影，瞬间撞在探测器的观察窗上。
“警报！外部压力异常升高！”系统警报声尖锐刺耳，屏幕上的画面开始扭曲，“是‘幽影’！它用触手缠住探测器了！”
周川盯着屏幕里那团不断蠕动的灰黑色触手，心脏猛地一沉。幽影是他们给这种巨型生物起的代号，体长超过百米，最可怕的不是它的体型，而是能通过触手分泌的生物电场干扰电子设备。上次深渊集团的人就是栽在这东西手里，三艘探测器连求救信号都没发出来就成了碎片。
“启动应急脉冲！”周川的声音有些发紧，“同时释放荧光标记弹，我要知道它的移动轨迹！”
探测器外壳突然亮起一圈蓝光，强烈的电磁脉冲瞬间炸开。屏幕上的黑影明显顿了一下，触手松开了些。就在这时，一枚荧光弹从探测器尾部射出，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绿色的弧线，正好照在幽影的头部——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头”，而是一团布满复眼的肉球，此刻正对着探测器的方向，无数只眼睛在绿光里闪着冰冷的光。
“不对。”周川忽然意识到什么，“它的触手……在引导我们往东南方向走。”
屏幕上的热成像画面里，东南方向的海沟深处隐约有一片密集的橙红色光点，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里睁开。那不是自然形成的生物聚集区，更像是人为布置的“口袋”，而幽影正在把他们往里赶。
“它在配合别的东西。”小李的声音发颤，“那些光点……在移动！”
周川猛地看向能量监测曲线，那条平直的线突然开始剧烈波动，像是有什么巨大的能量体正在苏醒。他想起苏念解析的古文明文献：“深海生物会设置‘观测陷阱’，引诱外来者进入能量节点，以此研究对方的威胁等级。”
“立刻上浮！全速！”周川拍下紧急上浮按钮，“告诉基地，准备启动声波屏障，我们被盯上了！”
探测器开始剧烈震动，幽影的触手再次缠了上来，这次的力道比刚才猛了数倍，观察窗上甚至出现了裂纹。屏幕上的绿色荧光弹轨迹突然中断，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东南方向的橙红色光点越来越近，隐约能看到巨大的轮廓在黑暗中蠕动，数量至少有十几头。
“压力值突破临界值！左舷推进器失灵！”
周川死死盯着屏幕，就在探测器即将被拖进光点群的瞬间，外部的压力突然一松。幽影的触手像被什么东西击中，猛地收缩回去，屏幕上闪过一道蓝白色的光，快得看不清形状。
“是……是‘蓝纹’！”小李突然喊道，“热成像里有蓝纹能量反应！”
周川瞳孔骤缩。蓝纹能量，那是林深和苏念在晶钥里发现的特殊频率，据说只有深海中最古老的生物才能释放。难道是……
探测器终于挣脱束缚，开始快速上浮。周川回头望了一眼屏幕上逐渐缩小的橙红色光点群，那些光点在蓝白色光芒出现后，正缓缓退回海沟深处，像从未出现过。
“记录下刚才的蓝纹能量频率。”周川靠在椅背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还有，把幽影的行为模式标记为‘引导型’，不是攻击，是……试探。”
海面上，朝阳正刺破云层。周川站在甲板上，看着探测器被吊上来，观察窗的裂纹里还卡着一小块幽影的触手组织，泛着淡淡的荧光。他忽然明白，这片海沟里的生物，一直在用它们的方式“观察”着人类——那些陷阱，或许从来不是为了猎杀，而是为了看清来访者的真正意图。
远处的海平线上，一只海鸥掠过水面。周川握紧手里的记录板，上面的蓝纹能量频率和林深传来的晶钥数据，正在屏幕上缓缓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