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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申时三刻,禁苑太液池北岸

七月的午后,暑气未消,但太液池辽阔的水面吸纳了大部分燥热,北岸一带因树荫浓密、水汽丰沛,更添了几分清凉。风从池上掠过,带着水生植物特有的腥甜气息,穿过岸边垂柳的柔条,发出沙沙的轻响,将残荷枯叶微微摇动。

申时三刻,日头已西斜,阳光褪去了正午的灼烈,转为一种温润的金黄色,斜斜地铺在太液池粼粼的波光上,也将池北岸那座飞檐翘角的“听荷水榭”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轮廓。

水榭临水而建,半架空于池上,以曲折的木廊与岸边相连。此刻,水榭四面轩窗支起,垂着薄如蝉翼的碧色纱幔,被微风拂动,飘飘欲仙。榭内陈设简洁,一方案几,两张绣墩,角落点缀着两盆应季的兰草。

李如萱依母亲所言,申时初便到了这里。

她今日穿的是那身浅碧色齐胸襦裙,外罩一件半透明的月白纱罗大袖衫,颜色与这水榭、池水几乎融为一体。发髻依旧是简单的式样,只斜簪了一支珍珠步摇,珍珠粒小而圆润,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流转着柔和的光泽。脸上薄施脂粉,遮掩了过于苍白的脸色,唇上点了浅浅的胭脂,看起来多了几分生气,却也更衬得那双眼睛幽深如古井。

案几上摊开着一卷《玉台新咏》,是她从自己书房带来的。书页翻到《古诗十九首》中“涉江采芙蓉”一篇,墨字清晰,旁边还有她早年用稚嫩笔迹写下的批注。但她并没有在读。只是倚着栏杆,目光空茫地投向池中那片残荷。

残荷已褪尽夏日的鲜妍,叶片枯黄卷曲,梗茎嶙峋,孤独地立在渐凉的水中。偶有一两枝尚存些许绿意的莲蓬,低着头,沉默着。这景象,莫名地贴合她此刻的心境——繁华落尽,只剩寂寥的梗,支撑着早已干涸的梦想。

两名宫人阿芸和阿茉,垂手侍立在水榭入口处的廊柱旁,如同两尊安静的雕像。她们是韦氏精心挑选的,年纪稍长,性子沉稳,口风极紧。

时间在池水的微澜和风过柳梢的沙沙声中,缓慢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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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一时刻,距离水榭约百步之外的青石小径上,传来整齐而轻捷的脚步声。

十名禁军士卒,身着青黑色的制式戎服,外罩皮质胸甲,腰佩横刀,排成两列,步伐一致地行进着。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他们年轻而严肃的脸庞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队伍最前方,一人身形格外挺拔。

正是王同皎。

他今日当值,负责北苑这一带的巡哨。与画像上的严肃相比,真人更添了几分鲜活的气息。明光铠的甲片在斜阳下反射着冷硬而洁净的光,衬得他肩宽腰窄,步履沉稳有力。头盔未戴,挟在腋下,露出整张脸庞。肤色是常年在外的微黧,更显轮廓分明。眉毛果然如画中那般浓黑斜飞,鼻梁高挺,嘴唇习惯性地抿着,透出一股属于军人的坚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因职责而生的紧绷。

他的目光锐利而警惕,缓缓扫过小径两侧的林木、假山、亭台,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异动。行至一处岔路口,他忽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队伍暂停。

“李四。”他点名,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

队列中一名士卒立刻出列,抱拳:“都尉!”

“你左腿落地声,比旁人重了半分。”王同皎看着他,目光如炬,“可是靴底进了石子,还是昨日操练扭伤未愈?”

那叫李四的士卒脸一红,嗫嚅道:“回都尉,是……是靴底好像硌着了……”

“脱下查验。”王同皎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却并无苛责之意,“巡哨之时,步履声响一致,不仅关乎军容,更关乎能否提前察觉周遭动静。若有异响,可能打草惊蛇,也可能掩盖真正的危险。”

李四连忙坐到路边石凳上,脱下右靴倒置,果然滚出一粒小指肚大小的碎石。他面露愧色:“都尉明察,是卑职疏忽!”

王同皎微微颔首:“穿上,归队。下次出发前自查。”他目光扫过其余士卒,“尔等也需谨记,陛下将禁苑安危托付我等,一丝一毫马虎不得。”

“喏!”众士卒齐声低应,精神为之一振。

处理完这插曲,队伍继续前行。王同皎的目光,已投向前方不远处的听荷水榭。他知道此处偶有宫眷游玩,通常此时辰人迹稀少,但规矩不可废,巡哨路线既定,便需按例经过。他只是下意识地将步伐放得更轻,同时抬手示意身后队伍,经过水榭附近时,尽量靠外侧行走,目光勿要随意窥探。

队伍无声地接近水榭。

就在此时,一阵略疾的秋风,毫无预兆地自池面卷来。

这风比先前的微风强劲许多,呼地一声灌入水榭敞开的轩窗。碧色纱幔猛地扬起,案几上那卷摊开的《玉台新咏》,纸页轻薄,被风一鼓,最上面写着“涉江采芙蓉”的那一页,竟轻飘飘地脱离了卷轴,如同断线的风筝,打着旋儿,朝水榭外、青石小径的方向飞去!

“呀!”李如萱轻呼一声,下意识地站起身,伸手去抓,指尖却只碰到纸张边缘,那诗页已乘风势,翩然越过栏杆。

侍立的阿芸和阿茉也吃了一惊,但训练有素,并未慌乱出声,只是快步上前,想帮郡主拾回。

诗页在空中飘荡了短短一瞬,方向正对着巡哨队伍。

王同皎几乎是出于本能,在那抹白色脱离水榭的刹那,目光便已锁定。他脚步未停,身形却已微侧,计算着纸页飘落的轨迹。在诗页即将擦过一名士卒肩头、落入道旁草丛的瞬间,他左腿向前半步踏稳,右手如电探出——并非粗暴抓握,而是五指微拢,掌心含劲,在空中划过一个极短的弧线,稳稳地、轻柔地将那页纸“接”在了手中。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举重若轻,甚至没有带起太大的风声。

队伍齐刷刷停下,所有士卒目不斜视,持械肃立。

王同皎低头,看向手中的诗页。

纸质是上好的宣州楮皮纸,柔韧洁白。上面的字是秀逸的馆阁体小楷,笔锋细腻,结构匀亭,一看便是常年习字之功。写的是《古诗十九首》中的《涉江采芙蓉》,字迹旁还有几行更娟秀的批注,似是阅读心得,墨色略旧。纸笺边缘染着极淡的藕荷色,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雅的墨香与隐约的……女儿家闺阁中常用的兰泽香气。

他抬起头,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诗页飞来的方向——听荷水榭。

碧纱轻扬的轩窗边,一位身着浅碧衣衫的少女正扶着栏杆,微微探身,望向这边。隔了约十余步的距离,又有纱幔半遮,他看不清少女完整的面容,只觉那身影纤秀如池中新柳,气质沉静。方才那声轻柔的惊呼,似乎还萦绕在耳畔。

王同皎持着诗页,略一沉吟,迈步向水榭走去。在距离水榭入口五步远处,他停下,躬身,双手将诗页平举过眉,声音沉稳清晰:“末将左骁卫中郎将王同皎,巡哨途经此地。惊扰郡主雅兴,此物奉还。”

他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目光垂落在地面的青石板上。耳中能听到水榭内极轻微的衣裙窸窣声,以及细微的、似乎有些紧张的呼吸声。

片刻,有轻盈的脚步声走近。

一双绣着缠枝莲纹的浅碧色软缎绣鞋,出现在他低垂的视线边缘。接着,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过来,指尖微微颤抖着,轻轻取走了他手中的诗页。

“多谢……将军。”声音响起,如同微风拂过琴弦,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还有浓浓的、化不开的哀倦。

王同皎直起身,目光这才得以平视。

他看清了眼前的少女。

比她远望时更显清瘦,浅碧衣衫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脸色在薄粉下依然苍白,唇色很淡。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极大,极黑,眼尾微微下垂,此刻正低垂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掩了大部分情绪,只余下一种深重的、仿佛与生俱来的忧伤。她接过诗页后,并未立刻收起,只是无意识地用指尖摩挲着纸页边缘,指尖的力度透露出内心的些许无措。

王同皎心头莫名地微微一悸。他见过不少宫眷,公主、郡主、后宫妃嫔,或骄矜,或柔媚,或端庄,却从未见过如此年纪的少女,眼中承载着这样沉重的、仿佛已将生命活力都吸干了的哀愁。那哀愁如此真切,绝无半分作伪,让见惯了生死、自认心肠刚硬的他,竟也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惜。

他忽然想起方才诗页上的批注,字迹与诗正文相同,应是这少女早年所写,其中一句是:“芙蓉凋零,兰泽空香,所思在远,遗世独立。”笔触稚嫩,情感却真切。

“郡主好字。”王同皎脱口而出,说完才觉有些唐突,但话已出口,只得补充道,“末将粗通文墨,见这字迹清雅工整,批注亦有见地,故而……失礼了。”

李如萱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称赞这个,微微一怔,抬起眼帘,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两人目光第一次真正相接。

王同皎看到,那深潭般的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讶异,一丝慌乱,还有一丝……如同受惊小鹿般的躲闪。但那眸光清澈见底,尽管盛满哀伤,却异常干净。

“将军过誉了。”李如萱低下头,声音更轻,“不过是……闲时涂鸦,难入方家之眼。”她将那页诗页小心折起,攥在手中,指尖用力得有些发白。

气氛有短暂的凝滞。只有风声、水声,以及远处隐约的蝉鸣。

王同皎意识到自己不宜久留,再次躬身:“末将职责在身,不敢久扰郡主清静。告退。”

“将军……请便。”李如萱低声回应。

王同皎转身,走回巡哨队伍前,抬手示意,队伍重新启动,步伐依旧整齐轻捷,沿着既定路线继续前行。

走出十余步后,王同皎忍不住,借着调整佩刀角度的动作,极快地、不着痕迹地回望了一眼。

水榭边,那抹浅碧色的身影依旧立在栏杆旁,手中握着那页诗卷,目光似乎……正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纱幔拂过她的身影,如梦似幻。

他迅速转回头,目视前方,心跳却不知为何,比平日快了几分。

副尉凑近,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都尉今日可是接了仙女的诗页?那安定郡主……啧啧,虽然看着病弱弱的,但这通身的气派,跟画儿里的人似的。”

“休得胡言!”王同皎低声呵斥,面色一肃,“妄议宫眷,是何罪名?加紧巡哨!”

副尉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

王同皎不再说话,只是默然前行。但那页娟秀的诗稿,那双盛满哀愁的清澈眼睛,却像烙印一般,清晰地留在了他的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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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内,直到那队青黑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林木掩映的小径尽头,李如萱才缓缓松开一直紧握着诗页的手。纸页已被她掌心的微汗濡湿了一角。

她走回案几旁,慢慢坐下,将那张诗页重新夹回《玉台新咏》中,动作细致而缓慢。

“郡主,可要回宫了?”阿芸上前,轻声询问。

李如萱摇了摇头,目光又投向池中残荷,半晌,才极轻地说了句:“再……坐一会儿。”

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放着方才那一幕:挺拔如松的身影,利落接住诗页的手,沉稳的声音,还有……他抬头时,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没有谄媚,没有畏惧,没有探究,只有一种平和的、带着些许意外和……她说不清道不明的、让她心头发紧的专注。

“王……同皎……”她在心底,无声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母亲给她看过的画像,此刻与真人重叠。似乎……比画上更英挺些,眼神也更……亮。

她忽然感到脸颊有些发烫,连忙垂下头,将滚烫的脸颊埋入冰凉的掌心。

风依旧吹着,池水微澜。

那页被风卷走的诗,似乎也卷走了一些东西,又带来了一些东西,悄然落在这初秋的太液池畔,落在两个年轻人的心湖上,漾开了一圈圈细微的、连他们自己都尚未完全明了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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