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执着的光芒。
“阿舅,在时宜心中,师父是这世间最正直、最坦荡的人。他的誓言,他的责任,时宜都懂。可喜欢一个人的心,不是说能收就能收的。若是师父当真一辈子不娶妻,那时宜便陪着他回西洲,帮他修撰史书,守着他,守着西洲的那些回忆,便足够了。”
漼广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想起此前妹妹漼三娘曾跟他提起过,小时的时宜第一次见到周生辰时,便满眼都是崇拜与欢喜,还曾说过要一辈子跟着师父。
那时他只当是孩童戏言,未曾想,这份执念竟伴随了时宜这么多年,且愈发深沉。
他看着眼前眼神坚定的外甥女,心中百感交集,既心疼她的执着,又无奈于她的固执。
“你这孩子,真是……”
漼广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时宜的性子向来执拗,一旦认定了一件事,便不会轻易改变。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时宜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疼惜。
“罢了,阿舅也不再劝你。只是你要记住,无论何时,漼家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若是将来受了委屈,一定要记得回家。”
时宜眼中泛起泪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谢谢阿舅。时宜不会让您失望的。”
赴宴那日,时宜身着藕荷色襦裙,头戴白玉兰簪,妆容淡雅,仪态端庄。
沿途的风景如画,可她的心思却早已飘到了王府之中,飘到了那个让她牵挂不已的人身上。
她不知道这场宴席会带来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与周生辰的未来会如何,但她心中清楚,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她也心甘情愿。
傍晚时分,漼太傅携漼三娘、时宜等漼家众人来到南辰王府。
王府门前早已有人等候,见漼家人到来,连忙上前迎接。
踏入王府,庭院内灯火通明,廊下悬挂着串串灯笼,将整个庭院映照得如同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饭菜的香气,悦耳的丝竹之声从正厅传来,一派热闹祥和的景象。
周生辰身着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正站在正厅门口等候。
见漼家人到来,他快步上前,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太傅,三娘子,十一,一路辛苦了。”
“南辰王不必多礼。”
漼太傅拱手笑道。
“劳烦王爷特意设宴,倒是让我们叨扰了。”
“太傅言重了。”
周生辰侧身让出道路。
“里面请。”
众人随周生辰步入正厅,厅内早已摆好了宴席,桌上佳肴琳琅满目,皆是精心准备的菜肴。
谢云与宏晓誉也早已等候在此,见漼家人到来,连忙起身见礼。
“漼太傅,小师妹。”
宏晓誉笑着走上前,拉起时宜的手,眼中满是欢喜。
“许久不见,小师妹越发清秀了。”
时宜脸颊微红,轻声道。
“大师姐过奖了。”
众人入座后,宴席正式开始。周生辰举杯向漼太傅敬酒,语气诚恳。
“太傅,此次若非您仗义执言,周某恐难洗清冤屈。这杯酒,周某敬您,多谢您的信任与相助。”
漼太傅举杯回敬,笑道。
“南辰王言重了。老夫只是做了分内之事,王爷忠心为国,本就不该被奸人诬陷。这杯酒,老夫陪王爷饮了。”
说罢,两人一同饮尽杯中酒。
席间,众人谈笑风生,气氛十分融洽。
凤俏与漼三娘聊起流民营地的近况,从学堂里孩子们的趣事,到工坊里流民们制作的手工制品,言语间满是对如今安定生活的欣慰。
宏晓誉则不时给时宜夹菜,询问她在漼府的生活,如同亲姐姐一般关怀备至。
周生辰坐在主位上,目光不时落在时宜身上。
只见她安静地坐在席间,偶尔与宏晓誉或漼三娘说几句话,清丽的面容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
他看着她,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宠溺与温柔,只是这份温柔中,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克制。
他还记得,不久前,时宜曾在王府的庭院中,红着眼眶对他说。
“师父,时宜心悦你。”
那一刻,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又何尝不喜欢这个聪慧善良、温柔坚韧的徒弟?
从她十岁来到王府,拜他为师,跟着他读书,他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从一个懵懂的小姑娘,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的笑容,她的执着,她的善良,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
可他不能回应她的心意。
他曾在年少时立下誓言,此生不娶妻妾,不生子嗣,一心为国,镇守边疆。
这份誓言,不仅是对自己的约束,更是对天下百姓的承诺。
他是南辰王,手握重兵,肩负着守护家国的重任,他不能因儿女情长而动摇初心,更不能让时宜因他而陷入流言蜚语之中。
所以,他只能狠下心拒绝她,告诉她。
“时宜,你是我的徒弟,我们之间,只有师徒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