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不仅吹拂着西北的戈壁,也裹挟着来自大洋彼岸的混乱讯息。
美洲,特别是美国本土,对日开战的怒火在民间迅速演变为一股盲目的仇恨浪潮。
在这种非理性的情绪下,许多在美亚裔的面孔被简单粗暴地归为“敌人”。
小鬼子们似乎早有预感,其核心的财阀、精英学者和技术骨干,
早在战端开启前或战争初期,就已通过各种渠道悄然撤离,返回本土。
被留在美国的,大多是底层的移民、小商贩和少数来不及撤离的普通职员。
然而,愤怒的民众往往无法细致区分。
悲剧和冲突由此滋生。
走在街上的华人,仅仅因为相似的东亚面孔,便无端遭到辱骂、殴打,甚至店铺被砸。
“他们分不清中国人和日本人!”
“他们觉得我们都一个样!”
类似的愤懑与恐慌在华人社区迅速蔓延。
国内的军队在战场上,尤其是在华北接连取得的胜利,以及“东山”体系展现出的惊人潜力,
通过隐秘渠道和海外华文报纸的渲染,极大地提振了海外华侨的底气。
他们不再是过去那个积贫积弱母国的游子,腰杆挺直了许多。
面对不公和的迫害,忍耐不再是唯一的选择。
当有暴徒试图冲击唐人街时,他们惊讶地发现,
这里的居民不再是温顺的羔羊,而是拿出了猎枪、棍棒,依托街垒进行了坚决的自卫。
小鬼子留下的那些浪人团体更不是善茬,下手狠辣,使得冲突不断升级。
美国多个城市的街头,一时间陷入了奇怪的混战局面:
有的是白人暴徒攻击亚裔,有的是亚裔群体自卫反击,
有时甚至演变成不同帮派和族群之间的乱斗,治安状况急剧恶化。
这种越来越紧张的局势,使得许多安分守己的华侨深感不安,
萌生了返回正在浴火重生的祖国的念头。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打听归国的途径,变卖资产,准备举家迁徙。
而这股弥漫的混乱与动荡,
恰恰为一直活跃在美洲的“东山”猎头组织和秘密行动部队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在“掌柜”们的精密策划下,借助华人群体大规模准备回国的潮流,
他们悄无声息地“接触”并“邀请”到了大量此前难以企及的高层次人才。
包括对美国政府失望的顶尖工程师、受到排挤的犹太裔科学家,
乃至一些在混乱中能够被“转移”的关键技术领域的专家。
行动异常顺利。
在当局被街头冲突和治安问题搞得焦头烂额之际,
这些宝贵的目标被以各种身份伪装,通过早已安排好的秘密通道,
一批批地被转移出了美国本土,目的地是南美洲预先设置的几个中转基地。
最终传到太行山基地的消息明确而紧迫:
已成功“收获”大量高级人才及关键技术资料,目前人员正集中在南美某地休整与编组。
下一步,他们将搭乘伪装成商船的运输工具,绕道澳大利亚以南海域,
择机前往印度洋,最终计划在波斯湾或印度某个隐蔽地点登陆。
此后,队伍将走陆路穿越中亚,最终进入新疆。
电文的最后是重复的请求与希望:
“人才及资料将立即从南美启程,路线漫长且险,望基地务必提前协调,
派出得力人员于新疆接应,确保此批‘特殊物资’万无一失。”
柯明义放下电文,走到巨大的世界地图前,
手指从南美划过浩瀚的太平洋和印度洋,最终落在新疆的边境线上。
他深吸一口气,对左玉波说道:
“给谢毅峰发电,让他的人不要撤回来,休整补充后,准备再次西进。
告诉他,有一批比黄金还要珍贵万倍的‘货物’,正在跨越半个地球来找我们,他必须像守护自己的眼睛一样,
把这批‘货物’一个不少、一页纸不漏地,安全带回来!”
时间在流逝,谢毅峰将美洲的人才一批批地带回来。
与欧洲学者们往往带着深厚的理论积淀和系统性的实验室经验不同,
从美洲归来(或“被邀请”来)的这批人才,身上带着更浓厚的“新大陆”气息,
他们更注重实用技术,更熟悉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的流程管理,思维也更加灵活甚至大胆。
然而,人才的大量涌入也带来了新的挑战。
首先是语言和文化的隔阂。
虽然配备了翻译,但日常工作和生活中的沟通障碍依然存在。
三大基地不得不紧急开办了更多的语言速成班和文化交流活动,鼓励中外技术人员“结对子”。
其次,是生活安置和思想工作的压力骤然增大。
这些来自美洲的人才,生活习惯、思维方式与国内乃至欧洲都有差异,
对根据地的艰苦条件和严格纪律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左玉波领导的管理委员会工作量翻了几番,不仅要保障他们的基本生活需求,
还要细致地做好解释和引导工作,确保他们能安心留下来发挥作用。
最重要的是保密和安全的压力。
如此大规模的人才引进,不可能完全瞒过各方势力的耳目。
日军特务、国民党军统、乃至其他势力的眼线,都加强了对相关区域的渗透和侦察。
“东山”体系的内卫部门和根据地的安保力量不得不再次升级安防措施,开展新一轮的反间谍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