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何振军收到柯明义从“东山”发来的加密电文,眉头紧锁。
“联系朱、毛、周?还要传递这么具体战略建议和交易信息?这太难了……”何振军感到压力巨大。
他和红军的秘密联络渠道极其脆弱且单向,平时最多传递一些模糊情报,从未尝试过直接向对方最高层传递如此具体、敏感的信息。
但柯明义的命令很坚决。何振军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
他首先找到了那位一直与左翼人士、进步学生有密切来往的大学老师,左玉波也认识此人,代号“教授”。此人背景深厚,交友广泛,据说有特殊渠道。
在一间茶楼的雅座里,何振军没有透露信息来源,只是以极度担忧国事的口吻,隐晦地表达了对南方“剿共”战事的看法。
“教授,如今日寇才是心腹大患。国内若再不停战,只怕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听闻南方山林里的那几位,处境愈发艰难,若是能跳出包围圈,北渡黄河,西进陕甘,或许另有一番天地?那边地方势力盘根错节,老蒋的手未必伸得那么长,而且背靠苏俄,进退有据……”
“教授”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仔细打量着何振军,缓缓道:“何先生今日所言,颇有见地。只是这等战略谋划,非你我所能置喙。不知何先生这些想法,从何而来?”
何振军苦笑摇头:“只是忧心国事,胡思乱想罢了。总觉得,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多几条退路,总是好的。况且,我听闻北边(指苏联)最近似乎也有些动静,若是那边的人能提前在西北、华北有所布局,将来无论是接收援助还是联动抗日,都方便得多。甚至……可以用一些东西交换。”
他点到即止,没有再说下去。“教授”沉默地喝了会儿茶,最终缓缓点头:“何先生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有些话,或许能传到该听的人耳朵里,但我不保证什么,更不承认什么。”
“明白,明白!只是闲聊,闲聊而已。”何振军连忙拱手。
几天后,一封没有署名、用语极其隐晦的信件,通过“教授”的秘密渠道,开始了向南方的漫长传递。它被藏在棉袄的夹层里,塞进挑货郎的扁担中,几经辗转,跨越无数关卡。
信件内容大致如下:
“近日北风甚紧,鹰隼盘旋窥视,望南方友人慎之再慎。金陵倾力铸剑,锋芒恐先向内。困守一隅,非长久计,西陲、北地山高壑深,或可暂避锋芒,广积粮草,以待天时。
另,北邻或有馈赠,然远水难解近渴。太行深处,或有热心乡绅,偶得奇技,可助友人巩固根本。若有所需,可用北邻所赠之‘书册’、‘样品’,于太行山麓江村寻一王姓货郎,言‘购山货三斤’,或可各取所需。切记,事密则成。”
这封信能否安全送达,又能被理解几分,何振军心里完全没底。他只能祈祷,这条极其冒险的讯息,能为远在南方的红军,也为“东山”基地的未来,多争取一丝渺茫的希望。
与此同时,早在四个月前,柯明义派出的那支五千人的精锐部队和一千政工人员以及部分技术人员,早已化整为零,如同水滴渗入沙地,悄然进入了太行山深处。
他们的行动极其隐秘。没有大规模战斗,而是像梳子一样,悄无声息地清理着山间的土匪窝点。或是夜袭,或是诱降,或是利用土匪间的矛盾分化瓦解,短短时间内,就将几股为祸一方的悍匪彻底抹去,对外则制造出土匪内讧或是被神秘山神惩罚的传闻。
在清除障碍的同时,他们凭借专家指引,最终在太行山腹地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巨型天然溶洞群内,找到了理想地点。
这里地形极其复杂,入口隐蔽,内部空间巨大,且有地下暗河保证水源。他们利用带来的工具和炸药,进一步拓宽洞窟,修建隐蔽的通风口和排水系统。
五千精锐摇身一变,成了建筑工兵,日夜不停地施工。而那一千政工人员则分散到周边极其贫困的山村,打着“逃难同乡会”或是“行脚药商”的幌子,帮老乡看病、干活,慢慢取得信任,暗中发展“堡垒户”,构建起一个脆弱但有效的情报和物资供应网络。
一个代号“老君洞”的隐秘基地,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于太行山的脊梁中悄然成型。它的核心任务,就是作为“东山”基地的外延和补充。
在这里,利用太行山相对更好的隐蔽条件和逐渐打通的外部渠道,尝试制造和测试那些“东山”因设备、场地或安全顾虑无法进行的大型或敏感项目。
柯明义的规划很清晰:“东山”是大脑和心脏,负责研发、教育和核心生产;“老君洞”则是辅助制造中心和试验场,并作为未来与外界(包括可能的红军)进行有限度技术交换的窗口。
现在,“老君洞”基地已经初步具备运转能力,只待那边的“漂流瓶”能带来预期的回音。
一场跨越南北、充满未知的隐秘互动,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