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卷轴,重新捆好,站起身,对着张金武和聂师长坦诚道:“张总指挥,聂师长,黄金分量没问题。这些古物,说实话,我不太懂行,但看起来都是好东西。我会尽快处理,能换多少资金,就按多少折算武器弹药。”
他顿了一下,直接切入主题,“张总指挥,眼下山东纵队面对的的鬼子情况如何?山东纵队的同志们,具体需要些什么装备?数量大概多少?”
提到正事,张金武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变得凝重如铁。
他大步走到桌边那张布满标记的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沂蒙山核心区域:“压力主要来自鬼子的第21师团!这帮畜生,仗着装备好、火力猛,最近像疯狗一样,不断扫荡、蚕食咱们的根据地,在几个重要的山口和交通要道上,修炮楼,建据点,拉铁丝网,搞‘囚笼政策’,想把咱们活活困死、饿死在山里头!”
他手指在地图上几个画着膏药旗和碉堡符号的位置狠狠戳了几下,“特别是最近鬼子又增兵了,气焰嚣张得很!咱们部队现在最缺的,就是能敲掉他乌龟壳炮楼和打断他狗腿的重武器!”
“听聂师长说,你给买回来的那种‘二屁鳮’打炮楼就最管用,我们也想来一点!以后遇到鬼子的炮楼,就不用再用人命去填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燃烧着渴望战斗的火焰,声音斩钉截铁:“其他的武器,就按115师的标准来!山东纵队现在总共有差不多人,你看着办!听聂师长说,火力配置这方面,你是大行家!”
张金武顿了顿:“如果钱足够的话,老弟,给俺们也来上几千条那种新式快枪!子弹多多益善!轻机枪,重机枪,迫击炮,配套的炮弹,还有药品等等,有多少要多少!”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
“还有……还有你给115师的那种‘铁布衫’和钢盔,也尽可能多给些!咱们的战士,……能多一层保命的指望,就多一分杀鬼子的勇气!另外,如果能给我们弄些粗管子大炮来,那就更好了!”
“嗯,好的,山东纵队的需求我懂了!就看这些老物件能够卖多少钱?我会将所有资金用在最需要的地方,请张总指挥放心!”
“萧司令,我这里也有一点好货,”聂师长在一旁补充道,也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放在桌上,打开后是码放整齐的金条,“这是我们师又凑来的二十公斤黄金。萧然同志,除了纵队所需的,如果可能,能否再设法补充一些攻坚用的火炮?能买多少算多少!还有弹药,特别是迫击炮弹和手榴弹,消耗太大。”
萧然目光扫过地图上敌我犬牙交错的态势,又看了看张金武那布满血丝却充满希冀的眼睛,以及桌上那两堆金灿灿的硬通货。
萧然,心里很明白,在历史上,山东纵队和115师之间存在着诸多的矛盾。
山东省负责人朱锐,多次给集总的电报中,对115师进行严厉批评,甚至建议将陈师长和罗政委调离115师。
但是,总归两支队伍都是抗日队伍,受集总的统一领导。
而且两支队伍在1943年3月最终合并为山东军区,进行统一指挥和战斗。
他略作沉吟,像是在心中飞快地盘算着,随即干脆地点头:“好!张总指挥要的数量,我记下了。聂师长要的火炮和额外弹药,我也尽力去办!一周之内…”
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不,五天!最多五天,东西一定运到!还是老地方交接?”
“一言为定!”张金武大喜过望,猛地伸出他那蒲扇般的大手,紧紧握住萧然的手,用力摇晃着,力道大得让萧然感觉指骨都在微微作响,仿佛要将这份承诺直接烙印下来。
“五天,好哇!萧老弟,我们山东纵队数万将士,可就盼着你这份‘及时雨’了!这份情,俺老张记一辈子!”
他声音洪亮,带着金石之音。
聂师长也伸出手,与萧然、张金武的手紧紧相握,脸上是欣慰而郑重的笑容:“萧然同志,辛苦了!山东的抗战局面,或许就因你这次援手而不同!”
又一番关于交接细节、鬼子近期动向的交谈后,屋外的寒风似乎也小了些。
事情已经谈妥,目的达到,聂师长和张金武起身准备告辞。
张金武站起身后,又用力拍了拍萧然的肩膀,那力道依然沉猛:“老弟,五天!老哥我在山里等着你的‘大礼包’!今天就到这,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罢,准备起身离开。
“两位,请稍等!”萧然说着,走到里面的房间,打开书桌抽屉,拿出来两个精致的小盒子。
回到火炉边后,萧然将盒子打开,一股淡淡的皮革香气扑面而来。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两块精致的精钢手表,它们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这两块手表的表盘设计简约而不失优雅,指针和刻度清晰可见,还带夜光,表带则是由精钢制成,手感极佳。
整体做工极为精细,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萧然微笑着对两位首长说:“这是两块自动手表,不用上发条,能够自己走字。特意送给两位首长的。”
两人的目光立刻被这两块手表吸引住了,他们每人取出一只,仔细端详着手表的每一个细节,不禁赞叹道:“这做工和造型,简直是完美啊!太精致了!”
两人显然对这份礼物非常满意,脸上都洋溢着欣喜的笑容。他们迫不及待地将手表戴在手腕上,然后反复欣赏着,仿佛看宝物一般。
张金武感慨地说:“你的礼物真的很贵重,我非常喜欢,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再次感谢萧司令!”
说罢,与聂师长一道,带着随行人员,身影很快融入榆钱巷外沉沉的夜幕和呼啸的寒风中。
院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声。
摇曳的油灯下,只剩下萧然独自一人。
他走回堂屋中央,目光落在那一小堆黄金和几件静静躺在稻草中的古物上。
油灯的光晕在青花瓷瓶温润的釉面上跳跃,在那泛黄的画卷上投下斑驳的影。
他伸出手,指尖拂过冰冷的瓷瓶表面,感受着那跨越数百年的细腻触感。
随即,他手掌轻轻一挥,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拂去桌面的微尘,幽蓝的光幕覆盖了这些物件。
无声无息间,地上的两个樟木箱,连同里面的黄金、瓷器、画卷、玉器,以及桌上聂师长留下的那包金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地上留下两个浅浅的箱印和几根散落的稻草,证明着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堂屋顿时显得更加空旷寂静。
寒风在屋外呜咽着掠过屋檐,吹得窗纸噗噗作响。萧然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浓得化不开的墨色,远处似乎有零星的狗吠传来。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道短暂的白雾。
“又得回去一趟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空旷的屋子里。
这一次要带回来的东西,分量之重,恐怕远超以往。
那些超越时代的枪械、那些能抵御子弹的防弹衣、那些威力巨大的榴弹炮……每一样,都是砸向侵略者头顶的雷霆之火。
油灯的火苗猛地跳动了一下,将萧然挺立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斑驳的土墙上,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