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剧本了?宋听野腾地从床上坐起,飞快拿起枕头边的日记本,打开一看,
发现系统早已预判了他的预判,在新的一页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艹!手速那么快你怎么不去写小说啊!
吐槽了一句,宋听野耐心往下看,和歌曲一样,剧本同样非常翔实,
先是创作初衷,编的是,
宋听野之前在横店时认识了不少来自西北农村的群演,听他们讲老家的故事,
谁家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谁家的地被征了得了多少补偿、那些留在村里的光棍和残疾人是如何艰难地互相搭伙过日子……,
宋听野把这些故事都写在了日记里,虽然后来日记本丢了(艹!真能圆),不过故事他还记得很清楚。
后来读刘镇云的《温故一九四二》《我不是潘金莲》,以及姜炆的《长天过大云:太阳照常升起》《鬼子来了》,
受他们笔下基层社会的复杂生态和人情冷暖,对土地那种又爱又恨的劲头启发,于是写下了这个剧本。
剧本讲述了西北农村两个被家庭抛弃的孤独个体相濡以沫的故事,
大龄单身的马有铁在家排行第四,爸妈和大哥二哥都死球了,只剩一个三哥,
三哥没空管他,他只能和一头驴寄居在别人闲置的空房中。
后来经人介绍,他认识了遭遇同样坎坷的曹英贵,
曹英贵经常遭哥嫂打骂,手脚残疾不能生育,还患有充盈性尿失禁,时常小便失禁,住在风吹雨淋的木棚里。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就这样走到了一起,婚后,两人一起种地、养猪、亲手盖属于自己的房子,
……
眼看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可惜好景不长,曹英贵在给马有铁送饭的过程中意外栽入河里淹死了,
彻底感觉生活无望的马有铁还清了所有的欠款后,放走了驴,躺在床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电影的最后,他们亲手盖的房子在推土机的轰鸣中被推倒,
尘烟遮住了镜头,也掩盖了村民的冷漠与底层人物的悲惨,呼应了片名“隐入尘烟”。
看完剧情后,宋听野继续往下看,系统给的实在太完整了,
除了故事外,就连台词、电影的风格、叙事手法,机位用光、角色小传等什么都给到位了。
足足两三万字,系统是秒给出的!幸亏恰好换了个新本子,不然都不够写的。
花了大半个小时看完,宋听野感慨,
你tm有这手速,当什么系统,去日本拍片,或者写小说多好啊!
剧本看完,那么问题来了,
拍?还是不拍?
毫无疑问这是个好剧本,但也好危险,字里行间全是红线,不敢拍啊!
他只是想学姜炆拍电影,不想学他一样被禁导。
要不卖给别人拍?
宋听野果断否决了这个想法,
先不说拍这个剧本有没有危险,光是文艺片的定位,就让它很难卖出价钱,
何况他没名没气的又不是刘镇云,写一坨屎,都有人花高价买。
真有人花钱买了还好,要是遇到不讲究的,看完后转头就让人借鉴写出一个差不多的,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断人钱财杀人父母,为了钱姜炆来了也不好使,谁的背后没几个爸爸,
就算告赢了,大不了到时出品方赔他几十万,但人家拿着他的剧本赚了好几百个几十万,就算没法拿奖那也值了。
要不让姜蜀黍来拍,自己挂个编剧的名?
到时就算出事,禁导也是禁大姜炆,跟我小姜炆有什么关系!
说干就干,晚上拍完戏后,宋听野就带着抄下来的故事,找到了敬爱的姜蜀黍,
其他像机位用光那些,先不拿出来,否则显得太妖孽了。
姜炆拿到剧本时还有些懵,他想不到没日没夜地拍戏,宋听野居然还有精力写剧本!看来工作还是不够饱满。
而且,你tm才多大啊,就写剧本了?
你蜀黍我写出第一个剧本《阳光灿烂的日子》时都29岁了,你多大?虚岁才21岁!
真特么像我!比我还屌!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艹!连禁导都学我!
姜炆看完剧情,手都哆嗦了,你小子是真没挨过总局的嘴巴子啊!
“你打算自己拍?”姜炆颤抖着点了一根烟,颤抖不是怕,而是激动!
此子真tm的类我!这作死的劲儿一模一样!姜门后继有人了!
“不是的,姜蜀黍,我想让你来拍,我身板太小,扛不起那么大一口锅,我挂个编剧名就好了”宋听野狠拍姜炆马屁,把话摊开来说得明明白白。
“咳咳咳~”姜炆差点被一口烟呛死,手指哆嗦地指着宋听野,就要动手清理门户,
打死你这个欺师灭祖的混账东西!
“好了,两人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还闹”周韫白了师徒俩一眼,你俩感情那么好,一块儿过得了。
她拿起剧本认真看了会儿,点头承认,
“是个好剧本”
她倒没有怀疑这剧本不是宋听野写的,毕竟创作初衷以及灵感启发写得清清楚楚,
而且,你敢相信,这孩子居然写日记!
正经人谁写日记,凭这一点就知道,他和姜炆一样都不是正经人,只有不正经的人才能写出这种踩着红线跳舞的剧本。
“不过,找你姜蜀黍也没用,你的剧本还是得你亲自来”周韫说完,接着解释,“况且这个剧本一看就不像是你姜蜀黍的路子,他拍不出这种土地里长出来的沉静和悲悯。”
姜炆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周韫的分析,事实也确实如此,
《隐入尘烟》的故事内核是,展现底层边缘人物在苦难现实中相濡以沫的温情、对土地的依恋以及生命的坚韧和无奈,
而他电影的故事内核,却是用充满荷尔蒙与荒诞感的叙事探讨男性主体的焦虑、对权威的反抗以及对人性复杂面的探索。
宋听野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抱太大的希望,
一来姜炆正忙着《邪不压正》,根本没时间,二来以姜炆的傲气,只有他自己写出来的剧本,才是他想要拍的。
见他点头,周韫笑笑,指着创作初衷其中一行字,意味深长地点拨,
“不过你姜蜀黍可以挂个监制的名,另外你不是说还受了刘镇云作品的启发吗?改天你拿剧本上门去让他‘指点’几句”
她话说完,姜炆弹了弹烟灰,粗声粗气地补充一句,
“不止!我看你这味儿,还有点像于华那家伙写的。创作初衷里把他也加上,改天我带你去见见他,让他也给你‘提点意见’。”
姜炆和于华也是好基友,2000年韩国人想购买《许三观卖血记》的版权拍电影时,
于华邀请姜炆执导,姜炆同意了但剧本送审时被总局一刀砍了,最后才没拍成。
两口子的意思很明显,一个人是作死,一群大佬那就是“艺术探讨”的成果!
宋听野听懂了,并且深以为然,他立马举一反三,脸上的表情无比真诚,
“姜蜀黍、周姨,经你们这么一提醒,我越想越觉得,我的创作还深受北电的熏陶,
特别是院长张汇军和王晋松老师的教导……这种好事不能忘了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