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按照常理,母亲不是应该趁热打铁,巴不得她从此留在京北别再回云江才对吗?怎么会主动问起她留多久?
这感觉。。。更像是一种试探。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关于周澄?
这个念头让沈云溪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迅速在脑海里检索了一遍,自己刚下飞机,除了在朋友圈点了赞,并未有其他举动,母亲的消息不至于这么灵通吧?
她按捺住心里的惊疑,面上不动声色,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反问道。
“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她仔细观察着楚怡的表情,试图从那精心保养的面容上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此刻,母亲反常的态度,比直接的反对更让她感到不安。
楚怡瞧见女儿那下意识闪躲的眼神和瞬间绷紧的身体,不禁眯了眯眼眸,心中的疑窦更深。
她起初那么问,只是担心女儿长时间待在云江,万一不小心触碰到某些她刻意隐瞒的旧事,对谁都不好。
可沈云溪此刻这副心虚又紧张的模样,分明是。。。。。。
突然,楚怡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沈云溪随意搭在桌面的右手,以及无名指上那枚设计简约却足够刺眼的戒指。
一瞬间,她全都明白了。
沈云溪察觉到母亲锐利的视线,心里一慌,立刻将手缩回了桌下。
楚怡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咖啡,滚烫的液体却压不住心头窜起的火苗,她放下杯子,声音冷了几分。
“你跟周澄又搅和到一块儿的事了,怎么不跟我说?”
沈云溪心头一跳,强自镇定地赔着笑:“您。。。。您怎么知道的?总不能是看这戒指吧?这年头,跟好姐妹戴个同款戒指不是很正常吗?”
楚怡立刻往后一靠,双臂环抱,脸上是“果然如此”的嘲讽表情:“你还真承认了!沈云溪,你长脑子了吗?我看你不是属马的,是属驴的,就非得啃回头草是吧?”
沈云溪被这尖刻的比喻说得嘴角微抽,忍不住反驳:“您那么生气干什么?我只是谈个恋爱,又不是明天就要去跟他领证结婚。”
“谈个恋爱?” 楚怡嗤笑一声,“你都23了,你还想谈几年?女人的青春有多久你心里没数?”
沈云溪也来了脾气,无语道:“妈,我才23岁!我这个年龄,很多女生还在读研呢!我就算谈个三四年再考虑结婚,也绰绰有余。或者,我就选择不结婚,不行吗?”
“不婚主义?” 楚怡像是被踩到了痛处,声音拔高,“你少拿这话搪塞我!我一开始就被你骗了,说什么不想结婚,其实就是在等周澄这小子回头!我告诉你,这门婚事,我绝不会同意!”
沈云溪再次强调,试图让母亲理解她的立场:“我现在不是在跟您商量结婚!我是在告诉您,我在谈恋爱,这是我的感情生活!”
“你跟他还没谈够吗?” 楚怡语带讥讽,“一道菜来回炒,能炒出什么新花样?也不嫌腻得慌!”
沈云溪迎着她愤怒的目光,倔强地回应:“没熟透,火候不够,来回翻炒直到入味,不是很正常吗?只要没炒糊,我就觉得值得。”
“行!” 楚怡气得点头,“那我祝你们早点糊锅!再伤一次,你就知道什么叫死心了!”
“。。。。。。”
沈云溪被母亲这近乎诅咒的话噎得胸口发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问:“您是我亲妈吗?怎么能说这种话?”
楚怡正在气头上,口不择言:“你要是非要跟他在一起,也可以不是!”
话一出口,气氛瞬间僵住。
楚怡低头端起咖啡杯,缓和了一下语气,却带着更深的失落问:“你以后。。。。是不是就打算长期待在云江,不回来了?”
沈云溪顿了顿,语气也软了些:“也不一定。但云江那边,熟悉的朋友确实更多。”
“那我还是你妈呢!” 楚怡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无力,“你就为了个男人,这么干脆地就要抛弃你妈了?”
她发现自己除了用亲情绑架,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办法能拉住女儿了。
毕竟,在沈云溪最需要母亲的童年和青春期,她缺席了,如今再来指手画脚,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更何况,女儿经济独立,她连切断经济来源这招都用不上。
沈云溪听到母亲这近乎蛮横又带着可怜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我会经常回京北看您的。而且,您现在有了新的家庭,总是频繁见我,对您也不太好吧?”
她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忍住,提起了旧事,“更何况,我上初中最需要妈妈的时候,您不也是为。。。。。新的感情,离开了我吗?”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楚怡强撑的气势,她沉默了,无法反驳。
沈云溪感觉到气氛降到冰点,拿起甜品,勉强笑了笑,试图缓和:“好了,妈,不说这个了。这家的提拉米苏听说不错,我们尝尝吧。”
楚怡却只是充满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愤怒、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被说中的愧疚。
她重新拿起包,语气不容置疑:“我要见周澄。你安排一下。”
沈云溪顿感头疼:“他。。。。他最近很忙,没空。”
“没空?” 楚怡皱眉,带着属于长辈的傲慢,“我是他未来的丈母娘,我要见他一面,他敢没空?”
沈云溪无奈地扶额,小声嘀咕:“我怎么身边全是这么霸道的人。。。。”
楚怡别过脸,态度坚决:“反正我就要见他。你必须安排。”
沈云溪沉默了片刻,试图讲道理:“妈,您好歹也是文化工作者,咱们讲讲道理,行吗?”
楚怡看向她,最终只是呵了一声,什么也没再说,直接拿起包,起身离开了咖啡厅,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沈云溪看着母亲离去,也无力地放下了手中的叉子,重重地靠向椅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怎么妈妈也要她哄?
她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