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中游界碑的刹那，林凡感觉周身的压力陡然倍增！
如果说下游的净灵之力是细雨，中游便是瓢泼大雨！那清凉却霸道的能量不再是丝丝渗透，而是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疯狂冲击着他的护体灵力。体表那层灰黑色光晕剧烈波动，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消耗速度暴涨。
更可怕的是水中的净灵光丝！它们不再是透明无形，而是隐约泛起了乳白色的光泽，数量更多，更加粗壮坚韧，如同无数拥有生命的锁链，层层叠叠地缠绕上来，不仅束缚经脉，甚至开始试图钻进他的穴窍，直侵气海！
林凡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仿佛陷入了一片无形的泥沼。周身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灵力运转几乎凝滞，每向前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神和灵力去冲击、震断那些缠附上来的光丝。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那是强行催动灵力冲击光丝导致的内腑震荡。抬眼望去，前方水流更加湍急，白浪翻涌，而在那浪花之中，隐约可见一道道更加凝实、几乎化为实质的乳白色光带在舞动，那是上游区域的净灵光丝！
还能坚持在他前面的弟子，已不足十人。个个都是练气四层中的佼佼者，身上灵力光芒炽盛，或如烈火，或如坚岩，或如柔水，各显神通，艰难地抵御着净化与束缚。但他们前进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高台上，周衍长老的目光更多落在了这最后的十余人身上，尤其是那个灵力属性最为诡异、速度却依旧不算最慢的林凡。
“此子灵力虽驳杂，但韧性之强，意志之坚，实属罕见。”周衍心中暗忖，“竟能在这中游区域，借净灵之力反向磨砺那身毒煞……若非资质所限，倒是个可造之材。”
林凡无暇顾及他人评价。他此刻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新型毒煞灵力在如此狂暴的净灵之力冲刷下，融合度虽在被迫提升，但总量却在飞速消耗。更麻烦的是，侵入体内的净灵之力与躁动的丹毒冲突愈演愈烈，几处次要经脉已出现裂痕。
黑色残片震动得越发剧烈，疯狂吞噬着冲突最激烈的能量，维系着那摇摇欲坠的平衡，但其表面也隐隐传来一种饱和之感。
不能硬撑下去了！
林凡眼神一厉，猛然改变策略。他不再试图全面抵御净灵之力的冲刷，而是将护体灵力收缩，仅仅护住心脉、气海等关键要害，同时将大部分心神用于操控体内灵力，使其在经脉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嗖嗖嗖——”
灵力如同脱缰的野马，在被净灵光丝层层缠绕、狭窄不堪的经脉通道中强行奔腾！所过之处，光丝被强行挣断、撕裂，发出细微的崩裂声，但同时也对经脉造成了更剧烈的刮擦与冲击！
痛！极致的痛！仿佛有无数烧红的小刀在体内刮削！
但林凡咬紧牙关，眼神疯狂。他要凭借这股狠劲，强行冲开一条路！以自身经脉的损伤为代价，换取前进的速度和对灵力更强的掌控！
“噗！”他又喷出一口鲜血，但脚步却陡然加快了几分，身形在湍急的溪流中划出一道歪斜却坚定的轨迹，接连超过了前方两名苦苦支撑的弟子！
那两名弟子看着他浑身缭绕着灰黑红蓝四色诡异灵光、嘴角溢血却眼神凶悍的模样，心中皆是一寒。
然而，越是靠近上游，压力越大。前方百丈之外，一块巨大的青色岩石矗立在溪流中央，那就是“上游青石”，代表着优等的成绩！但此刻，青石周围的水域仿佛沸腾了一般，乳白色的净灵光带如同活物般狂舞，将那片区域渲染得如同仙境，却又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还能向青石发起冲击的，只剩下三人。一人周身土黄色灵光厚重，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一人身法灵动，如水般在光丝间隙中穿梭；最后一人，则是一身烈焰般的火系灵力，灼热的气息将靠近的净灵之力和光丝都蒸发了不少，但消耗也极其巨大。
林凡，是第四个！
他此刻的状态极差，经脉多处受损，灵力消耗过半，丹毒在净灵之力刺激下蠢蠢欲动。但他看着那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青石，眼中没有任何退缩。
那里，压力更大，净化更强，但……也是磨砺的绝佳之地！
他需要那块青石！需要在那极致的压力下，完成对自身灵力的最后一次淬炼！
他深吸一口气，不顾经脉传来的警告，将剩余的所有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双腿，结合无名战技中的爆发技巧，猛地向前一踏！
“轰！”
水花炸起！他的身体如同炮弹般射出，悍然冲入了那片乳白色的光带狂舞区域！
“吼——！”
一入其中，林凡便感觉仿佛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充满弹性的墙壁上！四面八方涌来的净灵之力不再是潮水，而是变成了粘稠的、如同水银般的实质压力！无数乳白色的光带瞬间将他包裹，如同蚕茧，疯狂地钻进他的灵力护体，缠绕他的经脉，甚至试图渗透他的识海！
比之前强烈十倍的净化之力与撕裂感传来！
“咔嚓……”右臂旧伤处传来清晰的骨裂声，本就受损的经脉更是雪上加霜！
林凡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但他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疯狂催动毒煞灵力，与这无尽的净化之力对抗。黑色残片震动到了极限，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吞噬之力开到最大，勉强维系着他最后的防线。
他艰难地抬头，看向那块巨大的青石，还有不到五十丈！
但这五十丈，却如同天堑！
另外三人也注意到了这个后来居上、灵力诡异的家伙，眼中都露出凝重之色。那火系弟子冷哼一声，身上烈焰再涨，猛地加速前冲。土系弟子则怒吼一声，体表浮现岩石般的铠甲，硬顶着压力一步步挪动。水系弟子身法变幻，试图寻找压力稍弱的缝隙。
林凡看着他们的方法，又感受了一下自身几乎崩溃的状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硬顶，他顶不住。取巧，他无处可取。
唯有……以攻代守！将这身煞力，彻底引爆！
他不再压制体内那冲突到极点的能量，反而主动引导那新型毒煞灵力，将其中冰寒、腐蚀、灼热、以及被黑色残片调和后依旧狂暴的特性，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在体内进行了一次短暂的、危险的压缩与碰撞！
“嗡——！”
一股极其不稳定、充满了毁灭气息的波动，猛地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周围乳白色的净灵光带被这股充满“污秽”与“叛逆”的力量冲击，竟如同遇到克星般，微微退缩、紊乱了一瞬！
就是现在！
林凡借着这股混乱，将压缩到极点的毁灭性能量，猛地向前推出！不是攻击任何人，而是轰向自身前方的水域！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溪流中炸开！狂暴的能量与浓郁的净灵之力激烈冲突，瞬间在他前方清空了一小片区域，连那些舞动的光带都被暂时逼退！
林凡借着反冲之力，以及这短暂清空的道路，身体如同游鱼般猛地向前窜出了一大段距离！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带着内脏的碎片。这近乎自残的一击，让他伤上加伤。但他不管不顾，眼中只有前方那块青石！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
另外三人被他这疯狂的行径惊呆了，动作都不由一滞。
五丈！三丈！
林凡甚至能看清青石上斑驳的苔藓和古老的花纹！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青石的瞬间，异变再生！
青石后方，水流骤然变得更加湍急，一道完全由乳白色净灵之力凝聚而成的、直径足有半丈的漩涡凭空出现，散发出恐怖至极的吸力与净化之力，朝着最后这片区域的四人笼罩而来！
那漩涡的中心，仿佛连通着净溪的源头，蕴含着最为精纯、也最为霸道的净灵本源！
“净灵漩涡！这次考核竟然出现了净灵漩涡！”高台上，有内门弟子失声惊呼。
周衍长老的眉头也紧紧皱起：“看来这几个小家伙，引动了净溪本源的反应……尤其是那个灵力诡异的小子……”
净灵漩涡的出现，让最后这段路变成了绝地！那火系弟子首当其冲，护体烈焰瞬间黯淡，惨叫一声被卷入漩涡，瞬间失去了意识，被水流冲走。土系弟子怒吼着支撑了两息，岩石铠甲寸寸碎裂，也步了后尘。水系弟子身法最快，见势不妙急速后退，虽被漩涡边缘扫中，喷血倒飞，却勉强保住了意识。
只剩下林凡！
他离漩涡最近，那恐怖的吸力几乎要将他直接扯进去！漩涡中散发出的净化之力，让他浑身灵力如同冰雪消融般飞速溃散，经脉中的丹毒发出哀鸣，黑色残片震动到了极限，裂纹蔓延！
要失败了吗？
不！
看着近在咫尺的青石，感受着体内即将崩溃的平衡和那漩涡中蕴含的、足以将他彻底“净化”的恐怖力量，林凡眼中非但没有绝望，反而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光芒！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主动朝着那净灵漩涡，朝着漩涡后方那块青石，伸出了手！
他要借这最后、也是最强的净灵之力，完成最终的淬炼！要么彻底被净化，要么……浴火重生！
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漩涡边缘那毁灭性的净灵之力的前一刻，他怀中的黑色残片，似乎感应到了这终极的威胁与挑战，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嗡鸣，随即……彻底沉寂下去。
所有的吞噬之力，消失了。
林凡的指尖，毫无阻碍地，点入了那乳白色的漩涡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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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完）